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曦嬋懶懶地翻了個身,原本還擔心小晴兒應付不了,準備去幫忙的,這會兒也不吭聲了。


    魏謙遊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到這會兒還不消停。側目見得魏曦嬋睡了,後悔地歎了一聲不該猶豫,而後隻得披了衣裳到院中活動筋骨,消耗掉多餘的活力。


    沒有任何的招式,隻是單純地發泄,魏謙遊卻並未從自己的動作中感到絲毫的不協調。似乎每一個細節都是安排好的,且無意的動作過後,皆是烙印在腦海深處。


    雖然不知道怎麽學會的,但魏謙遊清楚,這路數與島主同出一門,是落燕島密不外傳的本事。


    事後魏謙遊才知道,每日他泡在血池之中,魏曦嬋在旁輕吟的,真是落燕島曆代相傳的心法口訣。潛移默化之中,就刻在了他的心中。


    “少島主,抓到了抓到了,小晴兒是不是很厲害。”眼下魏謙遊正自納悶,就聽小晴兒咋咋唿唿地迴來,手裏還拎著兩個人。瞧他們身上的裝束,該是從中土而來。


    “都給我跪好了,聽候少島主發落。你們兩個誰敢不老實,就當作另外一人的例子,先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小晴兒頤指氣使地說著,還賞了兩人各自一腳。


    那兩人心有戚戚不敢抬頭,誰成想島上看著荒無人煙,卻是沒上島就被原住民發覺了。更叫二人沒想到的是,這個看著平平無奇的小丫頭會如此厲害,就是比起他們家殿下也不遑多讓。


    “你們是什麽人,膽子倒是不小,可知你們闖的是個怎樣的地界?”魏謙遊半耷拉眼皮瞅著二人,沒提起半點興致。還以為能闖入落燕島之人,怎麽也會有些手段,卻著實叫他失望了一迴。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兩人皆是難以置信,而後僵硬地抬頭望去。


    “殿下?”苟得意和杜燮麵麵相覷,猶記得出府時,夫人還特意告誡別驚擾任何人。怎麽殿下還跟來了此處,並且還成了人家的少島主?


    “殿下,你什麽時候上的船,怎麽連我們都瞞著。”苟得意完全放鬆了警惕,甚至到了自己家一般不客氣,站起身來就要去和魏謙遊勾肩搭背。


    小晴兒沒好氣地踢在苟得意的腿彎處:“少島主沒讓你起來,就繼續跪著!再敢對少島主不敬,管你是何來曆有何企圖,直接結果了你什麽都解決了。”


    杜燮沒敢冒失,將苟得意拉迴來低聲道:“出府的時候我特意瞧過,殿下分明還在府中。船也是咱們府裏自己的商船,上船時並沒見到什麽行跡可疑之人。你說會不會是有人特意放出風聲引來夫人,借此威脅殿下?”


    苟得意琢磨了片刻,凝重道:“你是說……顏芊芊?”


    杜燮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不然怎麽遇上顏芊芊離開金陵、殿下迴了王府這樣雙喜臨門的好事,夫人卻一門心思地要出海?


    苟得意也分析道:“或許此人隻是單純的與殿下神似,沒看見他完全不認識你我的樣子。”


    小晴兒幹咳了一聲,苟得意沒聽見似的補充道:“又或許殿下也有什麽難言之隱,才不方便此時相認,咱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別要妄下定奪。”


    怎麽還來勁了呢?兩人的舉動,理所當然的又換來小晴兒賜予的皮肉之苦。


    小晴兒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這兩人有多皮糙肉厚,挨了打都記不住。


    耳邊終於安靜下來,魏謙遊這才睜了眼,質問道:“就憑這二人,也能進入落燕島的範圍,負責海灘的巡守都是幹什麽吃的?將人都找來,我要一一盤問。”


    小晴兒攤著手迴道:“少島主,多少年來都是島主出征,還從來沒人來咱們島上找過麻煩。巡守這東西,據說島主繼任時就已經看不見了。”


    魏謙遊嗤笑道:“這是哪個蠢材的決策,曆代積攢下來的勢力,卻成了他自大的資本。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樣的道理都不懂,還真有人信服。”


    小晴兒尷尬笑道:“少島主話不能這麽說,您該喚他老人家一聲祖父的。若是讓島主和夫人聽了……”


    魏謙遊抬手將她的話止住:“不過是道出事實罷了,若不心虛,就是島主和夫人聽了也不會反駁。傳令下去,自今日起始,請巧匠在沿岸各處建造重弩,以備不時之需。擇選巡守你就不必操心了,張貼告示,我會親自挑選。”


    小晴兒應了一聲就走,走了一段又折返迴來,問道:“那少島主,這兩人怎麽處置?”


