迴到公寓,我迅速翻出那條鏈子,果真一模一樣。我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撲倒在床上掩麵痛哭,塵封的記憶刹時洶湧而出,憤怒、傷心、悲哀一起湧上心頭,為什麽她會出現,為什麽讓我遇上她,為什麽讓我看到那條鏈子?我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一次又一次地流著冰冷的淚水。

    手機不合適宜的響起,我不為所動,依舊悲憤地痛哭流涕,緊接著門外響起一陣門鈴聲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我迅速把頭埋進被子裏,窒息和黑暗瞬間包圍了我。我悲哀的想,如果就這樣窒息而死也是好的,總比撕心裂肺的痛好。

    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就這樣麻木心死地躺在床上整整兩天。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楚雲曦,我知道你在裏麵,快開門。” 我知道是利南雋的聲音。

    一刹那,我被震醒了。為什麽我要這麽痛苦,當年是她狠心拋棄我,該痛苦的人是她。如果羅雪薇知道我是她女兒會怎麽樣?我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我知道今天是羅雪薇新片的新聞發布會。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把鏈子放進包裏,拿出手機,裏麵果然有很多未接電話,利南雋的、羅雪薇的、蘇澤的。

    媽媽,我來了。我笑容冷漠而淒涼。打開門,一臉憔悴的利南雋就站在門外。我麵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然後越過他。卻被他一把抓住,看到我冷漠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楚雲曦,出什麽事了?”他的聲音焦躁不安。

    “我要去辦一件事。”我向他擠出僵硬的笑容,平靜地說道。然後拿下他的手,留下呆若木雞的利南雋立在原地。

    我在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麻煩你到凱悅大酒店。”

    司機先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裏正在舉辦大明星羅雪薇的新片新聞發布會。看樣子,你是她的影迷吧?你也是去看的吧?我女兒也是她的影迷。”

    我笑而不語。心中卻冷笑道:沒人會想到,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居然會有我這麽大的一個女兒。

    到了凱悅大酒店,我付了錢,下了車。來到五樓的新片發布會現場,正欲進去,卻被門口保安模樣的人攔住了,不讓進去。我就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著正在台上說話的羅雪薇。

    “感謝現場及電視機前所有關心和支持我的影迷朋友們,有了你們,我才能走到今天……”

    她的聲音真好聽,笑容真漂亮。我一時看呆了,意識恍惚,等清醒過來時才發現人都走光了。我想起這次來的目的,迅速衝到樓下,還好羅雪薇還在酒店大門口,正欲上車。

    “等一下。”我朝她大叫。

    羅雪薇聽到聲音後迴頭,看到我,她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麵前,她身邊的助理正欲攔開我,被羅雪薇製止了,“她是我朋友。”然後又轉頭笑著對我說,“雲曦,有事嗎?”

    我目不轉睛地凝視她幾秒,然後從包裏掏出那條鏈子,看到她怔了一下,然後奇怪地看著我,“雲曦,這條鏈子……”

    “放心這不是你的,這是我的。雖然現在才拿出來,但為時不晚,不是嗎?我的媽媽。”隨即我轉身離開,在迴頭的一刹那,我看到羅雪薇的臉瞬間慘白。

    終於完成我的事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搭車迴到公寓,沒想到利南雋居然還在。

    我麵無表情地越過他,正想開門,放在包裏的手機響了,我迅速拿出手機,手機卻剛好斷掉,不小心一張照片被我帶出來了,飄到地上。我知道那是我和韓宇的合照,我彎下身正欲撿起,沒想到利南雋比我捷足先登。我伸手向他要,卻看到他一臉鐵青,“你怎麽會和報業巨子在一起?你和他是什麽關係?這麽親密地摟在一起。”他的聲音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你在說什麽?什麽報業巨子?”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想拿過照片,卻被他快速閃開。

    “說,你們是什麽關係?”他額暴青筋,咬牙切齒道,瀕臨暴發邊緣。

    “關你什麽事,還給我。”我生氣的朝他嚷道。正想伸手奪迴照片,手機又響了。

    我看到是韓宇的,遲疑了一下,然後接起,“喂!”

