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殿下,夫人已經住進了客棧,苟管事正和那東家商談,已經有了把握。隻是那客棧的地段太好,價格聽著就嚇人,買完之後府裏難免要拮據些日子了。”杜燮麵泛難色道,希望王爺能再考慮考慮。


    魏謙遊聞言,總算是露出了一個叫人瞧不出為難的笑意:“無礙,隻要夫人安頓下來便好。”至於旁的,比起這事來都算不得重要。


    杜燮嘴角一咧,王爺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一大家子人要等著養活,卻整日似個遊俠般灑脫,還不知道苟得意要如何頭疼呢。


    杜燮踟躕道:“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對殿下來說倒也並非難事。”


    魏謙遊自認了然,塞了一錠銀子在杜燮手中,笑道:“既然允下了你,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我先去那客棧看看,還有事情迴來再說。”


    杜燮伸手挽留:“殿下誤會,在下所托並非此……事。”


    然而魏謙遊動作快了些,杜燮迴身過去,屋裏早就沒了魏謙遊的影子,隻餘他一人挽留了個寂寞。


    罷了,等有機會,他自己去辦也好。王妃若是一人在外和王爺置氣尚且麻煩,可小姐也被帶在身側,這就叫王妃有了掣肘。看如今的架勢,估摸著王妃是招架不了多久了。


    魏謙遊剛踏進客棧,掌櫃就討好般地迎了上來,雙手托著契約遞上前去:“王爺真是大手筆,咱們這客棧可是不便宜的。不過小的保證,王爺這筆買賣隻賺不虧,咱們可不止做客棧的生意。”


    魏謙遊無暇理會那許多,他買客棧又不是為了賺銀子。狠狠瞪了掌櫃一眼,又意味深長地望向摟上的客房。


    掌櫃立時會意,忙改口補救:“這定金,小的就先收下了,東家已經在摟上擺了席,隻等王爺上去一敘呢。”說著,掌櫃順勢將契約收在了櫃台底下。


    魏謙遊滿意點頭,這掌櫃的反應還算快,不知是誰指點出來的。想到此處,魏謙遊不禁對那東家心生幾分好奇。


    掌櫃隻將魏謙遊帶到門口,並不跟進去。待會兒還不知道如何呢,他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免得受到波及。


    看清了屋內坐待之人,魏謙遊卻是傻了眼。好巧不巧,這客棧怎麽是他的?


    顏攸禮微笑著邀魏謙遊坐下,給他斟了一杯。饒是早就預料到魏謙遊會是這般反應,親眼看到還覺很是享受。


    “你不是做梨園生意嗎,怎麽又開起了客棧?”魏謙遊似是不經意地問道,順勢揚頭將杯中酒飲盡。


    “作為如今金陵富商中的佼佼者,我有家客棧談何稀奇?”顏攸禮正自得意,並未發覺魏謙遊兩腮的鼓起。


    顏攸禮也舉杯飲了,反問道:“隻是沒想到魏兄還有這方麵的興趣,也準備開家客棧了?”


    魏謙遊並未作答,上前便扯著顏攸禮的衣襟將他拎起:“你小子當真是連爺都坑,今日你若不將那些多吞進去的銀子吐出來,爺叫你到陰間做那富商去。”


    這倒是讓顏攸禮始料未及,突如其來的驚嚇叫他聲音都有些顫抖:“魏兄誤會,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將價格抬上去,也是聽蓁蓁的吩咐。畢竟魏兄你也知道,蓁蓁平日喜靜,前些日子沒能幫上韶兒心裏很是過意不去。誰叫你給了蓁蓁這個機會,我就是想幫你,哪兒敢開口啊。”


    魏謙遊無力地將他放下,瞧瞧蘇漪桐和秦蓁,每次出手都能叫他頭大一迴。再看看他結交的這兩個好友,還幫他呢,不跑到他麵前訴苦就不錯了。


    顏攸禮縮了縮脖子,繞過桌子後麵與魏謙遊隔桌相望,才道:“還有這桌飯菜,是苟得意付了客棧的銀子之前點的。”


    見魏謙遊飛來一記眼刀,顏攸禮雙腿一軟,被身後的椅子接了個正著。


    咽了咽口水,顏攸禮硬著頭皮繼續道:“蓁蓁還說,就算你是如今的東家,但這些是從前任東家那裏叫來的,所以這桌飯菜也要你付銀子。”


    說完生怕魏謙遊拒絕似的,顏攸禮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並表示若辦不成此事,日後怕是都要如此。


    魏謙遊眼角一陣抽搐,顏攸禮也算是和他同病相憐,就當是可憐顏攸禮了。


    見魏謙遊掏出錢袋,顏攸禮這才敢報出價碼。魏謙遊聽罷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桌上的菜式都算得家常小菜,哪用得了五百兩銀子。


