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人呢?”魏謙遊隻見雲韶和薑蘭相對歎息,卻沒見到溫婉,便向二人問道。


    薑蘭正低著頭對手指,悶聲答道:“適才姐姐又哄了半天,這會兒該是在屋裏哭鼻子呢。”


    雲韶搖頭歎道:“自昨夜到現在,婉兒就沒吃一點東西,這樣下去如何能得好了?”


    魏謙遊轉頭望去,就聽屋內傳來明顯帶著哭腔的一聲:“婉兒才沒哭呢,明知道師姐不會另嫁旁人,還哭哭啼啼地做什麽。”


    三人齊齊失笑,魏謙遊率先止住,雲韶和薑蘭卻笑得越發誇張。


    直到眼淚快笑了出來,雲韶才能說出話來:“你這眼睛,夢槐姑娘下手也太狠了吧,我還是頭一迴見你吃這麽大虧。”


    任雲韶調侃了兩句,魏謙遊隻無奈攤手。解釋這些還是次要,當務之急是把溫婉哄好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去,魏謙遊伏在門邊輕笑道:“不想婉兒你這麽看的開,想明白了就好,看來是不用師父勸你了。”


    雲韶瞪眼埋怨道:“你可是閑著沒事做?這時候還來逗婉兒。”


    魏謙遊朝院門口挑眉,雲韶莫名望去,瞧見趙清綰正微笑看著自己,手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雲韶會意,嘴上抱怨著魏謙遊,也跟著走到門邊,探聽著溫婉屋內的動靜。


    魏謙遊連聲告罪:“是師父欠考慮,明知道婉兒心情不好,還說那些話來招婉兒傷神。婉兒你出來見師父一麵,師父給你告罪可好?”


    “與其說這些不鹹不淡的,師父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夢槐姑娘可不容易打發,留神今日的婉兒就成了明日的師父。”溫婉的聲音一抽一抽地傳出來,顯是對魏謙遊的不滿之言。


    見趙清綰緩緩走來,雲韶忙捅了魏謙遊一下,魏謙遊緊接著開口,將趙清綰的腳步聲掩去。


    “婉兒,師父當真不是有意調侃你。你說要師父如何,隻要你肯出來,就是叫師父把清綰帶來,師父也應承你。”


    溫婉反應了一會兒,漸漸收起了眼淚。她可不會認為師父這是哄她的話,隻要應承了,再說辦不到她可不依。


    眼珠一轉,溫婉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又自認天衣無縫地從門縫裏遞出紙筆:“口說無憑,師父要先立下字據,不然婉兒可不會相信。”


    魏謙遊失笑:“你要立便立,師父本就沒有騙你的心思,還能怕立字據不成?待會兒你出來吃些東西,師父立馬就進宮去找清綰。”


    誰知溫婉冷聲道:“如此小事叫師父去做,不是大材小用嗎?婉兒也沒這麽容易知足。”


    魏謙遊提筆的手一頓,納悶道:“那你要師父做什麽,除了見清綰以外,竟還有更重要的?”


    趙清綰麵上除了疑惑之外,還隱隱帶著些著急。師父這都算是明示了,怎麽婉兒卻說不想見她?


    “婉兒要師父把皇上抓來,叫他親口答應婉兒和師姐的事情,他若是敢有半個不字,師父就替婉兒叫他答應。”又聽屋內傳來瓷器碎裂之聲,也不知道溫婉將那花瓶當成了誰。


    屋外魏謙遊幾人大眼瞪小眼,溫婉別是魔怔了,提的要求都是這般嚇人。


    溫婉焦急地等待著魏謙遊的答複,半晌不見屋外有半點動靜,忙道:“師父一直都是婉兒最仰慕之人,婉兒相信,喜兒能做到的事情師父定是也能做到。婉兒隻求師父這一件事,還求師父成全。”


    “婉兒,你方才還說,不會和師父置氣的……”魏謙遊哭喪著臉,希望溫婉能夠迴心轉意,然而溫婉是看不到的。


    溫婉一臉認真像,對著門板道:“婉兒並未和師父置氣,有這提議也不是一時衝動。婉兒想了許久,將多種法子比對過後,覺得唯有此法能用。雖說冒險了些,但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魏謙遊聽她說得認真,嘴角抽搐著說道:“立竿見影是不錯,但此事不能你我幾句話就拍板。婉兒你是不是先見清綰一麵,與她商量商量?”


    雲韶附和道:“是啊婉兒,就算你師父答應了你,你就不怕事後會將清綰嚇到?”