    電話中清晰傳來韓宇焦躁不安而擔憂的聲音,“羅雪薇在惠愛醫院503病房,請馬上過來。”

    在醫院?一刹那,我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臉上的肌肉禁不住輕微抽搐著。她出事了?這不是我想的,我不想她出事的……我拚命搖著頭,禁不住潸然淚下。

    “雲曦,出什麽事了?”利南雋看到我的模樣,抓住我的肩膀,讓我鎮定下來,擔憂而焦灼地問道。

    我對上他關切而心疼的目光,瞬間清醒過來了,“利南雋,快……快送我去惠愛醫院。”我語無倫次地說著。

    聞言,利南雋馬上把我抱到車上,迅速發動車了,朝惠愛醫院開去。

    10分鍾不到,車子在惠愛醫院門前停下,我打開車門,迅速衝向醫院,在門口差點不小心被台階拌倒,幸好利南雋及時伸手扶住我。

    一進503病房,就看到滿臉心疼又擔心的韓宇正站在病床邊。聽到聲音,他迴頭看了我一下,欲言又止,又轉迴頭去。我輕輕走進去,利南雋在我身後也跟進來。我來到羅雪薇的床邊,看到病床上一臉蒼白的羅雪薇靜靜地躺在床上,顯得纖細而脆弱。我又恨又難過,止住的淚水又流下來,剛好滴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輕顫了下,然後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眸,虛弱地笑道,“雲曦。”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靜靜地流著淚。

    “雲曦,其實我不是你媽媽,我是你的阿姨。”她虛弱地說道。

    聞言,我禁不住渾身顫抖了幾下,往後連跌了幾步,幸好身後的利南雋及時扶住我。

    她說她不是我的媽媽。我不可思議地搖著頭,然後揮動著雙手,衝她大喊,“你撒謊!你撒謊!這隻是你在為你的事業而圓的謊話。”

    身後的利南雋緊緊抱住我。

    “不,是真的。我有個孿生姐姐。”她從床上坐起,示意韓宇把她的包拿來,然後從包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我掙開利南雋的懷抱,慢慢走到她的床邊,拿起那張泛黃的照片。照片年代久遠,已模糊不清,依稀可辯認上麵有兩個紮著辮子、年約五六歲的小女孩,看身形和麵部輪廓,應該是孿生姐姐。我咬著下唇,原來她真是我的阿姨,那我的媽媽在哪裏?我在心中喃喃自語,耳邊傳來羅雪薇虛弱無力的聲音。

    “雲曦,我本名叫楚萱婷,你媽媽叫楚美婷。”她頓了一下,看了看我。

    原來我是從母姓,然後羅雪薇接著說下去,“那種鏈子總共有4條,是外公自己弄的,保平安用的。你的外公早死,我和你媽媽是在外婆的拉扯下長大的。我和你媽媽六歲那年,有一次我們偷偷瞞著你外婆跑到集市上去玩。沒想到集市上人很多,我和你媽媽走散了,我哭著到處找你媽媽,但是找不到,我又不知道迴去的路,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後來被羅慶堂夫婦看到,也就是我現在的養父母,他們把我帶迴到他們的家。第二天,他們在報上幫我登了尋人啟事,可是一連兩個星期,都毫無音訊,後來他們收養了我,把我名字改成羅雪薇,因為他們膝下無女。一年後,我跟隨他們去了外國,在我20歲那年,我又迴到中國,讀了戲劇學院,後來走上了演藝之路。”羅雪薇虛弱的把話說完。在她說話的同時,韓宇一直在旁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那你後來有沒有再找過她們?”我輕輕問道,真相大白後,有一種虛脫無力感。

    “找過,迴國後我登過尋人啟事,可是一樣毫無音訊。”她哀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我,目光閃爍,“雲曦,幸好我和你相遇了,冥冥之中也算是緣分。”

    我微笑地看著她,笑容卻是苦澀的。

    我的媽媽呢?我被她一語驚醒。對,福利院,有一次我和皓天迴去時,看到趙姨欲言又止,肯定事有蹊蹺。我要去福利院看看。

    “韓宇,麻煩你照顧好我阿姨。”我用眼神和韓宇交換了一下,然後迅速衝出去。

    出了醫院大門,利南雋緊緊抓住我的手,目光篤定地看著我,“去哪裏,我帶你去。”

    我目不轉睛地凝視他幾秒,然後點點頭,對他說了地址。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擔憂、焦灼、害怕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握著衣角的指尖泛白。利南雋把我的表情盡收眼底,一邊開車,一邊安慰著我。

    一進福利院,我直奔院長辦公室,看到趙姨正在忙碌。

    “趙姨。”我低低地喊著,有太多的情緒湧上心頭,禁不住眼角濕潤。

    聽到聲音,她迴頭,看到我,又看看利南雋,甚是吃驚,“雲曦,你怎麽來了?”

