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瞧著二人滿頭霧水,他又沒想過要走,到人家府上做客,通常不都有好多好多流程的嗎?到現在他連杯茶都沒喝,怎麽就憋著讓他走了?


    雲韶鬱悶地瞪了他一眼,沒直接趕你出去,你丫真以為你是來做客的了?那乾元陣如何厲害,她是見識過的。管你有天大的本事,隻要陷入陣中便是插翅難飛。


    雖然尚在不解,但魏謙遊多少聽明白了,雲韶是在關心他。


    心中不由感歎:中土人的待客習俗還真是怪異,關心客人,就要趕客人走麽?還是停留時間越短的客人越尊貴?


    魏謙遊沒再繼續想下去,反正兩種都是好的意思,嘴角笑容更深了幾分。


    魏夢槐揉了揉鼻子:“晚了,方才我迴來時,正看到婉綰被柴修仁攔下,那兩個丫頭剛從你這裏離開的吧?”


    雲韶心頭一緊:“你怎麽不早說,快帶他離開,若柴師兄問起我便將他拖延著。”


    魏夢槐好笑地將雲韶望著:“我既然說晚了,便是比對所有的對策後下的結論,現在做什麽都晚了。雖然婉兒極力圓場過,但清綰有多心直口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婉兒哪裏攔得住。”


    雲韶被噎了一下沒說出話來,仔細想想好像是這麽迴事,別說是婉兒了,當時她也在場都未必能阻止清綰說出來。


    魏謙遊撓頭問道:“你們在擔心什麽?聽起來像是件了不得的事,我能幫上忙嗎?”


    或許其他中土人在他眼中不屑一顧,她們似乎都與他有不簡單的關係,魏謙遊還是很樂意伸出援手的。


    雲韶與魏夢槐對視一眼,皆是無奈搖頭,敢情魏謙遊到現在都沒明白過來,麻煩是出在誰身上呢。


    攔下正要開口的魏夢槐,雲韶急切道:“你快到穆王府去,請穆王世子過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魏謙遊見這麵色便知此事非同小可,雖不欲與旁人有何交集,但還是答應下來,閃身就消失在二人麵前。


    魏夢槐驚疑道:“果然是好騙得緊呢,金陵何時多出來一個穆王,待他找到別說那些道士放棄了找他的念頭,還在不在人世都說不定。”


    雲韶自得地挑眉:“我反應夠快吧,若你隻說師兄們如何厲害,說不準他會迎著柴師兄過去。”


    “看來他不論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了解他的。”魏夢槐嘖嘖道。


    聽出魏夢槐語氣中的羨慕,雲韶更是得意,甚至有些飄飄然。


    魏夢槐適時潑上一盆冷水:“但你怎麽就敢保證,他找那穆王之時,會有心避諱著那些道士?”


    雲韶笑容凝固在臉上。


    魏夢槐又道:“更何況你叫他找的是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就算我們想要追上他提醒,這會兒都不知道該去何處尋人。”


    雲韶僵硬地將頭轉向魏夢槐,又聽她道:“而且不想叫洪道士發現的話,我們勢必人手不夠,比起他們來說,隻會更晚找到謙遊。”


    “別說了!”雲韶提高了聲調,一旁的魏夢槐顯然嚇了一跳。


    冷靜了片刻,雲韶沉聲道:“別說是幾位師兄,縱是師叔單獨遇上如今的謙遊,也未必能對他構成威脅。師叔和師兄們也心知這一點,所以他們看似人數多,找謙遊時卻隻會是一個整體。你我分頭去找,該是會更快些,最重要的是不被幾位師兄發現。”


    魏夢槐緊接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柴道士來了,先將他打發走。”


    雲韶微微頷首,便聽“吱呀”一聲,柴修仁滿麵急色的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怒其不爭的溫婉,和耷拉著腦袋表示愧疚的趙清綰。


    “韶兒,聽說謙遊方才來過?如今的謙遊再不是從前的九師弟了,你可勿要包庇他,拿中土的命運當賭注。”柴修仁開門見山,並曉以利害。


    雲韶也不隱瞞:“是來了,但已經走了,這會兒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柴修仁循循勸道:“韶兒,師兄也不想與他兵刃相向,但大勢所趨,你心中該有權重。”


    後進來的洪寅厲聲道:“謙遊去了何處,怎麽會不與你交代,速速道來。若是耽擱了,造成的後果我們任何一人都擔待不起。”


    “洪師兄你別太心急,留神將韶兒嚇到了,待我來問。”


    柴修仁勸罷,又轉向雲韶道:“韶兒,你名義上也算是玄清弟子,當以中土安危為己任。柴師兄保證,隻將謙遊擒下,並不真傷他如何?”


