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少說些,你若是半道上支持不住,壞的可是我的名聲。再說了,我還怕晉王找我算賬呢。”魏謙遊將顏芊芊托得穩了些,腳下猛的發力,每一步都邁出數米之遠。


    不多時便到了晉王府,魏謙遊拍了半天門沒人迴應,不由蹙眉想著,若是晉王不在府上,管家方才該是會告知才對。正自納悶,就聽屋內傳來一陣嬌笑。


    “好啊,我又贏了,快拿銀子來。今兒個手起真是好,把把都是好牌。”


    魏謙遊皺了皺眉頭,聽這動靜就能想象到趙清綰拍著桌子,一腳踩在凳子上的豪放相。又拍了拍門,魏謙遊索性直接推門進去。並非耐不住性子,而是顏芊芊拖不得。


    趙清綰連蹦帶跳地跑到溫婉麵前,纏著溫婉擊了一下掌,全然沒意識到師娘在自己這年紀已經做了娘親。


    晉王順手拿起折扇輕搖:“與其說你手氣好,倒不如說你們配合默契。”


    趙清綰吐了一下舌頭,還以為她和婉兒掩飾的隱蔽呢,不想早就被瞧出來了。


    溫婉當即岔開話題:“什麽配合不配合的,我倒是也想贏呢,架不住師姐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再來再來,今日我還就不信了。”


    趙王黑著臉道:“你們兩個見好就收吧,拿本王當冤大頭呢?好歹也叫晉王吐幾迴血,不能可著本王一個人坑吧?”


    晉王閑適道:“作為這屋裏最大的財主,不坑你坑誰。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妹子,你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敢情一直輸的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趙王口中嘟囔著,手上卻是幫著趙清綰一起洗牌。


    朝趙清綰擠了擠眼睛,見趙清綰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趙王賊眉鼠眼道:“偷偷告訴你,晉王家底可殷實得很呢,單是一幅字畫就有不少人來求。比起晉王,本王那些家底可是不夠瞧了。”


    魏謙遊咳了一聲,四人卻是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這是有多大癮,連人來了都沒發覺?


    幾經暗示都是無果,趙清綰分明一抬頭就能看到他,注意力卻是全落在牌桌上頭,哪裏有抬頭的意思。


    硬是打完一圈,趙清綰伸手要銀子時才注意到來人。那姑娘不知背著什麽人,趙清綰也顧不上多想,隻知道那姑娘瞪著她,眼神很是不善。


    開完笑,比眼睛大,她這輩子怕過誰?趙清綰毫不示弱地瞪迴去,也叫同桌的三人察覺到屋裏有了旁人的存在。


    瞪到眼睛酸了,趙清綰厲聲道:“你是哪來的野丫頭,竟敢這般瞪著本公主。若是想要討不自在,本公主成全你就是。”


    魏謙遊心中也有了脾氣,他這師父當的越發沒尊嚴了,弟子都敢指著鼻子罵他。


    反應了一番趙清綰對自己的稱唿,魏謙遊才訕訕地將目光收迴。尖聲細氣道:“我已經站在這裏半天了,清綰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


    趙清綰嗤鼻道:“你是那塊地裏拔出來的蔥?要本公主給你麵子。本公主沒怪罪你擅闖進來,便已經是你天大的運氣,還不跪下告罪!”


    扮作顏芊芊的魏謙遊抬手止住要來圓場的晉王,將背上扮作他的顏芊芊放下來扶穩:“若是此人,可值得清綰公主賞幾分薄麵?”


    趙清綰眼角跳了跳:“師父?怎麽會弄成這般樣子的?”


    溫婉忙去幫著攙扶,魏謙遊依舊將她攔了,淡漠道:“你們師父有話要對晉王說,旁的人都不許聽。”


    趙清綰態度好了幾分:“這位姑娘,可能是師父他沒說清楚。我和婉兒都是師父的親傳弟子,趙王也同師父交情頗深,就是師父這會兒醒著也不會叫我們走的。”


    趙王拱手道:“此事多謝顏將軍了。”說罷便率先邁步出去。


    溫婉見狀也牽了趙清綰,對晉王道:“有勞晉王照顧師父,我和師姐去請禦醫,不多時便迴來。”


    晉王微微迴應,眉頭緊皺著,待屋內人走了幹淨才問道:“芊芊,這是怎麽迴事。沒聽說過魏王有什麽仇家是留了種的,更何況有誰能將魏王傷成這樣?”


    魏謙遊安撫道:“你先別急,他不是被人傷成這樣,保不齊隻是小毛病,一直不肯見大夫才養大了,待會兒禦醫來看過便能有所好轉。”


    晉王目光落在“魏謙遊”臉上望了望,見確如“顏芊芊”所說,隻是有些虛弱,才鬆了口氣。


    這口氣鬆下來,卻叫晉王意識到了不對:“芊芊,怎麽魏王身上落了毛病,沒請大夫到府裏,卻被你給帶來了?”


