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不想強迫你什麽,但這是曆代島主都要麵對的。要怪隻能怪二叔偏偏送你去了中土,你師父又沒能陪你到迴島的一刻,讓你結識了那許多有情有誼之人。”夫人長歎道,眼中的為難甚至多過了魏謙遊。


    “你先去吧,今日就如此。迴去後好好想想,娘親最後再提醒你一句,我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小晴兒故意落後了一步,滿麵愁色道:“夫人,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小晴兒一定想法子將少島主勸著。況且少島主才剛迴來,總要給他些時間去適應。能不能求夫人也勸勸島主,別急著讓少島主出征。”


    夫人耐心勸說著:“我知道你的心思,謙遊如今這般性子確是招人憐,卻是不適合做島主的。你想將現在的謙遊保留住,我作為娘親,又何償不是?”


    “可是小晴兒,世事並非都能盡如人意,近日便吩咐二叔著手準備吧。你也快些跟去,別惹了謙遊懷疑,此事萬不可讓他知道內情。”


    “夫人,我願將謙遊勸說著。說實話,我也喜歡他現在的性子,若是用了那迫不得已之法不是太可惜了嗎?就是用逼迫的,我也會讓謙遊出征中土。”魏曦嬋打外頭進來。


    小晴兒腳下本就流連,見狀也不走了,和魏曦嬋一同哀求著望向夫人。


    “你們又不是沒瞧見,我說的話謙遊都不聽,島主麵前也敢頂撞。曦嬋你又是這樣恬淡的,對旁人尚且說不出重話,對謙遊如何狠的下心來?”夫人黯自傷神,沒什麽和兩人說話的心思。


    魏曦嬋心裏做了一番建設,堅定道:“請夫人給我這次機會,若不能將他勸通,我便親自斬斷謙遊的過往。”


    雖然不太相信魏曦嬋能改變魏謙遊的心意,但瞧她這般堅持,夫人也不忍再拒絕。隻搖頭自語著:“造孽喲,身為少島主,怎麽偏偏被養成了一個如此有情之人。”


    “怎麽這麽慢,若不是我迴頭瞧你,怕是迴去了才發覺你沒跟上。”魏謙遊等在那裏,並沒提及魏曦嬋,顯然方才是沒瞧見的。


    小晴兒小跑著追過去:“夫人留我吩咐了一句,少夫人屋裏備了酒菜,邀少島主過去呢。小晴兒的手藝便是學自少夫人,那味道,定能讓少島主吃過一次還想第二次。”


    魏謙遊瞧著怕他不去的小晴兒,努力地推崇著魏曦嬋的手藝。他還沒覺著怎樣呢,小晴兒倒是先咽了咽口水。


    “正好這會兒餓了,去看看也無妨,你也同去吧。”小晴兒是落燕島上,他唯一能說上兩句話的人,魏謙遊自然也願意照顧她的想法,還有胃。


    魏謙遊二話不說答應下來,還道是小晴兒會高興得跳起來。怎知小晴兒隻是笑了笑,而後就若有所思地在他後頭跟著。


    小晴兒心忖著:少島主當真是個好人,對誰都不發脾氣,也好商量。從前侍奉島主的人,哪個不是整天提心吊膽的,也隻有她才輪到了這福分。希望少夫人真的能勸動少島主吧,若不然這樣的少島主,怕是再找不迴來了。


    如此想著,小晴兒忽而撞到什麽東西,連後退了兩步。


    “怎麽,想著少夫人的手藝,心思都飄忽啦?”魏謙遊察覺到小晴兒的心不在焉,以及撞到他之後的惶恐,替她圓場道。


    小晴兒咧嘴強撐一抹微笑:“可不是小晴兒嘴巴饞,少島主嚐過一次,往後不免也要同小晴兒這般了。”


    魏謙遊不置可否,轉向迎來的魏曦嬋:“怎麽想起來邀我過來,聽聞你平日口味寡淡,瞧你今日的準備,卻難為你迎合我。”


    “夫妻之間小酌兩杯,不是難得的愜意?正巧借此機會探探你的酒量如何,省得日後被人下了套,拐了去。”魏曦嬋半開玩笑道,挽著魏謙遊進屋,替他斟了一杯。


    魏謙遊招招手,讓小晴兒也來坐下。魏曦嬋並不在意,吩咐人添置一副碗筷來。


    魏謙遊這才答道:“酒量如何,要看與何人比較,還要看與何人共飲,當真是不好答複。若是與解飲之人,便喝得暢快。若是與……”


    魏曦嬋沒聽懂似的,先端杯喝了:“這酒溫潤,暖人卻不會傷身,今日便是放縱些也無妨,醉了便在此歇下。”


    魏謙遊卻沒準備這麽過去,接著道:“此刻對麵坐的若是韶兒,一杯便要醉了。韶兒雖不是個解飲的,但比什麽瓊漿都要醉人。”


