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過去多久了,謙遊還不迴來,茵茵和瑾兒那邊都快瞞不住了,別是遭了什麽不測吧?”雲韶扶額說著,愁眉都擰成了結。


    蘇漪桐一直在旁陪著,不知是多少次如此說道:“姐姐別要胡思亂想,許是姐夫這會兒已經得手了,正在迴程上呢。更何況那人來時,我們誰都沒能發覺,可見此人的不簡單,姐夫對付起來自然要麻煩些。”


    頓了頓,蘇漪桐又道:“但漪桐相信姐夫,姐姐更該相信才是。就是對付不了,姐夫也總有脫身的法子。”


    “饒是如此,也該托人傳信迴來,不行,我得去找找,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別攔我。”雲韶越想越急,各種不好的可能不斷湧來,直壓得她喘不過氣。


    蘇漪桐緊趕在雲韶前頭攔在門前:“姐姐要我不攔著也容易,隻先說清楚,到哪兒去找姐夫。若是茵茵和瑾兒問起,漪桐也好有個交代。”


    雲韶急聲道:“他們若是問,你自當替我隱瞞著,哪能如實交代?”


    蘇漪桐好勸歹勸拉著雲韶坐下,循循然道:“姐姐也擔心茵茵和瑾兒不是?就是退一步講,姐夫當真不是那人的對手,也沒有脫身的法子……姐姐還有茵茵和瑾兒呢,他們還那麽小,如今還不知道爹爹如何,姐姐就想他們沒了娘親嗎?”


    雲韶心頭一緊,道:“我隻就近找找,若是找不到便迴來了,我又怎麽會舍得茵茵和瑾兒?”隻是這話說了,雲韶自己也覺得沒有說服力。


    蘇漪桐想起什麽,問道:“此事洪道長可已經知道了?”


    雲韶似是明會了蘇漪桐的意圖,搖頭道:“尚且不曾,師兄整日陪著茵茵和瑾兒,我還沒找到機會與師兄說起此事。”


    蘇漪桐故作輕鬆道:“這便是了,姐姐連這府裏最見多識廣之人還沒請教過呢,怎麽好妄下定奪。問問洪道長,怎麽也能得些有用的信息。”


    “是啊,我怎麽就忽略了這點。好在有你提醒,我現在就去找洪師兄。”雲韶剛一起身,又被蘇漪桐拉了迴來,疑惑地望了蘇漪桐一眼。


    蘇漪桐無奈道:“姐姐又糊塗了不是,洪道長這會兒正講早課呢,姐姐怎麽也得等待會兒茵茵和瑾兒吃飯時再過去。”


    雲韶亦是苦笑:“漪桐你也知道,我這會兒那裏顧得上考慮那許多。你就多提醒著,待找迴了魏謙遊,姐姐再好生謝你。”


    這一來蘇漪桐卻是不幹了,撅著嘴道:“姐姐這話說得不中聽,與我還說什麽謝不謝的。我若是為了聲謝,到外麵設個粥棚,半日得的就要背負不動了。”


    雲韶激動地牽著蘇漪桐的手:“是姐姐錯了還不成嗎,姐姐給你道歉了。不過你也算是解開了姐姐一時的心結,總要讓姐姐謝……好好好,不說了,就等著待會兒去問洪師兄,他一定是知道的。”


    “這血燕的姿態,倒像是什麽文字。師兄我這些年來自認走遍中土,卻從不曾見過。”


    洪寅托著字條端詳了許久,最後隻是搖頭。將字條遞還迴去,又蹙眉問道:“韶兒你給我看這個是何用意?”


    雲韶見洪寅搖頭的一刻,心情就跌到了穀底,失魂落魄地將魏謙遊失蹤的事情說了。


    蘇漪桐補充道:“姐姐和姐夫那院裏的書房內也有這樣一個標誌,定是帶走姐夫那人留下的。可我實在想不出,這天底下有什麽人能不聲不響地將姐夫歹走,離開時還有工夫在牆上留字。”


    洪寅麵色凝重,聲音低沉:“但若是用毒呢?許多手段都是叫人防不勝防。謙遊在自己家中,自然不可能時時保持警惕,很容易就著了道。多說無益,快帶我去瞧瞧。”


    看著牆上的留字許久,洪寅從懷中取了一個金紅交接的穗子遞到雲韶手中:“將這東西掛在府門前,這勢力怕不會簡單,單憑如今府裏這幾個,想要找到謙遊怕是不容易。”


    雲韶忙去了,蘇漪桐問道:“洪道長給姐姐的是什麽東西,是想借此將那人引來?”