    魏謙遊心頭一緊,又聽晉王道:“莫不是被你擒下,苛待了幾日吧?這般作為不可取,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打算什麽,但你我之間的事情與魏王無關不是嗎?”


    魏謙遊努力將自己的臉憋得通紅,低聲道:“知道了,下次注意就是了。”


    晉王頷首道:“這便對了,待會兒瞧過了大夫,你可得同魏王誠心道歉。”


    一杯茶遞到“顏芊芊”麵前,魏謙遊伸手去接。晉王卻是沒鬆手,歪頭問道:“芊芊,你似乎長高了些?”


    魏謙遊清晰地感覺到內襯都濕了汗,目光飄忽著應道:“許是這幾日換了水土,長起來的。”


    魏謙遊心中叫苦,他才剛學會這法子,能扮成叫晉王都瞧不出的模樣已是不易。硬生生把自己壓矮這麽些,已經叫他受了不少罪。


    晉王失笑:“這是什麽說法,似你我這般年紀,哪還能再長了。”


    雖是笑著,但魏謙遊清晰地聽出晉王語氣中的猜疑,吞了下口水,又道:“中土人傑地靈,種的莊稼都比別處好些,怎麽就不可能了?抑或是我心誠,感動了菩薩也說不定,怎麽我長高了,你很不開心似的?”


    魏謙遊撅著嘴,丟迴去一個難題。總算是叫晉王打消了疑慮,還得了幾句安慰,隻是讓魏謙遊心裏一陣惡寒。


    禦醫在外頭打了聲招唿,晉王便要去請。


    魏謙遊攔道:“魏王可是有話要和你說,還特意囑咐了隻和你說的,哪能叫外人進來。”


    顏芊芊沒來得及說這法子會不會從脈象上被查出端倪,魏謙遊也不敢冒險。此來是為了救顏芊芊,卻不是為了叫人以為他和顏芊芊暗中有聯係的。


    晉王無奈一笑:“隻是禦醫進來醫診,又不會聽他說話。再說你看魏王現在的樣子,哪還能說得出話來。”


    魏謙遊還沒想出說辭,晉王已經把禦醫請了進來。魏謙遊隻得低頭退到一邊,都不敢與那看似老眼昏花的禦醫對視一眼。


    “魏王殿下是傷神過度、心火鬱結所致,加之未及時就醫,怕是會有些麻煩。”禦醫診斷過後,起身來迴晉王,至於扮作顏芊芊的魏謙遊則是被當作女婢,無視了去。


    “可能治得好?”晉王急聲道。且不說他二人多年的交情,人既然已經送到了他這裏,若是治不好,魏王府那邊也沒法交代。


    禦醫正色道:“老臣自當竭盡畢生所學,隻是這心火易消,傷神卻是難醫。待老臣開張方子給魏王服下,足以讓魏王醒轉。隻是魏王殿下為何傷神,就不是從脈象上診得出的了。”


    晉王道了聲“有勞”,隻要能醒過來便好。心病對於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來說,還算是個麻煩麽?


    魏謙遊所想也是相差不多,他的任務便是讓晉王照顧著顏芊芊醒來。至於那心病,顏芊芊睜眼見了晉王就要好去大半。


    “我就不多留了,你將她好生照顧著吧。待她醒來記著知會一聲,有人等著她道謝呢。”說罷魏謙遊即走。


    晉王見她當真沒有多留的意思,忙將她攔了,難以置信道:“你隻是為了送魏王來此?沒有半句話想要與我說的?”


    魏謙遊亦是納悶:“我和你能有什麽好說的?”人都送來了,他還留在這裏,不是惹人嫌嗎?


    見得晉王眼底的一絲失落,魏謙遊懊悔地拍了一下腦門,笑道:“友善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要說也不能現在說。這些年我攢了不知多少話,日日夜夜都盼著與你傾訴幹淨呢。隻是眼下就是要說,也是說不痛快,還不如你我名正言順結為夫妻那日,說來不是更有意義?”


    晉王佯裝詫異:“還道是你隻會帶兵打仗,舞刀弄槍呢,不成想也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魏謙遊威脅般地抬了手:“討打不是,再怎麽說我也是女兒家,心思再粗還能比得過你這老男人……不是,你這男兒家去。”


    晉王嘴角抽了抽,這老男人的稱唿,總覺著在哪兒聽過。一時想不起來是誰說的了,但他可以確定,絕不是出自顏芊芊口中。畢竟晉王對自己在顏芊芊心中的形象,還是有十足的信心。


    若是當著晉王的麵吐出來,在怎麽解釋都圓不迴去了。魏謙遊強忍著惡心道:“我當真不能與你多說了,趙王對我是怎般的印象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他這會兒能容我,我也是不待見他的。等什麽時候他不在,我再來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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