    顏攸禮支吾了半天,見魏謙遊要走,忙惡顏撲魏,雙手環腰抱緊了魏謙遊。


    “蓁蓁帶了幾個丫鬟,吃飯時每個丫鬟身旁都配了一個男侍。”顏攸禮解釋過後,埋著頭不敢去看魏謙遊。


    “男侍?”魏謙遊皺眉表示不解。


    魏謙遊這迴的疑惑,倒是讓顏攸禮來了興致。將魏謙遊鬆開,眉飛色舞道:“這便是我這客棧為何如此受歡迎的地方了。我這裏的男侍,專門是陪富家的夫人小姐飲酒談天的。客棧畢竟不同於酒樓,在客房中用飯,既能保證她們的隱私,如此又能讓她們感受到地位的不一般。畢竟在你們這個年代……”


    顏攸禮自知失言,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改口道:“總之,魏兄可以理解為,這客棧的額外服務,就是專門為女子開設的青……樓。”


    瞧魏謙遊瞪大了眼睛,顏攸禮已經習以為常,他本來也沒指望魏謙遊會理解。


    “那韶兒豈不是……”魏謙遊口中念叨了一句,忙轉身去了雲韶所在的客房。


    “唉,魏兄!”顏攸禮動作慢了些,沒能將他攔住。無奈地歎了一聲,好歹付了銀子再走啊。


    “韶兒!”魏謙遊直闖進去,隻換來雲韶一個白眼。


    雲韶顯是聽說過這客棧的妙處,將魏茵茵遞給一旁的薑蘭抱著,哂笑著望向魏謙遊:“還道是他們動作這麽快,我剛吩咐完就來了呢。”


    說罷雲韶又故作恍然狀,驚訝地捂嘴道:“難不成你做起這般活事了?不想你還有這般癖好呢。”


    “韶兒你不必說這些話來氣我,你都不許我去那些地方,如今自然也不會將茵茵教養壞了。”


    魏謙遊緩步走近,柔聲道:“韶兒你不想見我,我不來礙眼就是了。但當日的事情,確是有誤會在其中。”


    雲韶佯裝不解:“當日?妾身愚鈍,不知魏王所說何事,還請魏王明示。”


    聽得這稱唿,魏謙遊不禁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你何必這般決絕,連我的解釋都不願聽了嗎?”


    雲韶嗤笑道:“現在才想起來解釋,定是想好了說辭,各處也都打點妥當了。爾時你道我將那事忘了,似乎是準備一直隱瞞著,隻當此事沒發生過呢。”


    薑蘭小心翼翼地從兩人身邊走過:“我帶茵茵出去走走,就在這附近。姐姐若是有吩咐,喚我一聲就是了。”


    門掩上的一刻,雲韶再控製不住心中的情緒,歇斯底裏道:“是你親口允下的,此生隻對一人傾心相待。多了一個,便要將心裏的空間多占一分,如此便不純粹了。既然你做不到,我便推你一把,說來你還該感謝我才是,如何這般不依不饒的?”


    魏謙遊看著那微紅的眼眶,雲韶眼中的苦水流入他心中一般,酸澀極了。


    “韶兒,我允諾你的從未變過,那次當真是身不由己。當日你也知道我為何前去,那茶中被被做了手腳,況且清醒之後我也及時收手了,並未釀下大錯。”魏謙遊也不管雲韶聽不聽得進去,一股腦將要說的話說了。隻怕這次不說,再得不到這般兩人相對的機會。


    雲韶不談信疑,冷然道:“就算當日你解釋得通,可敢起誓你對她滿不在乎?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做戲,若我誤會了你,當日我留下那字條離開,為何你去梁府那般緊張?”


    “韶兒,我是怕你一時衝動,做出傻事。若你當日真對語凝如何,日後還不後悔?”魏謙遊雙手死死鉗住雲韶肩膀,迫使她正視自己。


    又道:“隻是有一點沒說錯,此生心中隻有你一個,這話我怕是要食言了。”


    雲韶聞言眼中盡是難以置信,抬膝便憤然頂上魏謙遊小腹。雖是偏離了些尺寸,還是叫魏謙遊吃痛弓了腰。


    “就知道你是騙我的,總算是聽你親口承認了。從今往後,你我便再無瓜葛,下次再敢出現在我麵前,我的準頭可不會這麽差。”


    魏謙遊忍著痛意,忙捉了雲韶迴來,委屈道:“韶兒你總得講理吧,茵茵畢竟是你我的親生女兒,我還能對她視而不見不成?對夢槐和語凝就算了,不想和自己女兒也要吃醋,當真是小氣。”


    感受著雲韶掙紮的動作逐漸微弱,魏謙遊又噙了笑意湊過去:“難不成你對茵茵沒有半點感情?若非如此,你我可算是扯平了。”


    “誰跟你扯平!”雲韶迴過身去,又是抬起一腳,這次可謂是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看著魏謙遊疼得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雲韶心道一聲活該。喚了兩人進來吩咐:“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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