    “是玄清派的傳信手段,幾日內附近的玄清弟子都會趕來。若是師父也離金陵不遠,此事也就不必擔心了。”洪寅壓下心中的煩躁,替蘇漪桐解釋道。


    蘇漪桐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有玄清派相助,加上我們這夥人,定能將姐夫找迴來。”


    洪寅卻是沒領情:“此事就交給我玄清派和魏王府處理,你們別要插手,迴去後也同其他人告誡一聲。”


    “為什麽?洪道長若是信不過我們的本事,自可考校一番。”蘇漪桐道是洪寅輕視她們,語氣中添了幾分不滿。


    洪寅擺了擺手,對他來說已經是變相的安撫:“並非你想的那般,我沒聽說過的勢力,保不齊來自北胡。加之顏芊芊如今就在金陵某處,若是你們都為此事纏身,不是給了她可乘之機?”


    蘇漪桐細細想來,也覺此言有理,便正色道:“那我等便聽從洪道長安排,請洪道長一定將姐夫帶迴來。”


    雖然知道不用她說,洪寅也會竭盡所能。但想起雲韶先前的愁容,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與此同時,魏謙遊正站在島上最大的庭院外頭,想到即將見到之人,心裏頭還真有些緊張。


    小晴兒出聲提醒:“少島主快進去吧,島主和夫人常常念叨你呢,怎麽也不會跟你為難。”


    魏謙遊將小晴兒拉近些,小聲問道:“小晴兒,你先與我說說,島主和夫人都是怎麽樣的人?”


    小晴兒眨巴著眼睛想了想,模糊道:“少島主七分像島主,三分像夫人。但是性格卻是像夫人多謝,對我們百般體恤。不管怎麽說,島主和夫人都是小晴兒最敬佩兩個的人。”


    魏謙遊歎了口氣,小晴兒側目微笑,補充道:“如今少島主迴來,小晴兒最敬佩的人,就成三個了。”


    魏謙遊嘴角抽了抽,他歎氣可不是和自己爹爹娘親爭風吃醋,這醋吃的也沒來由。


    “罷了,還是我自己進去瞧吧。”魏謙遊擔心小晴兒不陪他進去,拽上小晴兒,小心翼翼地邁開了步子。


    迎麵看到的,是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著了一身素衣,麵容間都透露著恬淡,這與魏謙遊想象中的娘親很是相符。雖說是將安然當成娘親一般供著,但師娘實在兇了些,不時還要耍些性子,讓魏謙遊實在沒法將師娘和娘親聯係到一塊。


    見魏謙遊進來,婦人明顯眼前一亮,微笑著伸出手,哽咽道:“謙遊,你可算是迴來了,快來叫娘親瞧瞧。”


    魏謙遊幾乎是不由自主地走到婦人麵前,喚了一聲“娘親”。婦人拉住他手臂的一刻,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溫暖包裹全身,使得魏謙遊一時間精神有些恍惚。


    坐在婦人身側的,是一位同樣年近半百的老者,臉上不少歲月雕琢的痕跡,須發卻還是烏黑不見雜色。


    看著魏謙遊的目光可謂是冷淡,也沒開口過問什麽。但眼底隱藏著的那絲開心,還是經不住細糾的。


    “謙遊,這落燕島你覺著如何?”不帶半點感情的發問,讓魏謙遊覺著這爹有些拽。皇上同太子、趙王等皇子說話,似乎用的就是這腔調。


    不過轉念一想,聽小晴兒他們的描述,島主在這規模可觀的落燕島上,與皇帝也是無異了。


    不滿於魏謙遊的愣神,島主重重地咳了一聲,小晴兒也忙扯魏謙遊的衣袖用作提醒。


    魏謙遊這才反應過來:“島上處處布置得幽靜典雅,不失為一處世外桃源,想來此處的日子該是無比愜意。”


    “喜歡便好。”島主這才有了幾分笑意,隻是這笑容在那張冷峻臉上,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說罷還沒等魏謙遊迴話,島主的麵色又冷下來:“但與其說落燕島是世外桃源,不如說你先前所見是人間地獄,等待著我們去拯救。”


    魏謙遊微微躬身:“島外的世界中,有人生存於水深火熱,也有人安居樂業,盡享齊人之福。單論是非曲直,尚且難以分說。”


    島主怒然拍案:“不能給所有子民福氣,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中土皇帝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反幫著外人說話。他日若讓你親去攻打中土,你莫不是還要陽奉陰違?”


    夫人撫著島主的背替他順氣,圓場道:“謙遊剛迴來,你就發這麽大的脾氣,還不將他嚇壞了?謙遊你也是,怎麽一迴來就和你爹爹頂撞?”


    島主悻悻道:“若是這樣就能被嚇到,日後我怎麽放心他繼任島主之位,怎麽相信他能帶領子民征戰四方?今日我給他兵馬,怕是他連小小的中土都打不下來。”


    魏謙遊低著腦袋,心裏嘟囔著:中土也算是小嗎?比這落燕島可大的多了。他還是盡早離開的好,省得有朝一日眼界被這孤島束縛住。


    聽得小晴兒在旁奉承,卻是讓魏謙遊的認知有了徹底的改觀:“中土皇帝的本事如此,才叫他隻能偏安一隅,哪像島主誌在天下。被東海遮著眼,他們還道是這天下隻有他們三足鼎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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