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元禮此刻必定歸心似箭,自己能做的隻有這件事。


    還沒說完,已經讓金寶跑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迴筒子院。


    當徐敏迴到屋子,就趕緊打包細軟,幸好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裏又不禁想著世子身邊有奶娘,還有一堆奴才、婢女伺候,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受傷呢?看來隻有等冋到王府才能了解真實情況。


    但願沒事。


    【第二章】


    亥時。


    待元禮和徐敏一行人趕迴慶王府,夜已經深了,他們騎著馬一路奔進世子所,這才將馬交由奴才帶迴禦馬房休息。


    「奕鹹!」元禮神情凝肅地踏進嫡長子所居住的正房,隻見屋內燈火明亮,良醫正和良醫副都在場,王妃柳氏自然也在座。


    見慶王進門,屋內的人紛紛見禮。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奕鹹馬上翻身坐起,隻見他右眼下方多了塊膏藥薄貼,雖然疼痛,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一聲,直到此刻,見到最崇拜的父王專程為自己趕迴來,才紅了眼眶。


    「父王!」他嗓音微哽地喚道。


    「這是怎麽迴事?」元禮馬上在床緣坐下,用指腹輕觸著嫡長子右臉上的膏藥薄貼,那兒也是胎記的位置,邊冷聲地質問眾人,不過寒冰似的目光卻定在柳氏身上,料想她絕對脫不了幹係。


    柳氏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有些懼意地迴話。「妾身也沒想到……奕鹹會變成這副樣子……簡直快嚇死了……」


    麵對眼前的混亂局麵,徐敏自知無法介入或是插手,隻能站在不會引起注意,但又能看清屋內整個狀況的角落,靜靜地觀看,而她的想法也跟元禮一樣,認為世子臉上的傷勢必定和王妃有關。


    「奶娘,你是怎麽伺候的?到底發生什麽事?」元禮不想聽她的推諉之詞,便瞪向站在一旁低泣的婦人,還是決定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奶娘當場下跪請罪,泣不成聲地說:「是奴婢的錯,不該沒問清楚就把藥膏塗在世子臉上,差點害他毀了容……」


    「什麽藥膏?誰給你的?」他吼道。


    「是娘娘命婢女送來的……」奶娘一麵啜泣、一麵迴道,心裏真是恨不得代其受苦。


    「因為之前已經有過不少次,但多是可以潤膚生肌的藥膏,塗了並無害處……這迴才會不疑有他……」


    奉命將藥膏送來的蓮兒早已臉色發白,撲倒在地,全身抖得像片落葉。以往都是月雲送來,也沒出什麽事,這次輪到自己,卻發生這麽大的紕漏,還真是倒黴透了。


    「千歲饒命!是娘娘……是娘娘命奴婢送來給世子的……」


    元禮站起身來,目光犀利,像是要將人一箭穿心,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柳氏,嚇得她直想後退,卻被座椅給擋住。


    「妾身……妾身已經命人去把那名遊醫郎中抓迴來……是他開的藥膏……全都是他的錯……」她聲音發顫,把責任都推給別人。


    他惡狠狠地扣住柳氏的手腕。「你讓一個遊醫郎中開的藥膏,就這麽抹在奕鹹的臉上?你算是什麽母親?就這麽想要除去他臉上的胎記嗎?」


    「不是母妃的錯……都是孩兒不好……」賣鹹也哭著替生母求饒。


    柳氏滿腹委屈地辯駁。「千歲一定要相信妾身,要是知道……那藥膏的效力如此嚇人……死也不會讓奕鹹抹的……對了!這一切都要怪那個江氏……都是她跟妾身說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就能除去胎記……」


    「江氏?」他不禁要懷疑柳氏話中的真實性,因為這實在不像是江氏會說的話。


    她嗤哼一聲。「除了住在東三所的那個江氏,還會有誰?」


    「馬福!」元禮決定讓兩人當麵對質。「即刻去東三所把江氏找來。」


    在門外聽候差遣的馬福立即去辦了。


    元禮又轉向良醫正和良醫副。「奕鹹的傷勢如何?」


    「因為藥膏中摻了白降丹,具有腐蝕的作用,幸好世子臉上並沒有傷口,否則整張臉都會因而潰爛,除了輕微灼傷,並無大礙,更沒有因此傷到右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良醫正拱手迴道。


