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完了魏瑾,魏茵茵心裏又嘟囔著:娘親也真是的,說風就是雨。師父吩咐了各處的玄清弟子尋找都沒找到,單憑娘親一個,如何能將爹爹找迴來。到現在卻要她安撫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真不知道她和娘親之間,誰才是該任性的那個。


    魏謙遊房中,顏芊芊也是麵泛難色,難以啟齒。猶豫了半天才道:“曉蒙,這事怎麽跟你說呢……總之就是讓你扮作魏王妃,幫忙頂上幾日,具體內情當真不好解釋。”


    確是不好解釋的,明明是準備混入魏王府伺機而動,到頭來卻搭上了自己的妹子幫人家圓場。不知道魏王妃怎麽想的,說消失就消失,全然不顧府裏還有自己的相公和一雙兒女。千古往來灑脫之人,怕是也莫過如此。


    陸曉蒙不在意地安慰道:“不好解釋,便不用解釋了。我隻當念著情誼幫你,內情不需要知道得太過詳細。再說身在魏王府還能時常看到友善,我還樂得如此呢。”


    顏芊芊咧著嘴角點頭:“那便多謝你了,若是你不願意幫忙,我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要說脫身也不難,隻是看那兩個奶娃沒了爹爹娘親,實在於心不忍。”


    顏芊芊話聲戛然而止,又歎道:“不說這些了,待會兒我將你扮作魏王妃,再將魏王妃的脾性、行事風格等說與你,你都要牢牢記清,萬不可叫人瞧出了破綻。”


    陸曉蒙補充道:“不光如此,還要編造一個故事,給突然消失又冒出來的魏王妃找個合理的借口。”


    顏芊芊見她這般上心,便也放心下來。她是造的什麽孽,竟然攤上了這麽不省心的一家子。


    時間迴到一月之前,魏曦嬋無視了魏謙遊的反對意見,執意要將他帶迴落燕島。


    好容易迴了金陵,魏謙遊自然不肯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就算是不能與故友見麵,也要讓他們知曉自己身在何處。


    落燕島的勢力,早已蓋過了中土不假,但弊端也是很明顯的。以孤島作為發源地,便致使落燕島的領地太過分散,難免會顧此失彼。相信隻將目光放在落燕島本土上麵,還是有法子應對的。


    想通了這些,魏謙遊無所不用其極地為自己拖延了半日。終於是盡可能地做好了準備,在魏曦嬋和小晴兒沒發覺的情況下,把腰間的香囊和海圖留在了金陵碼頭。


    說來也巧,當日魏茵茵是追著被她逼至要逃到海外的晉王,一路至此。隻差了一盞茶的工夫,父女便是能夠見上一麵,魏茵茵還納悶過那船的樣式獨特,中土不曾見過呢。


    “船已經開走了,晉王哥哥你就認命吧,顏芊芊不適合你。爹爹說過,夫人變臉太快,很是讓人遭罪的。”魏茵茵壞笑著逼近,就憑你那柔軟的小身板,還想跳海不成?


    這兩者怎麽想都不是一個意思,可惜晉王已經緊張至說不出話來反駁。並且他知道,就算反駁了,對讓魏茵茵迴心轉意也並無助益。


    兩人就這麽一進一退,不多時晉王就被逼到了碼頭邊上,再退十數步便是茫茫大海。


    “魏茵茵!本王可不是被嚇大的,再過來我可跳了啊。”晉王沒什麽底氣地威脅著,似乎麵前的小奶娃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魏茵茵還真停了步子,抱肩將晉王望著:“若是當真要跳,哪還有這麽多廢話。我就在此看著,你若是跳了,便欠我一個救命的恩情。若是不跳嘛……我瞧你跑到哪兒去。”


    晉王頗受打擊,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魏茵茵這樣赤果果地戲謔他還是頭一遭。


    將心一橫,晉王梗著脖子道:“你這小丫頭,竟然看不起本王。好!本王今日就跳給你看,不過你可別來救我,當心把自己搭了進去。”


    旁邊不遠處的漁民擺好了蓄勢待發的動作,麵上卻是輕鬆,還有心情閑談:“自打被魏小姐盯上後,晉王殿下也好像年輕了不少呢。”


    另有人附和:“誰說不是,魏小姐可是給金陵添了不少活力。可惜,晉王殿下每次都是慌不擇路,不能每日都逃到咱們碼頭來。這好戲想看到,還是得憑運氣啊。”


    竟還有人圍觀?晉王騎虎難下,咬牙轉身便邁開了步子。卻是沒機會邁出第二步,腳下就踩到了什麽東西,摔了個七葷八素。


    魏茵茵緊張地追過去,瞧晉王一張英俊的帥臉依舊英俊,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魏茵茵大罵道:“真不知道這碼頭怎麽修的,路竟是如此的不平,那許多人走了不知多少年歲都平安無事,偏偏晉王一走就摔了跤,這不是明擺著挑人欺負嗎?”


