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茵這次才敢肯定,他正是在關心她。說不開心是假的,她何其幸運,竟能得不知情為何物的落燕島少島主這般關心。


    細細感受一番,魏茵茵剛想搖頭,但見又想到魏友善好容易知道心疼人,若浪費了豈不可惜?


    一念至此,魏茵茵口中唿聲“哎喲”,整個人便癱軟著往魏友善懷中依去。


    魏友善不躲卻也不伸手去接,就這麽任由魏茵茵扯著他的衣襟在他身上掛著。


    魏茵茵有氣無力道:“友善,好難過,身上無一處不難受的,這血池地宮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地宮來曆介紹起來很是繁瑣,若要追根溯源的話本座也未必就能說清楚。可以告訴你的是這血池中融合了上千種藥物,因此對人的損傷非藥物能夠挽迴,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魏友善話聲沉冷,魏茵茵就是沒什麽多餘的感受,聽來也不免心中發毛。


    “以為著……我會死?”魏茵茵受了些驚嚇,假戲真做更真幾分,看起來足以以假亂真。


    魏友善獰笑著將她推開,眼睜睜看著魏茵茵跌坐在地上也不去攙扶。


    “這不過是與你而言罷了,對本座而言,卻是意味著你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這話從魏友善口中說出雖在情理之中,但不論任誰聽了都是接受不了的。魏茵茵也是如此,聽罷隻呆怔地將魏友善看著,一時竟忘了開口。


    又聽魏友善道:“不過本座念在你做過幾日少夫人,會將你葬在一處依山傍水之處。另外,本座會親自給你個痛快,不讓你去的那樣痛苦。”


    說完,魏友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抽出魏茵茵腰間的瀟湘吟,作勢便要砸下。


    魏茵茵雙手死死護在自己麵前,口中連唿:“慢著!慢著……”


    魏友善的手依舊那樣高舉著,口中沉重道:“小丫頭,你可知道再拖延幾個時辰,你會變成怎樣一副形容?你別怕,本座會盡量不讓你感受到痛苦!”


    看著魏友善手臂猛然用力下沉,魏茵茵緊張得閉了雙眼,心裏說不出的後悔。


    魏茵茵忙道:“友善我承認,我承認了!我都是裝的,不過是想叫你照顧我罷了。”


    然而魏友善出手時帶著狠絕的力道,饒是魏茵茵此時承認,就算他想要收手卻談何容易?


    這凝聚了魏友善全身力道的一砸,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魏茵茵身上。許是魏友善聽罷盡可能改變了砸下的方向,隻落在了魏茵茵腰間。


    魏茵茵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好在沒砸在別處,就算是落得一副殘軀,好歹也是撿迴一條命了。


    叫魏茵茵始料未及的是,感受了半天卻沒感受到半點痛意,魏友善的那隻手依舊搭在她的腰間,瀟湘吟不知何時也已經迴到她身上。


    魏茵茵試探般將眼睛半睜開,入眼的便是魏友善的一臉笑意。


    “不裝了?”魏友善戲謔問道。


    魏茵茵訕訕一笑,還不等她給出答複,便覺魏友善留在她腰間的那隻手開始搔她的癢。


    那手似長了眼睛一般,叫她如何都避不開。直叫魏茵茵笑得酒窩都掛不住了眼淚,魏友善才悻悻作罷。


    “裝也不裝得像些,若真受血池藥力侵蝕,似你這樣的小丫頭如何還有力氣說出話來?”魏友善哂笑著將魏茵茵提起來,輕輕替她拍去身上灰塵。


    魏茵茵自知做錯了事,不敢抱怨什麽,隻得任魏友善將她戲耍了一通。


    而魏友善沒得抱怨,全然沒有哄勸兩句的覺悟,還催促道:“不是說酒釀好了嗎?本座倒迫不及待想要嚐嚐,短短半日就釀出來的酒是怎樣一番滋味。”


    魏茵茵頓覺心虛,聽他話裏的意思,難不成釀酒時日越短,釀酒師的技藝就越見精湛?


    這可如何是好,酒窖裏偷到的定是些陳年放置在那處的。就算茯苓得了手,怕也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本座在問你話。”魏友善不滿地提醒了一句。


    “啊?哦!酒正埋在院中,不過夜都這樣深了,還是明兒個天亮再喝,又不急在這一時。”魏茵茵心裏沒底,眼下隻想盡可能的拖延,至少要先和茯苓串通好了說辭。


    魏友善眉梢一揚:“茵茵,你方才還說是來邀本座共飲的,怎麽轉眼就變了卦?”


    魏茵茵麵上一凝,好像……是這麽迴事哈。


    思索了半晌,魏茵茵語重心長道:“這不是我方才欠考慮了,隻想著酒釀好了來邀你品鑒,卻忘了夜已是如此深。”


    魏友善笑得很是開心:“你替本座釀酒,竟到了忘記時間的地步?”


