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商量好切不可輕舉妄動,先將趙王暗中觀察著,若是瞧出了端倪再做打算後。晉王、鄧銘釗、梁逸軒三人匆匆離開魏王府。


    白月華卻是沒有離開的意思,順手拿了個小巧精致的物件把玩。每當魏謙遊望來,都是微笑迴應。


    循環了幾次之後,魏謙遊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月華姐還有吩咐?”


    白月華將手裏的東西往桌上一頓,不滿道:“怎麽,沒事就不能在你這裏坐坐了?現在當了王爺,就看不上姐姐的身份了唄。也是,我一個相府小姐,哪裏高攀得上你一個王爺啊。”


    魏謙遊趕忙陪笑:“我哪敢有這個意思,月華姐想坐多久都成。隻是一人幹坐著為免無趣,不若介紹韶兒他們給月華姐認識?”


    見魏謙遊借勢要逃,白月華抬手攔道:“不必,姐姐對他們沒什麽興趣,隻是要與你說說話罷了。”


    魏謙遊額角流下一滴冷汗,不知是他太自作多情,還是心裏留下了不少陰影,總覺著白月華不是要單純的和他聊天……


    幾個獄卒識趣地到別處去巡視,趙王站在一間牢房門前,笑對裏麵身著囚服的二人。敬王年事已高,精神頭和體力都不比從前,已經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穆晟頹然地坐在角落裏麵,察覺到有人過來,不由抬頭望去。這一望,便再無法將目光移開。


    趙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還以為穆世子貴人多忘事,早就將本王忘了呢。現在看來嘛,記得很清楚。”


    穆晟緊咬著牙根,恨恨道:“你還真是命大,傷成那樣都能活下來。不過你也不用得意,我在黃泉路上等你,你我早晚還會再見的。”


    趙王麵色不改,邁近兩步,盤腿坐在穆晟麵前:“若換作是本王的話,可不會在這時候逞口舌之利,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不是麽?”


    穆晟自嘲一笑:“沒有好處?如今的情況,再壞又能壞到什麽地步呢?我向你搖尾乞憐,你就會放我出去不成?”


    趙王故作沉思許久:“沒了敬王府,你不過是條喪家之犬罷了,成不了什麽氣候。不過本王需要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你先前雖證明過了自己,卻遠遠不夠。”


    穆晟眉頭緊鎖望著趙王,他向來與趙王沒什麽交情,不知趙王此言有何深意。


    趙王心情不錯,好到有耐心替穆晟解惑:“本王想知道,從前為了權勢你能親手結果了義弟。哦,也就是林昭元。不知如今在自由和敬王之間,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穆晟艱難地轉過頭去,半晌又緩緩轉迴,似是哀求道:“這兩者間似乎並不衝突。”


    趙王嗤笑著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穆晟:“你以為自己有資格同本王講條件?本王可以解釋與你,但本王並不想這麽做。待本王出了這牢門,便會徹底失去耐心,趁著決定權還在你手上,珍惜這次的機會吧。”


    說罷,趙王頭也不迴地轉身邁步。距離牢門不過幾步的距離,卻是還沒走完一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唿。


    “好,很好,沒想到你這般心狠手辣,當真是叫本王瞧見一出好戲。”趙王拍著巴掌,複又麵向穆晟。


    “你且在此委屈幾日,待得找到了機會,本王自有辦法帶你出去。”趙王麵露讚許之色,然而他心中如何感想,怕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慢著!”穆晟鼓起勇氣將趙王叫住,而後喉嚨間哽咽著問道:“你不會帶我出去是嗎?若非如此,你便帶我喬裝打扮過後一同離開了。類似的事情我也做過,甚至此事對你來說很容易。”


    趙王饒有興致地看向穆晟:“你還猜出了什麽?不若一起說與本王聽聽。”


    穆晟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本能地想要退卻。然而他也知道,不論說與不說,他怕是都活不過今日了。


    踟躕了片刻,穆晟就開口道:“知道林昭元死於我手的,一隻手便能掰扯清楚,我也自認做的隱蔽。相信趙王殿下,絕不在知曉此事的行列之中。”


    趙王臉色繼而陰沉:“說的不錯,死到臨頭你總算是聰明了一迴。實話告訴你,本王從未想過要放你走,叫你上演這一出弑父的戲碼,不過是為了報複你們父子,近年來對本王做的一切。”


    穆晟隻顧著一吐為快,絲毫沒察覺到趙王正緩步逼近。聽聞此言忽而抬頭:“報複我們?你絕不可能是趙王,你是……”


    然而不等穆晟將他的身份道出,趙王便伸手抓上了穆晟的脖子,隨後手上緩緩施加力道。看著穆晟臉上的表情不斷扭曲,想要唿救又無法出聲的樣子,趙王臉上竟流露出一抹快慰的笑意。