    雲韶正色說道:“各位師兄也不忍傷他,這點我是相信的。但我當真不知他去了何處,隻能告訴師兄他剛走不久,該是還在金陵城內。”


    洪寅大手一揮:“快隨我去找,今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渾小子找出來。”


    玄清諸位弟子齊齊應了一聲,便聽門外傳來一句:“這人自稱名喚穆王,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穆王府那個。先前忘了問你穆王府所在,不過他會知道穆王府在何處也說不定。”


    有那麽一瞬,屋內的氣氛變得寂靜,眾人之間唿吸可聞。


    轉觀魏謙遊身側,是一個被嚇破了膽,麵如白紙的男子,一瞧就是被迫而來的。


    魏夢槐一仰頭:“天涼好了個秋的,迴來的真是時候,這下可熱鬧了。”


    雲韶咽了咽口水,尷尬道:“不是這人,你讓他走吧。”


    魏謙遊拍了拍那人的肩頭,那人便逃也似地去了。


    而後魏謙遊也不見氣餒:“不是他也無妨,我再去找就是。”


    剛要邁步,卻被一人攔在身前,魏謙遊沒在意想要繞過,那人卻似是故意攔住他的去路,緊隨著他橫跨了一步。


    這下魏謙遊來了脾氣,抬頭看清那人的打扮,憤然道:“你這道人何意攔我去路?耽擱了你家主子的事情,你可擔待得起?”


    許弘文難以置信魏謙遊會說出這樣的話,從前別說是對他這個師兄了,便是對門中弟子,魏謙遊從來也都是客客氣氣的。這也打消了他的顧慮,魏謙遊果然不再是他們熟知的小師弟,而是成了落燕島的少島主,中土存亡的隱患,必須及早除之。


    “眾位師弟隨我拖延片刻,務要小心。我已經讓關觀去請,師尊稍後便到。”洪寅指引著幾位師弟前往院中,從始至終都將魏謙遊圍在中央。


    魏謙遊這會兒也瞧出了些端倪,抬著下巴掃視眾人:“怎麽著,這是要與我較量一番?”


    正好,除了那次和柳穌,還沒正經與人交過手呢。雖然這些道士差些,但活動筋骨還是夠了。


    雲韶和魏夢槐亦是追出屋外觀望,此時魏謙遊已然有了動作,卻是叫二人難以看清。隻靠著師兄們的慘唿之聲,才能分辨出魏謙遊起躍落下的位置。


    翩然落在院子正中,魏謙遊嗤笑看著眾人:“就這點微末本事,也妄談與我交手?本座對你們的興致,也止於此處了。”


    洪寅麵色沉凝,不同於魏謙遊雲淡風輕的樣子,包括他在內,玄清眾人皆是難以將他拖延片刻。聽得魏謙遊的意思,是要做個了斷了。隻怪他太過衝動,不等師父便帶著眾位師弟前來。


    魏謙遊瞅準了洪寅:“你這老道最是討厭,我不欠你什麽,為何黑臉對我?本座便先送你一程。”


    洪寅心知,魏謙遊若要動手不過在瞬息之間,他是無法抗拒的。振聲欲斥走諸位師弟,而後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感受著勁風自麵前掠過,洪寅不再有所動作,坦然的迎接這一切。這是他應得的結果,是他衝動應當付出的代價。


    “能接下本座這一手,你倒是不錯,但本座對付你終究不需出全力。”


    魏謙遊的嗤笑聲,同樣提醒了洪寅。睜眼望去,擋在他麵前正是一個熟悉的背影。


    陳穆不悅地將他望著:“謙遊,你當真連我們都不記得了?”


    魏謙遊冷凝迴道:“隻要攔本座路的,便都逃不過一死,死人本座又為何要記得?”


    洪寅頓時怒從心生:“你這渾小子,師兄忍你兩句也就罷了,敢辱罵師尊罪不容恕。師父別再和他廢話,先將他擒下,再盤問落燕島的所在。”


    柴修仁也道:“謙遊,你此番當真是太過分了。玄清教導你多年,可不是讓你與中土,與師父、師兄作對的。”


    “師叔莫要傷了他。”雲韶急唿著開口提醒。


    陳穆微微點頭,示意他心中有分寸。而後一掌拍向魏謙遊,借著反推之力向後躍去。


    雖著陳穆的動作,洪寅等人也各自改變了所站方位,依舊將魏謙遊包圍其中,構成的卻再不是一個簡單的圓。


    “乾元初開天象生!”陳穆凝聲一喝,擺開了一個奇異的架勢,洪寅等人亦步亦趨。


    雲韶緊張地看著戰局內的動向。經過幾月的磨合,加之眾人都是有不俗功底的,可以看得出,由陳穆所站陣眼的乾元陣,似乎又精進了不少。


    魏謙遊顯得有些激動,這便是玄清派的乾元陣了,不想真能一見。這次倒要瞧瞧,將庸碌者集結一處的陣法,能給他帶來多少麻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弱水三千漏勺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異寒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異寒寒並收藏弱水三千漏勺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