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看你們也是有文化的,之前這兩個老畜生天天打楊青姮,現在讓人家孝順,哪裏有這個理。”孫嫂子把楊青姮的袖子擼起來,看著那縱橫交錯的幾條疤痕,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高小娥的眼神也變了。


    “高小娥來要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要我說幹脆這樣吧,”孫嫂子看懂了楊青姮的眼色,順著她的意思大聲道,“就讓他們一道協議斷了這關係,也免得他們日日糾纏。”


    紅袖章摸了摸下巴:“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高小娥早就知道姚英住院做手術的事情,早就不抱希望能要到錢,孫嫂子的話無疑是讓她心神一震,立刻站起身來。


    抬了抬下巴:“也不是不行,我養你這麽多年,功勞苦勞都是有的,至少也要一千。”


    “一千?”孫嫂子啐了她一臉,“你怎麽不去搶,之前彩禮你們就拿了不少,更何況人家青姮現在也困難。”


    楊青姮點頭:“最多三百,多了沒有。”


    高小娥破口大罵:“‘我看你這個小賤蹄子想得是真美……”


    “閉嘴,你要是不想這樣,那關係就不斷了。”紅袖章冷眼。


    高小娥一聽,一分錢拿不到,頓時急了:“要不五百?”


    在幾人的冷臉下,咬著牙憋屈答應:“三百就三百。”


    斷絕關係書很快寫好,讓大家夥都做了見證。


    高小娥伸出手來:“快點看,給錢!”


    楊青姮為難,朝著大家懇求:“大家也知道我家裏實在是沒有錢了,能不能先向大家借一筆錢,到時候年底村子裏麵發錢了我還給大家。”


    眾人一聽借錢,紛紛後退一步,眼神躲閃,隻有幾個人摳摳搜搜拿出了幾塊錢。


    誰不知道他們家現在隻有姚英在賺工分,飯都要吃不起了,要是借給她,那就是有去無迴了。


    楊青姮失落垂下眼瞼,對著孫嫂子笑了笑:“嫂子,我跟你關係最好,他們不願意借,你總不能不願意吧。”


    乍一聽跟道德綁架一樣,眾人皺眉,對楊青姮這不要臉的行為都是不滿。


    隻有孫嫂子聽懂了她的意思。


    楊青姮這段時間又是買好東西給姚英補身體又是給姚英做手術的,要是現在還能拿出兩百塊也太不正常了,容易被人盯上。


    孫嫂子為難:“青姮啊,你也知道,我們家虎子明年就要上學了,不是我不願意借,實在拿不出來。”


    楊青姮突然生氣了:“孫嫂子,我往日裏可是對你不錯的,你這是沒有把我當朋友,難道你是不相信我?”


    一番道德綁架讓孫嫂子為難,最後一咬牙給她借了二百塊,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快點還迴來。


    高小娥拿到了錢,得意洋洋,轉頭就走了。


    紅袖章得了楊青姮的紅包,也不再說什麽,很快走啦,留下一群村民在看熱鬧。


    “孫嫂子,你今天在這裏充大頭,給人家借了兩百塊,要是你家興農知道,迴來不打死你!”有人幸災樂禍故意嚇唬她。


    “看宋恆玨家這情況,這錢你隻怕是要不迴來了。”


    ……


    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了一大堆,看孫嫂子沒有搭理他們,覺得無趣,也三三兩兩迴家去了。


    非常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跟楊青姮走得近,要不然今天被楊青姮扒拉著借錢的可就是他們了。


    孫嫂子聽著他們的話,心裏一點沒有恐慌,反而想笑。


    那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她現在跟著楊青姮賺了多少錢,別說兩百,現在就算是讓她給楊青姮借五百她也不帶眨眼的。


    楊青姮關上院門,帶著孫嫂子往裏麵走:“這錢直接在下個月的利潤裏麵扣就行。”


    孫嫂子點頭。


    楊青姮總覺得家裏沒人,容易遭賊,於是把床底下剩下的那些古董都讓孫嫂子拿個鐵鍁去院子裏麵埋了起來,收拾了幾套衣服,拿了點現金就急匆匆朝著醫院去。


    楊青姮推開病房,視線在宋恆玨臉上掠過,觸及姚英的時候自然地勾起一抹笑容:“媽,今天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好,好,當然好,”姚英熱情拍了拍床邊,“你還沒有吃飯吧,恆玨今天去借了廚房做菜,你快點過來吃。”


    獻寶似的把菜塞她手裏。


    楊青聽見是宋恆玨做的,不太想接,但是看著老太太期盼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不情願地接過來。


    忙活了一個下午,實在是餓了,也顧不上什麽,打開飯盒。


    嫩肉橙紅帶著誘人的光澤,濃鬱的肉香頓時飄滿整個病房,惹得隔壁病床的家屬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眼神情不自禁朝著這邊飄過來。


    宋恆玨這下廚的手藝真不錯。


    楊青姮挑眉,拿了筷子剛要塞進嘴裏,想到了什麽,動作一頓:“媽,這是什麽菜啊?”