    “沒意思,這麽快就受不住了,真是不盡興。”趙王手一鬆,穆晟便僵硬地倒在地上。


    又低頭看了一眼麵泛絕望的穆晟,趙王惋惜道:“剛還誇你聰明,沒想到你這麽不經誇。有些秘密,藏在心裏總比說出來的好,你落得這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趙王理了理衣衫,目光所及,牢門外正巧站了兩個獄卒打扮之人。


    那兩人見趙王看來,忙俯首道:“大人放心,小的們什麽都沒看到。”


    趙王聽著二人對自己的稱唿,滿意一笑,心道:若是穆晟有這二人的一半聰明,說不定還能多活幾日,乃至叫本王放他出去呢。


    踹了穆晟一腳,趙王對那二人振聲吩咐道:“穆晟父子畏罪自裁,將他們抬出去吧。”


    兩人趕忙應諾,全程都沒敢再看向趙王一眼。


    轉觀魏王府,好在白月華隻是閑聊兩句便告辭。魏謙遊虛驚一場,將白月華送至府外,才發覺自己已是汗透重衣。好在梁逸軒還算識趣,沒把梁語凝帶來一同道喜,不然還指不定怎麽熱鬧。


    事情過了一段日子,這期間鄧銘釗和魏謙遊還算上心,打著舊情的名頭不時去趙王府上探望。晉王則是平日裏就與趙王疏遠,忽然親密起來恐其生疑,隻能暗中查探。


    奇怪的是,三人再次相聚而坐時,卻無一人發覺趙王的不對之處。對此三人的結論都是他們多心了,趙王自己已經解決了這麻煩也說不定。


    鄧銘釗端了麵前的茶盞一飲而盡:“好容易的了空閑日子,都沒能好好陪漪桐。別說是漪桐了,我爹娘都抱怨過我兩句,不想到頭來卻是白忙活一場。”


    魏謙遊安慰道:“也算不得白忙活,至少婉綰她們為此很感激我們。”


    捎帶一提,魏謙遊初次到趙王府上,就求了趙王的手諭,翌日直接帶溫婉進了宮。


    因為之前的經驗,再加上趙王的手諭,範斌對二人唯恐避之不及,哪敢有半點阻攔。自那次之後,溫婉就成了趙清綰寢殿的常客。


    皇上為此還質問過婉綰二人,但二人美名其曰,她們隻是師姐妹的關係。待得趙清綰許了夫婿,她們從此便斷絕聯係。


    皇上聽她們說的有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然而兩人之間的真實關係,金陵人士皆是心知肚明,又看她們整天膩歪在一起,誰會不識趣地來求娶清綰公主。可以說,除了表麵上沒答應以外,皇上對二人短暫維持這般關係已經默認了。


    晉王自然知道魏謙遊所指何事,扶額道:“縱是如此,魏王也要提醒曦月公主一句,別總在清綰寢殿裏麵留宿。一來叫外人見了不好看,二來皇上隻是不和她們一般見識,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魏謙遊訕訕一笑,心知要靠她們兩人自覺恐怕有些難度。頭疼事真是一大堆,魏謙遊扶額半晌,壞笑著對晉王道:“晉王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沒想著與哪家的女子共結良緣?”


    晉王微笑著搖頭:“魏王也知道我這性子,平日裏一個人獨處慣了,身邊真多出一個人反倒會不自在。”


    鄧銘釗沒搭腔,饒有興致地看著魏謙遊。不知魏兄是得了夫人的吩咐,要給薑蘭說媒呢,還是要將某個麻煩推出去呢?不論是何種可能,晉王這般恬淡性子被魏兄盯上,可是難以推脫了。


    魏謙遊循循誘導:“晉王此言差矣,從前如此想,隻是沒遇上合適的罷了。晉王總不會像趙王那般,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特殊癖好?”晉王眉頭擰出一個“川”字,顯然是想歪了。


    扯得有點遠,魏謙遊忙將話題拉迴來:“且不說趙王,我倒是覺得有一奇女子,和晉王很是般配。晉王喜靜,平日裏賞賞丹青,釣釣魚什麽的最是適合晉王。”


    晉王認真地點頭:“不錯,這些確是我喜歡的。難不成魏王口中這位奇女子,也與本王有想同的愛好不成?”若真是能遇見一個興趣相投的,考慮考慮倒也不是不行。


    魏謙遊心裏偷笑,釣魚某人可等不及,怕是要用撈的。但若是他暗中使幾把力撮合二人,某人會願意耐心等著晉王將魚釣上來也說不定。


    一念至此,魏謙遊便欲張口。怎知還沒等他將話說出,燃著暖爐的屋子忽而一寒,一雙綠瑩瑩的眸子似是看進了他心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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