    晉王捂著鼻子,再看向魏茵茵的眼神有些幽怨。


    “還真是……多謝你的安慰了,本王都不疼了呢。”晉王咬牙切齒道。什麽路不平,什麽挑人欺負,譏諷他才是真的。


    魏茵茵坦然受之:“不用謝,我關心你還不是應該的嘛。讓我瞧瞧,是哪段不不長眼的路,絆了我的友善哥哥。待我拆了它,替友善哥哥出氣。”


    聽著這突然親密的稱唿,晉王不由嘴角抽了抽。卻見魏茵茵突然安靜了不少,晉王心中惴惴,總覺得小奶娃憋著什麽陰謀。


    然而好奇心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值得付出一些明知嚴重的代價的。晉王忍不住將腦袋湊了過去,魏茵茵手裏握著的香囊看著有些眼熟,是以晉王理所當然地認成了魏茵茵的。


    “好啊,方才還假意關心本王,現在露餡了吧?平日裏碼頭本就少有女子,更何況這般粗心大意的。看著款式,你可別跟本王說是哪個男子身上的。”晉王還以為自己戳穿了為音譯腦袋把戲,得意洋洋道。


    讓他奇怪的是,魏茵茵根本沒有他想想中的疾言反駁,隻是默默地盯著那香囊良久。


    晉王繞至魏茵茵麵前,才見她的擔憂鬱結在臉上,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了茵茵?有什麽不對勁盡管說與我,我來幫你解決就是。”晉王這會兒才意識到麵前的姑娘不過五歲,也並非遇到什麽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的。


    魏茵茵抬起頭來,眼中盡是難以置信:“這香囊,是娘親送給爹爹的,爹爹向來隨身帶著。瑾兒曾貪玩,偷出去過一迴,被爹爹訓斥了好一通呢。”


    晉王恍然地一拍腦門,怪不得如此眼熟,聽魏茵茵一說還真覺得有些像了,不過……


    “茵茵,你自己也說了,這香囊魏王從不離身,更何況魏王此時正在府中,會不會是你認錯了?”


    魏茵茵嫌棄地撇了撇嘴,心道:“虧得你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竟瞧不出府裏那個爹爹是顏芊芊假扮的。”


    不過此事尚不能說與晉王,魏茵茵佯裝釋然道:“也對,或許我就是認錯了呢。不過就怕萬一,我還是拿迴去給爹爹瞧瞧,若是沒認錯爹爹定是正著急呢。”


    晉王忙道:“不錯,你快些迴去,本王府裏還有要事,就不陪你同去了。”


    不想幫他擺脫了魏茵茵的,竟是這樣一個香囊。不論香囊的主人是誰,有機會都得好生向人家道謝。


    “娘親,娘親,爹爹呢?”魏茵茵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雲韶的笑意頓時凝固在臉上,語氣泛酸道:“你如此著急來找娘親,就是為了問你爹爹在何處?娘親是不是白疼你了。”


    看魏茵茵一臉的認真,雲韶莫名地撓了撓頭,道:“你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得空就往外跑,根本不在府裏待著。今日又去找顏攸禮快活了,還不知道幾時能迴來。”


    聽得顏芊芊不在,魏茵茵放心下來,將香囊遞到雲韶手中。而雲韶見了此物,明顯麵容間多了幾分凝重。


    魏茵茵道:“娘親先別急,聽我說完再做定奪。”


    “你說。”雲韶簡短地答複著,盯著手中的香囊,眉頭不由緊皺。


    魏茵茵繼而道:“茵茵現在清醒得很,娘親聽了可別道是我頭腦發熱。現在府裏這個爹爹,並非真正的爹爹,而是……”


    “顏芊芊假扮的對吧?”雲韶微笑著打斷,果真是她的女兒,竟跟她想到一處去了。之前還擔心魏茵茵和瑾兒知道接受不了,看來是她小瞧了自己的一雙兒女。


    魏茵茵怔愣當場:“娘親如何會知道的?”


    雲韶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香囊:“自然也是憑它。若真是你爹爹,絕不會將此物丟了,還在我麵前沒事人似的。”


    深吸了一口氣,雲韶又道:“接下來你隻顧安撫好了瑾兒,其他的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娘親向你保證,定會將你們的爹爹帶迴來。”


    想起女兒當時的關心,雲韶心頭一暖,思緒漸漸拉攏迴了現實。望著眼前被稱作落燕島的地界,雖然明知道魏謙遊不希望她以身犯險,但那是她自己的相公,總不能事事都依仗著旁人。更何況陳穆將此地說得兇險,那她便更不能讓蘇漪桐等人跟著她涉險。為了家裏還在盼著好消息的兩個奶娃,她也不會成了這島上的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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