    “紅燒兔肉,你忘了?”姚英眉眼都是笑意,“你剛嫁進來的時候吃不慣我們家的菜,後來是恆玨專門去山裏搞了一隻兔子迴來給你做了這道菜,你當時連連吃了兩碗飯,你忘了?”


    試圖勾起一點他們夫妻倆之間的美好迴憶。


    怎料楊青姮聽見兔肉兩個字,心裏一陣反胃,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當即合上飯盒,假笑:“我吃完才來的,突然不餓了,留給琪琪吃吧,她是孕婦,給她補補身體。”


    宋恆玨眼神幽幽望著她,不想錯過她一點微表情:“你以前不是愛吃,就算飽那也可以嚐嚐吧我專門給你做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楊青姮忽然起了警惕之心,要不是姚英在這裏,她恨不得把飯盒砸到宋恆玨臉上:“吃不下,硬吃反而會壞了胃,你要想吃可以自己吃。”


    說著站起身來:“我還有點事情,離開一下。”


    宋恆玨皺眉,望著她的背影,眼神越發幽深。


    姚英看見兒媳婦現在連兒子的討好都不接受了,心裏失落,望見自己家兒子還傻愣愣在這裏坐著,狠狠給了他一榔頭:“你個蠢蛋,還不快點去哄哄你媳婦。”


    她怎麽就生出來這麽個玩意兒。


    宋恆玨心裏想著楊青姮的反應,順勢站起身來:“我出去看看。”


    楊青姮剛衝進洗手間就忍不住狂吐一通,吐得臉色煞白,眼睛裏麵都是淚花子。


    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刀了宋恆玨。


    那麽多肉,他煮個什麽不好,非要煮個兔肉來惡心人。


    聯想到兔子剝皮後血淋淋那個慘樣,楊青姮麵色發白,又是一陣狂吐,激烈到就差把胃吐出來了。


    “篤篤篤”洗手間響了。


    清冷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楊青姮,你沒事吧?”


    楊青姮差點沒氣笑了,擦了一把臉,緩了兩口氣一把拉開門出去,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都追到廁所來了,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宋恆玨眯眼,仔細打量她發白的麵色:“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身體不好,要不要去診室看看?”


    “我為什麽這樣,你不是清楚得很嗎。”楊青姮扯著他的領子,俊俏的麵容放大。


    宋恆玨窒息,被迫仰起臉,直直望進她幽深的眼眸,腦海裏的猜測如海底藤蔓,肆意生長,他心跳終於還是漏了一拍。


    難道……


    張了張嘴,良久才發出聲音,卻是緊張到嘶啞:“為什麽討厭兔子,你是不是……”


    “為什麽?因為……”男人裂開的表情終於不像剛才那樣惹人生厭,楊青姮心裏嗤笑,生出一股惡意,眨了眨眼,湊近他的耳朵,天真無害,“懷孕了呀。”


    宋恆玨麵色驟變。


    楊青姮狠狠推得他一個踉蹌,笑得花枝亂顫,眼角都擠出淚花:“宋恆玨,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給你生孩子吧,你還真是好騙,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給你生孩子啊。”


    成功看到男人被嘲諷到鐵青的臉色,楊青姮神清氣爽,慢條斯理擦幹每一個指縫,冷著臉把手紙扔他胸前,開門大步出門。


    進了病房,姚英一眼看穿她臉上的情緒,心裏忐忑:“青姮這是誰招惹你了?”


    楊青姮斂眉壓下眼底的情緒,搖頭故作無奈:“這時間廁所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排到我了還來了個插隊的。”


    “哎喲,這大醫院還有這麽沒素質的人呢。”老太太一拍大腿,唾棄道。


    楊青姮掩嘴輕笑:“別說沒素質的人,我前幾天還在醫院看見亂播種的狗呢。”


    眼神若有似無掃了一下剛進來的宋恆玨,眼裏的嘲諷戲謔更濃。


    老太太不明所以,隻以為是真有這麽一隻狗讓兒媳婦髒了眼睛,唾棄不已:“誰家這麽缺德,狗不栓就算了,還放來醫院丟人現眼,咬到人了那不是缺德嘛,要是在我們鄉下,非得閹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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