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鏢局,經營四平八穩,除了不幹正事,為籌集資金時所吹的便宜的鹽折騰外,啥都幹。


    主營的業務,那就是大車隊,提供運輸能力。


    業務越來越大,越來越細。


    大至商人的貨物運輸,小到老百姓的糧食往外運。


    巨額的單子接,螞蟻的單子也接。


    一年過去,情況還不錯,說不上掙大錢,也已經達到收支平衡的狀態。


    照此情況下去,產生利潤是早早晚晚的事。


    張凱混得很不錯,他掌管著三個大車隊,手上有些業務,羽翼逐漸壯大。


    尤其,張家鏢局,他的大哥張良,大娘淩雪雲,無法插手這一塊。


    未來,就算拿不到男爵的帽子,那至少也能分到鏢局。


    不過,他得拿出更好的成績,否則還是無法服人。


    四平八穩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奈何,人都是貪婪的。


    張凱越來越感覺到沒勁。


    業務量的增長已經到達瓶頸,要想繼續在這一塊下功夫,實現大增長,很難。


    而張家鏢局真正的噱頭,鹽。


    他自認能力不夠,鏢局騎士團尚未成型,也無法進行跨國境的長途運輸。


    因此,他在思考另一個方向。


    張凱覺得,不應該向老爹那麽保守,死頂著鏢局,踏踏實實的幹,確實穩,可同時,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益。


    他要參與到紅塵滾滾的事情中去,也要搶奪一塊立錐之地。


    雲中城四大家族,搞錢莊,炒地皮,炒鏢局股權契約,掙得盤滿砵滿。


    張靈鶴,張虎,搞當鋪,一樣吃得滿嘴是油。


    整個張家嶺的肥肉,都讓這群人分食。


    心底裏,張凱十分眼紅。


    他作為張家鏢局的籌劃人,又是男爵二公子,怎麽也不能比這群人差才是。


    張凱想過問題的根源在哪?


    太保守了,太害怕了,太謹慎了。


    不能在這麽繼續下去。


    他內心裏,一直想未來繼承老爹的帽子,因此,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做事,奈何,得到的卻不多。


    反倒是雲中城四大家族,張靈鶴,張虎,甚至於南嶺那幫豪強,搞得風生水起。


    張凱想通了,得有自己的班子,得有自己的小金庫,得上陣,去拚殺,利用所擁有的資源,衝出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眼下的問題也明擺著,他頂多也就能調用張家鏢局的大車隊,為自己撈點私房錢。


    這遠遠不夠。


    缺錢。


    而人脈,他根本沒有,雲中城四大家族,張虎,張靈鶴,南嶺的豪強,都不會買自己的麵子。


    要掙臉麵,其實也不難,拿得出別人需要的東西。


    張凱沒有張虎煽動民眾的本事,以及那些天馬行空的腦洞。


    但他有的東西,張虎沒有。


    張家鏢局,幾乎所有的事,張凱或直接參與,或間接參與,他對整個過程,每次遇上的問題,了然於胸。


    而且,一個機會擺在眼前。


    一直壓製著張凱的淩雪雲,此時,正在陷阱裏掙紮,花了數額龐大的金錢,套在鏢局股權契約裏。


    張凱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翻身,能逃離魔爪。


    命運弄人,他不僅翻身了,脫離魔爪,而且,上帝還給了一個機會。


    張家鏢局頂樓,夏末的晚風非常舒暢,張凱俯瞰樓下還在忙碌的夥計們,極目遠眺,四下盡收眼底。


    想著,想著,他額頭的褶皺紋路越來越深。


    機會,要不要拚一把。


    這很難抉擇。


    淩雪雲已經被架在火上烤。


    張凱隻要想辦法支援鬱金香當鋪,那麽淩雪雲就得玩完。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製裁那個可恨的女人。


    “幹!”


    四下無人。


    張凱狠狠地罵了一句,也做了一個決定。


    父親,大伯,都不願意花費260萬貫,救助鬱金香當鋪,覺得太貴,而且也劃不來,那麽大筆錢,隻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張凱決定自己出手救助鬱金香當鋪,私底下,出手救助鬱金香當鋪,為自己賺更多的資本,以便為將來爭奪男爵頭銜準備底牌。


    他最清楚張虎的能力,張家嶺今天的一切,功勞最大的當屬張虎。


    他與張虎的關係已經鬧掰,但還不到無法彌補的程度。


    借這次機會,一方麵製裁淩雪雲,一方麵拉攏張虎,一石二鳥,值得冒險去幹。


    “淩雪雲!”


    張凱咬著牙,自言自語說出這個名字,滿腔的怒火。


    壓抑了太長的時間,此刻的張凱,眼神變得狠厲。


    晚風吹拂,絲毫沒能減輕怒火。


    不僅有怒火,還有長久壓抑得到釋放的興奮。


    “父親,大伯,沒辦法,我也是被逼的,希望一切順順利利。”


    “張家嶺不能讓河風地淩家掌控。”


    “張家嶺屬於張家。”


    “我才是張家未來的掌舵人。”


    張凱在空曠的頂樓,輕聲低語,怒吼狂嘯,仿佛在懺悔自己的行徑,又像在宣泄自己心中所想,最後又像個貪婪的瘋子。


    他像失去了理智的瘋子,在頂樓上兜了一圈,再兜一圈,又兜一圈。


    腦子裏那瘋狂的想法,一直盤旋,揮之不去。


    這些想法一湧起,便興奮激動,伴隨著些許的內疚。


    他能想到,淩雪雲那張生氣的臉,那張失落的臉,那張歇斯底裏的臉。


    他見過這些表情。


    可是,他最想見到的是,不久之後的淩雪雲,會是什麽樣的臉。


    越想越來勁。


    他變得控製不住,一直在想,一直想。


    “200萬,不夠。”


    “300萬,不夠。”


    “400萬,再加點。”


    “600萬,再加點。”


    “對,就是800萬。”


    “哈哈……”


    張家鏢局的頂樓。


    張凱平躺地上,望著天上的雲,放生大笑。


    “錢慧,不好意思,真沒想對你下手,可你也在陷阱裏,沒辦法,一起埋咯。”


    張凱雙目陰冷,仿若主掌生殺大權的鬼判官。


    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傍晚的天空從未如此美麗,雖然還是那樣蔚藍,雖然還是那幾片雲,雖然還是那片天。


    物是人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張凱已經不是曾經的張凱。


    他手裏擁有的,足可以收拾所有人,不甘心於隻看別人表演。


    他也要登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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