    他心疼地看著嫡長子。「奕鹹,很痛吧?」


    「孩兒不痛……」奕鹹不禁淚眼汪汪地說:「請父王息怒,母妃也是為了孩兒著想,父王千萬不要怪她……」


    「不要替她說話!」元禮惱怒地說。


    奕鹹吸了吸氣。「可她到底是孩兒的母妃……」


    這句話讓人不禁聞之鼻酸,尤其以徐敏的感觸最為深刻,就算父母待自己再不好,還是生養他們的人,血緣是割舍不斷的。


    「你聽見了嗎?」他痛心疾首地瞪著柳氏。「就為了你的貪念和私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受苦,你於心何忍?」


    柳氏不禁掩麵啜泣,在心裏可把那名遊醫郎中臭罵到狗血淋頭,等找到人,非把他淩遲處死不可。


    「奕鹹,你先躺下來休息,這件事父王自會處理。」元禮看著嫡長子,口氣和表情才放緩些。


    「還請父王先饒了奶娘,奶娘沒有做錯,這件事與她無關。」奕鹹又替照顧自己無微不至的奶娘求情。


    元禮看了奶娘一眼。「起來吧!」


    知曉她向來盡責,也很謹慎,若不是無法違抗王妃的命令,絕不會擅作主張。


    「多謝千歲。」奶娘拭著淚說道。


    又等了好一會兒,馬福總算把江氏帶來,對方似乎已經就寢,又被人叫醒,連頭發都還來不及梳,就匆匆地趕到世子所。


    「不知千歲喚奴婢來……」她麵露驚惶地看著眾人。


    柳氏倒是惡人先告狀了。「我真是不該信你的話,說什麽以毒攻毒,差點就把奕鹹的臉給毀了……」


    「娘娘在說什麽?奴婢一句話都聽不懂……」江氏惶惑地問。


    她指著江氏的鼻子。「你還敢裝蒜!」


    江氏縮著肩頭,一臉慌亂不安。「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麽?」


    「明明是你說以毒攻毒就可以除去奕鹹臉上的胎記,現在居然不承認!」柳氏氣急敗壞地吼道。


    「娘娘,奴婢從來沒說過那種話,」平常說話音量不大的江氏,也不由得拉開嗓門,大聲喊冤。「娘娘不能隨便冤枉奴婢……」


    「你明明就是這麽說的……」


    她嚇得眼底淚花亂轉。「奴婢真的沒有……」


    柳氏氣唿唿地舉高右手。「看我打死你這賤婢!」


    「讓她說完!」元禮一把扣住柳氏的手腕。


    「啟稟千歲……」江氏馬上跪在他跟前,唯唯諾諾地說:「因為奴婢前陣子身子不舒服,娘娘曾經派人前來探望,為了感謝她的關心,便走了一趟後寢宮,也順便跟她請安,正巧……正巧娘娘心情很好,還願意……跟奴婢聊上幾句……不知怎麽就聊到奴婢老家有個孩子,因為臉上長了惡瘡……遭其他孩子的恥笑,看遍所有的大夫也無法根治……直到有一天來了個遊醫郎中,就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果然一舉除去惡瘡,而新長出來的肉,就跟其他部位的皮膚一樣白嫩……」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痛哭失聲。「奴婢真的沒有說……這個法子可以除去世子臉上的胎記……千歲一定要相信奴婢……」


    「王妃,真是這樣嗎?」他冷冷地鬆開手掌。


    柳氏的嘴巴像是離了水的魚,一開一合。


    「她……她……」確實是沒那麽說過,可原本隻是在聊奕鹹臉上的胎記,忽然就扯到以毒攻毒上頭,她才會在聽完之後靈機一動,想要試試看,又擔心良醫所的人不信這一套,便命丁嬤嬤偷偷地到外頭找個遊醫郎中配藥。


    「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亂出主意。」江氏不禁朝元禮磕頭。「當天在場的還有娘娘身邊的婢女,她們可以作證……」


    元禮瞪向月雲等婢女。「江氏說的可是真的?」


    「這——」月雪和其他婢女不禁低下頭,沒人敢迴話——也就更加坐實了柳氏是在推卸責任,根本是謊話連篇。


    他朝柳氏怒喝。「王妃!」


    「妾身……妾身……」柳氏啞口無言。


    元禮俊臉鐵青地斥責。「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還敢誣陷別人,你的盲目和無知,不但害了奕鹹,更令人厭惡……」


    聞言,柳氏桂的一聲,掩麵痛哭。


    就算沒那麽說過,可又像是在誤導王妃的想法,站在角落的徐敏不由得看向跪在元禮腳邊啜泣不已的江氏,心想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人不清楚王妃有多在意世子臉上的胎記,隻要聽到什麽偏方有效,就會想讓世子嚐試看看,而她就這麽說巧不巧的聊到以毒攻毒的方法,換作是自己,也會把兩者聯想在一起,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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