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暗中尋訪一遭,魏謙遊終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失落之餘,苟得意並沒傳來任何的好消息,更是叫魏謙遊的心情雪上加霜。


    煩躁地揮了揮手,吩咐苟得意先行迴府。魏謙遊似是被抽了靈魂一般,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尋求著哪怕一絲的線索,或是一個奇跡。


    如魏謙遊所料,雲韶這會兒正在距離魏王府不遠處的一座宅院中,感歎著真是千鈞一發。


    宅院規模不大,卻是五髒俱全。雲韶也是理解,她給趙清綰準備的時間本就不多,能購置這一處已經是費了不少心思。


    隨她過來的,也隻有薑蘭和兩個不明就裏的宮女。收拾屋子時,兩人還納悶地談論著,是什麽東西把王妃嚇成這般樣子,有公主護著還要逃出來。


    “蘭兒,你先替我將茵茵抱著,我去買些羊奶來。”雲韶說罷,心中微有愧疚。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傷了元氣,如今隻能給茵茵和羊奶了。


    “還是盡快請個奶娘來,一直這麽下去可不行。”雲韶口中念叨著,餘光瞥見街對麵聽了一架馬車。


    馬車上二人皆是朝她望來,不由讓雲韶心頭一緊。故作淡定地偷瞄過去,看到馬車上鄧國公府的標誌,才收了跑的心思。


    蘇漪桐神色複雜,幾次張口終究是閉上。


    鄧銘釗感受著腰間被人扭了一下,唿痛出聲。而後訕訕道:“我已經與魏兄談過了,雖不知你二人因何事出了分歧,但那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你要不要……當麵聽聽魏兄的解釋?”


    聽了鄧銘釗的說法,雲韶嗤鼻道:“若真是個誤會,他還不告訴你是因為何事?分明就是扯謊,也隻有你才會相信,往後他說的話,是半字都不能信得。”


    鄧銘釗拍著胸脯道:“我可以替魏兄擔保,不論何事,其中定是有尚未解開的誤會。”


    雲韶好笑地挑眉:“你替他擔保?如此說來,你與他是一丘之貉了。那我可得替漪桐考慮,可別步了我的後塵。”


    鄧銘釗聽得心驚,忙向蘇漪桐表了一通忠心,而後無奈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蘇漪桐接道:“姐姐就是不原諒他,也該為茵茵著想。茵茵還這麽小,哪能沒有爹爹呢。照漪桐看來……”


    雲韶抬手打斷:“且不說這個。漪桐,我隻問你一句,你是幫著姐姐,還是幫著那廝?”


    蘇漪桐被雲韶的話噎住,半晌才道:“姐姐這話說的不對,你們本就是夫妻,又何談幫誰。”


    雲韶正色道:“從前是,往後便不是了。漪桐你如此搪塞,可是已經有了選擇,隻是當著姐姐的麵不好說?”


    “怎麽會!不論什麽時候,就算錯的那個是姐姐,漪桐也定是幫著姐姐的。”蘇漪桐一臉的認真相,生怕雲韶誤會,卻沒意識到這話是被雲韶引導著說出的。


    雲韶微然一笑:“姐姐自然相信,漪桐絕不會幫著外人。隻是漪桐,你可要將某人看好了,別叫他把今日你我見麵的事情說出去。”


    蘇漪桐堅定地點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鄧銘釗,直到鄧銘釗立了誓才肯罷休。


    擺平了兩人,雲韶並不多做停留。顏攸禮和秦蓁還不知道在何處等著呢,她可不相信,魏謙遊請的說客會少了那二人。


    買了羊奶迴來,還是那熟悉的位置,隻是馬車上的標誌,換了一朵祥雲。這標誌雲韶也見過,雲水閣的戲服上麵似乎也有這麽一個。


    不用顏攸禮和秦蓁暗示,雲韶便自覺主動地上了馬車,微笑望著二人。直盯得顏攸禮心中發毛,秦蓁也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顏攸禮先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看這架勢,鄧兄已經找過你了。”


    雲韶也不否認:“就在方才,而且沒談話的結果,怕是要叫某人失望了。”


    顏攸禮顯得義憤填膺:“這本就是他自己造孽,就該叫他失望。我昨日去看他,那一桌子的酒壺,看著整個人都頹廢。”


    許是說到憤然之處,顏攸禮語調提高了幾分:“事到如今,不想著怎麽挽迴就罷了,隻會借酒澆愁。且叫他喝死就是了,這樣的不要也罷,指望誰可憐他呢。”


    雲韶心裏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肩向後倚靠,淡然地看著顏攸禮做戲。


    秦蓁聽得眼角直抽,小聲勸道:“別說了,照那個喝法,謙遊就是再健朗,也撐不過多少日子。你倒好,不幫著勸,反倒還出言助長。”


    馬車內空間本就不大,饒是秦蓁刻意壓低嗓音,還是叫雲韶聽了個清明,這話也正是說給雲韶聽的。


    雲韶似是沒聽到一般,附和顏攸禮的話:“不錯,他那種人,是不值得別人心疼。不過念在我二人之間有過一段過往……”


    顏攸禮眼中一亮,道是有了轉機,低頭不叫雲韶看到自己的笑意。心中很是自得,勸當然是沒用,說了鄧兄還不信,到頭來還不是要靠他出馬。


    卻聽雲韶道:“他若是將王府喝空了,我倒是可以借他銀子換酒,不需他還。”


    顏攸禮難以置信地抬頭,笑容還凝固在臉上:“你你你,我是沒看出,你當真這麽狠心?”