    “趙姨,你知道我媽媽的有關情況對不對?”我淚光盈盈地看著她。

    “你媽媽?”她愣了一下,然後目光迴避我,有點支吾地說道,“哎,不知道……哪知道呢?”

    “趙姨,”我抓著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請告訴我好嗎?”我苦苦哀求道。

    “哎!”她歎了一口氣,搖搖頭,然後看著我說道,“雲曦,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我目光篤定。不管她是出於自私還是出於無奈,我一定要知道。

    她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媽媽在你來福利院的第二年,寄了一封信,還有一些錢過來。”

    “那她為什麽不來看我,為什麽不來接我迴去,為什麽這麽狠心?”我低下頭喃喃自語。頓了一下,馬上抬頭看著趙姨,“趙姨,那封信呢,在哪,我想看看。”

    趙姨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從櫃子裏翻出一封泛黃的信,遞給我。

    我接過來,顫抖地打開:

    小雨:

    媽媽的好女兒。

    也許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已經去遙遠的天國了。

    媽媽知道,小雨在心裏一定很恨媽媽,恨媽媽絕情又狠心地把你扔在福利院,從小便沒了母愛,沒了躺在媽媽懷裏撒嬌的機會,甚至可能會受到其他小朋友的欺淩。

    可是媽媽實在沒辦法,你那喪心病狂的繼父每天罵你是個野種,每天揚言要將你賣給有錢人家當童工。他這個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真怕……我可以忍受他每天打罵我,但我絕不允許他把你賣給有錢人家當童工,因為你是媽媽身上掉下的肉,媽媽舍不得。我寧願把你送到福利院也許會有好心人收養你,也不要如他如願。

    小雨,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是個懦弱無能的人,生下你卻沒有讓你過上好的生活。

    小雨,你一定要堅強,不要像媽媽那麽懦弱,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媽媽一定會在天國看著你,為你祈禱。

    我淚流滿麵地看完這封信,身體劇烈顫抖著,盡情宣泄著心裏的苦悶和痛苦。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我停止哭泣,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聲音哽咽道,“趙姨,你知道我媽媽住在哪兒嗎?”

    “不知道。”趙姨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眼眶泛紅。

    “不知道。”我喃喃地重複著,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

    “信封上麵可能會有地址。”利南雋突然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對,我雙手顫抖著,卻不小心把信封掉到地上。

    利南雋迅速彎身撿起,看了看上麵的地址。

    “我知道這個地址,我帶你去。”然後拉起我的手離開。

    一路上,我身體一直顫抖著,臉色蒼白,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利南雋緊蹙雙眉,一邊開車,一邊抽出一隻手緊緊握著我的手,無言地給我力量。

    到了目的地,利南雋把車停在路邊,我從車上顫巍巍地下來。

    我按照上麵的門牌號:田川鎮245號。一個一個找過去,最後停在一家門上已嚴重掉漆的老房子前。田川鎮245號。我再次核對了地址,是的,沒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敲了敲門,沒人應,再用力敲了幾下,還是沒人來開門,怎麽迴事?我愣在原地,困惑的眼神看著身邊的利南雋。

    “沒準他們出去了,我們迴車上去等,過段時間再迴來。”利南雋安慰我道,大手握了握我的。

    也隻能這樣了,我點點頭。然後離開之前,不死心的再次敲了幾下門,並喊道,“有人在嗎?”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看來真的沒人在。我失望地搖搖頭。正欲離開,卻看到從隔壁出來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你們是誰?找這戶人家做什麽?”她狐疑地看著我和利南雋,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皺紋。

    “這位婆婆,我們是這戶人家的朋友,請問裏麵的人到哪裏去了?”我對她微笑,笑容卻是僵硬無力。

    “朋友?”她頗為吃驚,灼黃的雙眼盯著我們,“這戶人家十幾年前就沒人在了。”

    “十幾年前就沒人在了!”我驚訝道,“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不清楚。”她再次狐疑地看了看我們,隨即轉身離開。

    “等一下,”我趕忙攔住她,“婆婆,我是這戶人家的女兒,請告訴我有關她們的事好嗎?”我哀求道。

    “女兒?”那老太太睜大了眼睛,明顯地吃了一驚,然後細細打量我,頻頻點頭,“確實,長得真像。”

    “婆婆,請你告訴我。”我淚眼淒淒地看著她。

    “哎,真是遭虐呀!”她搖頭歎氣。然後把我們帶到她的家裏。

    坐在她那有點昏暗潮濕的磚瓦房裏,我焦灼不安,就像等待一場判決,雙手用力絞動著衣角,坐我我身旁的利南雋一把抓過我的手,緊緊握著,溫暖有力的大手包圍著我冰冷的小手。

    她混灼的雙眸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哎,你媽真是可憐,真是遭虐呀!”