    魏曦嬋臉上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尷尬,小晴兒手上也頓了頓,小口地往嘴裏撥著飯粒,動作不似先前的張揚。


    “你本不是酒客,自是不必整日浸在酒裏,偶爾醉上幾次便罷了。”魏曦嬋意有所指地說著,又若無其事地替魏謙遊布菜。


    魏謙遊剛端了的杯子又放下:“也對,不會醉人的酒,喝了也沒什麽意思。方才夫人喚我過去,是勸我出征中土,對此你怎麽看。”


    魏曦嬋沒敢直接開口,魏謙遊這會兒坦白,是無意間的談話,還是發覺她跟了去,在暗示不滿。


    思索片刻,魏曦嬋開口道:“曆任島主都要如此,迴島的第一個目標,便是之前的國度,謙遊你自然也不能例外。不過也未見得非要你親自和故人兵刃相向,你隻負責下令就是,落燕島的子民是不比中土的將士差的。”


    魏謙遊這才舉杯喝了:“雖然本質並無不同,卻也叫我少了些為難。但我雖在中土生活了二十餘年,但也不算遊遍各處,對中土情況屬實不算了熟於心。”


    小晴兒聽得有戲,生怕魏謙遊變卦,趕忙道:“這不礙事的,二叔等人這些年除了暗中看護少島主以外,還摸清了中土的情況。少島主有什麽不解的,直接找二叔問就是。”


    魏謙遊瞧著小晴兒,露出笑意:“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太祖皇帝時,中土何等盛況。如今雖不比從前,但須知瘦死駱駝比馬大的道理。與其紙上談兵,倒不如暗中探訪一番。”


    “那小晴兒陪少島主同去,如今的少島主,若是被人發覺了身份,可未必應付得來。”小晴兒恨不得仰頭笑上三聲。果然還是少夫人有本事,一頓酒菜,就轉變了少島主的心意。


    魏曦嬋皺了皺眉頭,不論用不用親自動手,終是和生活了二十餘年的國度兵刃相向。魏謙遊突然答應,與其說是被她勸服,不如說是借了這個台階。


    但這又說不通了,從魏謙遊先前表現出的來看,是絕不會做出這般決定的。說是暗中探訪中土,怕是要趁機與故友重聚。屆時若隻有小晴兒跟著,定是無法將他帶迴來。


    魏謙遊見二人皆是不語,不由心頭一緊,解釋道:“曦嬋,你先前不是與我說過,玄清派的陣法很是厲害。既然那乾元陣能與瀟湘吟齊名,也是我們出征中土的一個阻礙。我是想著,趁此機會迴一趟餘杭,將那陣法偷出來。”


    小晴兒一拍大腿:“好啊,果然還是少島主想得透徹。這叫什麽來著?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魏曦嬋淺笑道:“如此也好,但誰也不能保證,玄清派除了你那師侄以外,還有沒有人掌握了乾元陣。我也隨你一同迴去,饒是不慎暴露了身份,憑借著瀟湘吟還是足以讓我們脫身的。”


    魏曦嬋也要跟去,這下叫魏謙遊犯了難。雖然平日裏魏曦嬋不顯山不露水,接人待物都是柔和。小晴兒則反之,心裏什麽話都藏不住,有她的地方定是熱鬧的,又不像婉綰二人那般總會給人帶來麻煩。


    兩種截然不同的性子,給人的感覺卻都是沒有鋒芒、沒有心機的。但魏謙遊可不會認為,魏曦嬋和小晴兒一樣好騙。


    “謙遊,你怎麽都不給個意見?若是不想叫我同去,我便留在島上,不給你添麻煩就是了。”魏曦嬋的話聽來通情達理,但小晴兒都聽出了其中的警示意味。


    別說,魏謙遊還真想就這麽點頭了。但他離開落燕島,勢必要向島主和夫人請示,到時若魏曦嬋提起,便是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


    魏謙遊硬著頭皮道:“怎麽會,往後你我是要結為夫妻的,是該多些同處的時間。你想跟我去,我高興還來不及。隻是……”


    魏曦嬋剛露出笑意,魏謙遊則是話鋒一轉:“隻是海上風高浪急,中土也是高手如雲。我隻身前去,縱使被發現了也有從前的身份打掩護,你便是不同了。”


    小晴兒捂嘴偷笑,少島主這是關心少夫人呢。這樣好的氣氛,她還留下打擾當真是不識趣。偷偷瞧了兩人各自一眼,小晴兒悄悄離席,向夫人報喜去了。少島主和少夫人有了進展,夫人聽了一定開心。


    “你擔心我,我又何嚐不擔心你的安危?我的本事你也見過,去了不會拖你後腿的。管他中土有多少名門、多少好手,隻要有你陪著,我是什麽都不怕的。”魏曦嬋說著,取了一支玉笛來。瞧這架勢,即刻便要隨魏謙遊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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