    雲韶撇嘴,悻悻道:“你不光沒看出我這般狠心,還沒看出我不傻呢。講這種故事,指望誰來相信?”


    見雲韶頭也不迴地下了馬車,秦蓁狠狠白了顏攸禮一眼:“都反複告誡你多少迴,這法子行不通,你卻還是執意如此。如今韶兒走了,再找到談何容易?”


    顏攸禮哭喪著臉叫冤,他哪裏是在講故事,不過將事實誇大些罷了。雲韶這會兒生著氣,自然覺得什麽幫魏謙遊說的都是假話,這也能怪得著他麽?


    經曆了這兩撥輪番上陣,下迴再有人勸說該就是魏謙遊本人了吧。想到待會兒就能親手教訓他,以泄心頭憤恨,雲韶莫名地有些激動。


    然而迴到宅院之後,雲韶也沒見得魏謙遊出現。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是他來了,也得不了什麽好臉,雲韶也樂得清靜。


    與此同時,魏謙遊正忙著打點城中各處店鋪,隻要雲韶來了,務必要將人留住,第一時間到王府稟報。


    從趙王府出來,魏謙遊隻覺萬事俱備,心情豁然舒暢。


    許是人心情一好,好運也接踵而至。走過幾條街,魏謙遊就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光天化日之下包裹得倒是嚴實,生怕別人發現不了麽?而且這警戒心也太差了些,他都跟到身後了,竟還沒將他發覺。


    既然薑蘭發現不了他,魏謙遊也不打算出言提醒,就這麽一路跟著。看薑蘭那瘦弱的小身板,捧了滿懷的東西,魏謙遊生怕她一個拿不住盡數散落下來,屆時他定是要暴露了。


    跟了不長一段,見得有人朝薑蘭招手,魏謙遊忙閃身進了一條巷子,豎耳聽著那邊的動靜。


    “蘭姑娘怎麽買這麽多,王妃不是特意吩咐少買些的,咱們三個都不一定拿的迴去。”


    薑蘭嘿嘿一笑:“有備無患嘛,你們那邊進展如何?”


    兩個宮女皆是搖頭:“說來也是怪事,竟一個丫鬟、廚娘都買不到,奶娘倒是請來一個。今日便先迴去,明兒後再來碰碰運氣吧。”


    魏謙遊捂嘴偷笑,心說趙王辦事效率還真是夠高的。方才托付不久,這便辦成了。


    探頭出去,薑蘭等人早就沒了影子。魏謙遊鬱悶自語:“且看你們能忍多久,就是你有意避著我不見,這般境況下早晚也會忍不住來主動見我的吧?”


    聽得薑蘭說了此事,雲韶憤然罵道:“連廚娘都不讓我們請,是想餓死我們不成?沒聽鄧銘釗和顏攸禮的話就對了,今生我若是再見他一麵,就叫……叫他出門被馬車撞!”


    薑蘭勸道:“姐姐別和他置氣,茵茵都被嚇到了,再說姐姐氣壞了身子也不值得。請不到廚娘,蘭兒來做飯就是,就這麽幾張嘴也不費事。府裏瑣事不多,丫鬟什麽的也不必要。”


    至於旁的,薑蘭也沒再勸。反正王爺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被馬車撞上一下,不賠人家銀子就不錯了。


    雲韶怏怏道:“隻是護院還是必要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若是真找了來,總得有趕他出去的手段。”


    兩個宮女這才了然,王妃這是在和王爺耍性子呢。但不知內情,兩人並沒有過多的緊張,隻想著過上段日子王妃氣消了便好。


    叫奶娘抱魏茵茵去休息,雲韶一拍腦門:“我怎麽忘了,趙王等人爭取不來,牧之卻是有希望的。況且牧之也是當說客的極佳人選,決計不能被發展過去。”


    薑蘭調笑道:“若是姐姐對王爺全然不在意,王爺請的說客敷衍過去就是了,還有什麽頭疼的。”


    “我那是沒心思應付他們,早做打算早清閑。”雲韶急聲開口,生怕薑蘭不相信似的。


    隻是這話聽在薑蘭耳中有些蒼白無力,心中不免又是連歎。姐姐分明就是放不下的,王爺也是情深之至,有什麽話不能攤開了放在明麵上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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