    聞言,我臉色蒼白,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利南雋坐過來,半擁著我,無言地給我力量。

    “哎,當時你媽是帶著你嫁給那個阿梁的,阿梁就是你的繼父。剛開始第一個月,阿梁對你們母女還是不錯的,不過後來,村裏閑言碎語漸漸多起來了,說什麽未婚就帶著一個拖油瓶,說你媽沒節操,私生活淫亂等,反正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那個時候是80年代初期,又是鄉下,很看重一個女人節操方麵的問題。漸漸地,你繼父就受不了了,每天不去幹活,要麽躲在家裏喝酒,要麽出去賭博,每次喝完酒,就打你媽出氣,拳腳相向,罵她是賤貨,丟光了她的臉,每次你媽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每次賭博輸了,更是變本加厲,連你一起打,罵你是野種,揚言要將你賣給村裏一個借高利貸的阿泰,你媽每次都護著你,纖弱的身子遭受你繼父的暴打,嚴重的時候將你媽打的起不了床。”

    我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心中壓抑的憤怒瞬間暴發出來,脫口打斷她的話,“居然社會上會有這種敗類?為什麽我媽當時不離開他?為什麽要每天忍受他的摧殘?”

    那老太太灼黃的雙眼看了我一眼,歎氣道,“哎,你媽要是有你那麽堅強勇敢就好了。”頓了下,接著說道,“哎,可憐你媽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哪,懦弱不懂得反抗!我們隔壁鄰居的,幾乎每天都能聽到裏麵傳出的淒厲慘叫聲,有時候我們做鄰居的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來勸那個阿梁,沒想到反被他一頓臭罵,以後也就沒人敢來勸了。哎,在那個年代又是在鄉下,丈夫打妻子的事,也是常有的,村裏也不大管的。這樣的暴打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後來一段時間,裏麵靜悄悄的,我們覺得奇怪,就來看看。沒想到,你媽躺在床上已沒氣了,真是可憐哪!而那個阿梁已不知去向了。哎!”

    我的心撕裂般的痛,痛中又壓抑著憤懣,一層一層地被剝開,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原來,原來我媽……

    “婆婆,那我媽媽埋在哪裏?”我極力抑製住心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聲音仍止不住的顫抖。

    “哎!”她搖頭歎息。然後帶我們來到一片空地上,指著那片空地說,“我們當時就把你媽埋在這裏,不過十幾年過去了,現在這裏正在開發,墳地都挖了。”

    放眼望去,我看到有好幾台挖掘機和推土機正在空地上作業。我突然發瘋似的跑過去,淚流滿麵地大喊大叫,“停下,快停下,我媽媽的屍骨還埋在這裏。”身後的利南雋迅速追上我,緊緊拽住我的手臂,我奮力掙開,衝他大嚷,“利南雋,你走,你不要管我。我恨了十幾年的媽媽生活卻是這麽的悲慘。我該死,我真該死。”我一邊喊一邊蹲在地上,雙手拚命地挖著泥土,嘴裏喃喃自語,“媽媽,媽媽。”我痛苦而麻木地挖著,直到被利南雋緊緊抱在懷裏,直到頭頂上傳來利南雋痛苦而嘶啞的聲音,“雲曦,別挖了,讓你媽媽安息吧!”我才停止了動作,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嘴角抽動了幾下,我似乎聽到我媽媽在寒風中唿喚我的名字,“媽媽……”我輕喃,意識漸漸隨她而去……

    “媽媽……”我突然從夢中驚醒,迅速坐起來。

    “雲曦,你醒了!”坐在床邊的利南雋眼裏布滿血絲,滿臉憔悴,下巴上都是胡茬,他緊緊抱住我,“你整整睡了五天,每晚都說胡話,我的心每天都懸在空中,從來沒有過的擔心。太好了,現在你終於醒了。”他聲音嘶啞,卻抑製不住的欣喜和輕鬆,就像卸下身上的千斤重擔,就像一塊珍寶失而複得。