    魏茵茵忙順著話道:“那是自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在我心裏有多重的地位。便是一點小事,便足以叫我忘卻所有。”


    “既是如此,本座就更不能辜負你的心意了。嚐過了你釀的酒,本座宿在你那處便好。”魏友善說罷,不由分說牽了魏茵茵的手。


    魏茵茵自然少不了一番抗拒,換來的結果卻是迴到她那小院之前,雙腳是別想沾地了。


    見得茯苓癱坐在院中,額上隱隱見汗,魏茵茵才鬆了口氣。


    忙甩下魏友善去扶茯苓,魏茵茵微責道:“都說了不必看護,不過是一壇酒,又不會被人偷了去,你何苦這樣累著自己?”


    茯苓反應也夠快,不著聲色地將腳步的鋤頭踢到一旁,微笑道:“多謝少夫人關心,茯苓不礙事的。畢竟是少夫人給少島主準備的心意,總要謹慎著些。”


    魏友善抱肩瞧著二人做戲,漫不經心道:“如今本座已經來了,茯苓,你便將酒壇挖出,讓本座嚐嚐少夫人的手藝。”


    茯苓麵露苦色,她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酒壇埋好的。隻休息了片刻,便又要她挖出來,這不是折騰人嗎?


    魏茵茵自告奮勇道:“茯苓兒我來幫你。”


    “茵茵,你隨本座進去,這些事何須你來做。”


    朝魏茵茵招了招手,魏友善假笑著說道。心裏卻在想:真當本座瞧不出你們的小把戲?幫著主子扯謊無可厚非,欺瞞本座便是大罪了。這次就看在本座心情好的份上,小懲大戒就是。


    兩人相對而坐,魏友善雲淡風輕,慵懶地靠著椅背。魏茵茵則是放心不下,不時向外張望。茯苓本就是個柔弱的小丫頭,還不被累出個好歹了。


    等了半晌,茯苓左搖右晃地捧了一隻酒壇進來,看那搖搖欲墜的架勢,魏茵茵不禁擔心她會連人帶酒摔下去。


    魏友善卻沒有放過茯苓的打算,眼皮也不抬,頤指氣使道:“倒酒吧。”


    魏茵茵耐不住性子,接過茯苓手中酒壇:“我來倒,既然是我的心意,便要將心意做足才好。”


    魏友善微微頷首,撚杯淺呷一口,頓覺詫異道:“本座當真是小看你了,偷酒也偷得這樣有水準,一眼就瞧上酒窖中最好的一壇。”


    魏茵茵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拍著胸脯道:“那是,我娘親的手藝我才學了些皮毛,若是我娘親親至……”


    “親至如何?”魏友善好笑的問道。


    頭一迴覺著小丫頭還有這麽傻的一麵,卻是傻的可愛。


    魏茵茵也意識到了不對,雙眼無措地盯著那微紅的酒液,問道:“你怎的知道我是在酒窖中搬的?”


    魏友善仰頭飲盡,才道:“這酒是夫人花了畢生心血釀造的,自少島主降生之後,每年都要添一味料進去。待少島主接任島主之位那日,此酒才可啟封。在此之前,連本座都沒有權力去取。”


    魏茵茵不知道這酒意味著什麽,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又闖禍了……


    魏友善頓下酒杯:“多虧了你有這樣大的膽子,本座才能提前一飽口福呢。如此卻叫本座犯難了,是該讚你……還是該罰你?”


    茯苓知曉其中利害,忙跪地道:“少島主息怒,此事……”


    魏茵茵瞪去一眼,將她後麵的話瞪了迴去,接道:“此事茯苓兒並不知曉,我騙她此酒是我自己釀的,她如何能夠識破?”


    魏友善問道:“你要將罪責盡數承擔了去?”


    見魏茵茵正色點頭,魏友善又問:“即使這罪責,是連你這少夫人的身份都承擔不起的?”


    魏茵茵依舊點頭,既然連少夫人都承擔不起,茯苓更是承擔不起了。


    魏友善揮手示意茯苓出去,茯苓自是放心不下,還欲開口勸說。能侍奉這樣一位少夫人本就是她的榮幸,少夫人肯替她擔去罪責,她又豈會偷生?


    魏友善皺了皺眉頭:“本座要與少夫人圓房,你要在這裏看著?”


    茯苓反應了片刻,忽的想起少島主繼承島主之位,正是少島主和少夫人成親的日子。少夫人年紀尚輕,果真是承擔不起的。原來少島主所說是這意思,是憂心少夫人呢。


    瞧不出,少島主還會有這樣的一麵。茯苓臉上一紅,伴隨著驚慌的告罪聲退了出去。


    魏茵茵撓頭將魏友善望了半晌,圓房是否代表著他們往後便是正式的夫妻了?心忖著茯苓臉紅,該是替她開心呢。如此想著,魏茵茵眼中竟流露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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