    不等魏謙遊開口,小晴兒緊接著道:“也對,這點小事確實不勞少島主費心。瞧他們的打扮像是中土人士,不若就一個關在歸燕灘,就當是提前慶祝。另外一個,直接扔到海裏喂魚好了。”


    苟得意用著輕鬆的口吻道:“姑娘,怎麽說咱們同侍一主,都算是同僚了吧?你這玩笑人命關天,可是開的有些大了。雖說入鄉隨俗,但我可沒覺出哪裏幽默。”


    杜燮已然察覺到不對,全身緊繃著注視小晴兒的動作。螻蟻尚且偷生,若這姑娘以生死相逼,他二人絕不會坐以待斃。


    小晴兒抽出從杜燮手中奪來的長劍,指向苟得意:“誰和你開完笑,要怪隻能怪你出海之前沒談聽清楚,外來者入島有死無生,下輩子注意點。”


    苟得意緊張地瞅向魏謙遊,正好看見他不經意地摸向腰間,雖然那處空無一物,但苟得意卻是熟悉極了這動作。


    “殿下,一定是殿下!小的跟了殿下這麽多年,絕不會認錯,殿下就別拿小的打趣了。”


    小晴兒聞言恍然,調笑道:“聽這意思,你們是從魏王府來的吧。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們,我家少島主確是你們口中的那位殿下。但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和如今的少島主沒有半點幹係,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眼看著小晴兒手中利劍就要劈下,在此千鈞一發之際,魏謙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是特意來找我的?”


    小晴兒手腕微微抖動,在劍刃離苟得意的咽喉不逾一寸的距離,總算是化解了橫劈的力道。又順手接下杜燮揮來的拳頭,雲淡風輕地將他震退一旁。


    苟得意驚魂未定,然而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容他多做緩合。忙應道:“殿下……啊不,少島主英明,我二人正是特意來拜見少島主的。”


    他能說他和杜燮都是被人騙來的嗎?說了還有命嗎?


    苟得意沒說同行的還有夫人,杜燮頭一遭誠心讚許了他一迴。還摸不清殿下如今是個怎樣的情況,怕是夫人在此,也未必能比他們更有麵子。


    然而杜燮做夢也想不到,苟得意這會兒完全被嚇傻了,根本不記得雲韶還在同行之列。


    苟得意半天沒支吾出什麽,魏謙遊煩躁地揮手:“先將他們看管起來,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本座再加以盤問。”


    話音一落,便有兩人“從天而降”,沒等苟得意和杜燮反應過來,就帶著他們消失在了院中。


    魏謙遊口中嘖嘖,失望地看著小晴兒:“他們還有同夥……”


    小晴兒心頭一緊,怯怯道:“明白了,小晴兒這就將餘下的人找到,而後來少島主麵前領罰。隻是這迴再將人抓住,還要帶來少島主麵前嗎?”


    魏謙遊打了個哈欠:“不必,從這二人身上我沒瞧出什麽值得在意的,想必餘下那人也是如此。找到那人之後,就地格殺!”


    雲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分明這島上氣候宜人,怎麽突然變了天氣似的。抬頭望了望依舊高懸的烈日,雲韶麵色一凝,靈巧地縮到一棵足以隱藏她身影的樹幹後頭。


    “挺警覺的嘛,不過少島主說的不錯,你果然不怎麽聰明。明知道被發覺了才躲,不嫌晚麽?”


    聲音不辨方向,雲韶隻聽得出說話之人笑著——嗤笑,這是在看輕她了。隻不知這輕視是來源於自信,還是因為那姑娘涉世未深的盲目。


    大敵當前,自己又在明處,雲韶卻不敢冒失,連四下探查都隻敢露出半個腦袋。


    小晴兒戲謔道:“別找了,若是這麽簡單就被你找到,我還有什麽資格侍奉少島主?憑你這般的,怕是少島主正眼都不會看你吧。”


    誰稀罕你家少島主如何……心裏一句話還沒念叨完,雲韶便覺身後襲來一陣勁風,忙收心斂神迴身應對。


    小晴兒急於戴罪立功,沒有同雲韶貓捉老鼠的興致,一上來就使出了全力。


    隻一次交手,雲韶便覺得手臂發麻。這姑娘果真有些手段,如此拖延下去,她定然不是敵手,還是盡早脫身為上。


    心裏雖然有了打算,但雲韶也是明白,實施起來並不輕鬆。況且這姑娘出手如此狠厲,顯是衝著取她性命來的。她還真是幸運,才剛上島沒多久,便惹上了這樣一個大麻煩。


    “我勸你還是少費些力氣,束手就擒算了。就是你拚盡全力反抗,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呢。”小晴兒說話時已經蓄勢待發,目光所及判斷好了雲韶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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