    “我睡了五天?”我喃喃自語,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在夢醒了。

    “是的,羅……,你阿姨還來看過你。”他頓了下,接著說道,“我把你媽的事都告訴她了,她還去那裏祭拜了你媽。”

    我靠在他懷裏沉默不語。

    “你一定餓了吧?”利南雋抬起我的頭輕柔地問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還真感覺到很餓了。“嗯。”我點點頭,虛弱的朝他笑笑。

    “你在這躺一下,我馬上就來。”他咧開嘴笑道,笑容溫暖而迷人,然後離開。

    我從床上起來,慢慢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天邊喃喃自語:媽媽,你在天國好嗎?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堅強的生活。

    “你怎麽起來了?”利南雋端著一碗粥進來,看到我站在窗邊,皺了皺眉頭,然後把粥放在沙發邊的茶幾上。

    “我在和我媽媽說話。”我朝他笑笑,看到利南雋挑了挑濃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告訴她我會堅強地生活下去。”然後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端起粥,“好香。”然後一口氣把它喝完,舔舔嘴巴,印象中這個動作我以前做過。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利南雋在我身邊坐下,頓了下,接著說道,“你阿姨前天已經宣布退出影壇了。”

    我沉默不語。這樣也好,可以和韓宇一起幸福的生活。

    “還有,”他接著說道,“你阿姨昨天已經去法國了。”

    “什麽?”我驚訝地看著他,囁嚅道,“這麽快,我都還沒來得及和她告別!”淚水禁不住流下來。

    “傻瓜。”利南雋抬起我的下巴,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低低地笑道,“你阿姨會迴來的,是那個韓宇帶她去散心的。”

    我轉悲為喜,瞪了他一眼,“為什麽不一口氣說完,害得我傷心一場。”發生了這麽多事,是該出去散散心了。

    “看來那個韓宇真是愛慘了你的阿姨。”利南雋挑眉道,“不過幸好他們現在也已開花結果了。不知我的愛情會如何呢?”他歎了一口氣,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我。

    我瞪了他一眼,嬌嗔道,“韓宇是經過十年愛情長跑,才修成正果的。”

    “這麽說,你是嫌我時間不夠長,那一輩子怎麽樣?”他炙熱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感覺耳根發熱,忙移開視線,迅速轉移話題,“哎,這幾天躺得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氣。”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並伸了伸懶腰。

    利南雋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那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不過等我10分鍾,我收拾收拾自己。”他指著自己下巴的胡茬,然後出去了。

    我微笑地點頭,目送他的離開,然後給自己穿上一件白色大衣。

    10分鍾不到,利南雋就精神煥發地出現在眼前,一身黑色裝扮更顯英俊迷人。

    出了別墅,我們沿著街道,隨心所欲地走著。迎麵而來的寒風冷颼颼的,我禁不住裹緊大衣。

    “是不是感到冷?”利南雋看到後關切地問道,正欲脫下他的大衣,被我製止了。

    “還好,我能忍受。”我朝他笑笑。

    “一個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他挑挑濃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突然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得收縮,焦灼急切地喊道,“小心!”隨即推開我,在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插在利南雋的胸口,血瞬間噴出來,然後一個中年男子迅速離去。

    我怔住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刹那間覺得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了。

    “利南雋!”我意識過來,迅速衝過去,抱住他搖搖欲倒的身體,瞬間我身上的白色大衣染滿了從他胸口流出來的鮮紅的血變成觸目驚心的紅。“利南雋!”我哭著喊著,把臉挨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摩挲著。

    “如果我們能相愛一生,我……我願你在我們愛情依然甜蜜茂盛時先我死亡,我……我願你含笑……含笑不醒於我溫暖深情的懷抱中,讓我一個人來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悲傷。”他氣若遊絲地說著,英俊的臉因疼痛而扭曲,想伸出手撫摸我的臉,終因虛弱而垂下,然後含著笑容慢慢閉上眼睛。

    “利南雋,利南雋。”我淚流滿麵,緊緊抓著他的手,感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一滴的慢慢消失。“利南雋,你快醒來!你要對你剛才說的話負責,你說要讓我先死在你懷裏的,你聽到沒有,我不準你先離開我。”我一遍又一遍地唿喚著他,一遍又一遍地搖晃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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