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裏的燈光柔和,並不會覺得唿吸不順,看來在空氣流通這方麵的功夫做的不錯。


    地下室的周邊都是比人高的櫃子,木色深隱隱還帶著一種香味。應該是用上好的檀木做的。每一個櫃子都有數量固定又不失俗套的菱形格子,是用來放置紅酒的。


    酒窖設在地下,這並不稀奇,酒的特性決定了放置它的地方,地下比地上好的多。


    酒窖正中央是一張大圓桌,桌旁圍坐了一圈人,男女都有,衣飾華貴,想來都是這“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不對外營業的酒莊的客人。他們都目不轉睛盯著站在圓桌旁的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一件黑色長紗裙,手臂纖細,腰肢纖纖不盈一握。身材卻是豐盈,眉間卻又有一絲出塵之意,五官端正,不明豔,不妖嬈,不驚豔,隻是耐看,大約是蕭微瑕盯著她看實在有些久了也引起了她的注意,端著酒杯的她也遙遙看過來一眼,那一雙眼睛沉靜而溫柔,如大海一般,她的睫毛很長。


    這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卻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女人。正如同她端在手中輕輕晃動的酒一樣。


    她隻看了蕭微瑕一眼,然後就收迴了目光,她的目光投在手中的酒杯上,然後緩緩說出品嚐杯中酒的感受,以及通過酒在舌尖綻放的感受,說出了酒的年份,窖藏的時間,甚至酒的原產地。


    她說的分毫不差,自然得到了圍坐在桌邊的男女的讚賞。


    蕭微瑕覺得喧鬧,在一旁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從包裏拿出一本書來看。


    翻動了幾頁,蕭微瑕正看到入神的時候,麵前的光線黯淡了下,蕭微瑕抬起頭來看,剛才那個品酒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走到了她的麵前。


    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換了一身裝束,黑色的頭發盤著,發間別了一朵桔梗花,白色的紗裙柔順,隻在裙擺處繡著一些水波花紋。


    蕭微瑕終於明白她眉目之間的那種出塵之意為何而來。


    一個整天和花卉打交道的人,會有什麽複雜的心思呢?


    月滿軒尼詩是個文藝的名字,月滿軒尼詩這個酒莊並不像從外麵看起來的那樣,裏麵其實大有乾坤,除了地下的窖藏室,還有比如插花室,陶藝室,茶室,香室。


    這些都是那名叫鳳致的女子告訴蕭微瑕的。鳳致正是那名品酒插花老師的名字。


    舒華晏來接蕭微瑕的時候,還帶過來幾瓶酒,在他和酒莊老板一番談笑風生之後,選擇了一間藏酒室,將那幾瓶酒放了進去。


    當然,這不是無償的!


    舒華晏棒蕭微瑕係好安全帶,目光落在蕭微瑕微凸的肚子上時,眼中更多了幾分柔和的笑。


    “今天玩的怎麽樣?”


    舒華晏的車讓司機開了迴去,他現在開的是蕭微瑕的車,蕭微瑕靠在座椅上,一修長的腿往前踢了踢,這個時候,她忽然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以前覺得自己會開車很酷,隻要方向盤一轉,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


    但是現在,她倒是有點貪戀坐在副駕駛的感覺了。


    這樣的感覺和“自己有錢是女王,老公有錢是公主”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很好,尤其是現在,感覺更好。”


    舒華晏轉頭看了蕭微瑕一眼,眼底微有疑惑,他可以明白蕭微瑕的笑,也聽得懂蕭微瑕說的話,但是不能明白蕭微瑕說的,“現在感覺更好”是什麽意思。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看著蕭微瑕開心的笑跟著笑起來,並空出了一隻手來緊緊的握住蕭微瑕的手。


    譚書默拿著杯子去茶水間打水,發呆,喝水,上廁所,這三件大事占據了他上班這些日子以來大多數的時間。


    譚書默有時也會覺得無聊,覺得自己是在虛度光陰,但是比起腳打後腦勺的忙碌,譚書默覺得,還是清閑些比較好,周圍的同事也不是沒有微詞。但是在知道譚書默是靠關係進來的之後,拿著微詞就變成了自嘲。


    有人看重麵子,有人看重裏子。但看重麵子的人總是比看重裏子的人更多。譚書默也是個看重麵子甚過裏子的人,尤其是他知道自己是找關係進來的,心裏虛的時候自然要把牛皮吹的更響亮。


    譚書默剛把推門進去,咖啡機前已經有幾個同事在等了。譚書默也非常自覺的站到一邊等。其他的幾個同事在看到譚書默之後,臉上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低頭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譚書默在一旁越站越不是滋味,有那麽幾句嘲諷的話落在耳朵裏,譚書默本來就黝黑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他握了握拳頭,將一腔怒氣按下,帶著三分笑意問道,“嗨,你們在說什麽呢?”


    帶著一度金邊銀箔眼鏡的同事輕蔑的看他一眼,嘴角帶了幾絲嘲諷的笑說道,“沒什麽,我們是在講一隻不自量力的癩皮狗的事。”


    譚書默又握了握拳頭,臉上的笑勉強了些,“是嗎?可是,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


    帶眼鏡的同事笑的誇張,“是嗎?譚書默,我們是在說癩皮狗,你怎麽對號入座?”


    其餘的幾個人跟著笑了起來,譚書默緊握拳頭一步一步走向前,“我是癩皮狗,那整天和我一起工作的你們又是什麽呢?不要以為我沒聽到你們說了些什麽!我譚書默又不是聾子,在背後說別人的長短是小人,不知道當著別人的麵說長短還不敢承認的你們又算什麽?從來都隻聽說過長舌婦這一個稱號,你們現在倒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長舌男。”


    帶眼鏡的同事的臉首先就沉了下來,“譚書默,你什麽意思?怎麽,我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嘴巴可是長在我們自己身上,可不是長在你身上。你難道以為自己是托關係進來的,就什麽都可以管了嗎?你家住大海邊,也管不了這麽寬吧?”


    眼睛男的出聲得到了一眾的附和。譚書默看著那些嘲諷的嘴臉,心中是又淒涼又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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