    溫婉忖了一下,又道:“定是會將師姐嚇到的,但婉兒相信,這消息對師姐來說隻會是驚喜。就算師姐在這裏,也會同意婉兒這法子的。”


    魏謙遊和雲韶齊齊迴頭望去,趙清綰全身僵硬在原地,隻有腦袋掛著麻木的表情左右晃動。


    魏謙遊目光一一掃過身旁三人,得了三人的一致同意後,一腳便將門踹開。同時和雲韶退至兩邊,將趙清綰暴露在溫婉眼中。


    “師父,這門是朝外麵開的……”溫婉口中抱怨著慌忙躲閃。


    灰塵、木屑散盡之後,溫婉總算是看清了門外所站之人。短暫的驚愕過後,溫婉撅嘴道:“好啊,師父師娘就算了,師姐也串通在一起看婉兒的笑話。”


    說罷,溫婉臉紅到了脖子,調頭便跑進屋裏。


    魏謙遊也不追進去,還順帶攔下了趙清綰,朝裏麵高聲道:“師父是戲弄了你一迴不錯,但清綰此時就在外麵,你見是不見?”


    溫婉朝屋門處瞟了一眼,又快速將目光收迴去。就算她不出門,師姐也會進來找她的,她才不出去被師父笑話呢。


    轉念一想,可就算師姐有進來找她的心思,師父也定會將師姐攔著。想來這迴師父帶師姐迴來,是用了些手段的,師姐能不能久留還不一定。想明白了這些,溫婉心裏罵了魏謙遊一通,怏怏地走出屋門。


    魏謙遊也不跟她客氣,朝雲韶和薑蘭打個手勢,三人笑聲齊放,全然不給溫婉留半點麵子。


    “叫她們自己說說話吧,下次見麵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雲韶隻配合著笑了兩聲,便架不住婉綰二人委屈巴巴的目光,幫著二人勸道。


    魏謙遊嗅覺很是敏銳,剛聞到局勢有所反轉的訊號,便作出一副良師相,將趙清綰塞到溫婉手中。


    雲韶又提醒道:“晉王殿下在偏廳,已經替你打發了幾個客人,叫你迴來時去一趟。她們二人都見了麵,你這就過去吧,別叫人家等急了。”


    魏謙遊伸出的手懸在半空,聽罷雲韶所言怏怏地收迴來,連同一起收迴來的,還有些不正經的心思。如今這幾個皇子就沒一個能叫他瞧入眼的,終於是趙王不整日勞煩他了,換人了是吧?


    屋內除了晉王以外還坐了三人,魏謙遊剛一進門胸口就被人錘了一拳。勁道不小,隻看那人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腕就看得出。


    “你懷裏揣了什麽東西,硬得跟石頭似的。”


    魏謙遊無奈地攤了攤手,是你太過嬌弱,不適合為男子研發的親密舉動。


    白月華這次長了教訓,踮腳在魏謙遊頭上摸了摸:“不錯嘛,立了這樣一個大功,都當王爺了。姐姐正愁沒夫婿呢,如今你我的身份倒是匹配。”


    魏謙遊苦笑道:“月華姐親來祝賀,我倒是不勝榮幸,隻是何必打趣我。”


    白月華挑眉笑道:“你要是不想被姐姐打趣,當了真姐姐也沒意見。”


    魏謙遊縮著脖子閉了嘴,白月華滿意地坐迴原位。魏謙遊又與梁逸軒互道了恭喜,才落座看向晉王和鄧銘釗。


    瞧晉王麵露遲疑之色,魏謙遊輕鬆道:“這屋裏都不是外人,晉王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晉王遲疑了一下,微微頷首道:“此事也是銘釗方才同本王說起。謙遊,你可知道,穆晟在敬王府中藏了一個與趙王模樣相近之人?”


    經晉王這麽一提醒,魏謙遊才想起來有這麽迴事。這消息還是穆晟和喜兒成親那日,趙清綰假扮喜兒探聽到的。


    “若穆晟當日所言不假,是該有這麽個人。但直到現在穆晟父子入獄,我們之中卻沒人見過此人,許是穆晟多喝了兩杯,臆想出來的。”魏謙遊表現得有些不在意,就算是此人真實存在,也再不會為穆晟父子所用。故此根本算不得什麽危機,晉王和鄧銘釗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


    晉王又道:“這想法我也曾有過,然而你我有這種想法不奇怪,這天下間所有人這般想都不奇怪。隻是有一人,如何也不會同我們想法一致。那假趙王沒找到,此人是絕對不會安心的。”


    鄧銘釗接道:“此人分明是知道假趙王的存在,然而此人對此事漫不經心似的,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光是魏謙遊,連同白月華和梁逸軒也隱隱猜測到了,晉王和鄧銘釗說的就是趙王本人無疑。


    魏謙遊蹙著眉頭,沉聲問道:“晉王殿下和鄧兄的意思是,如今身在趙王府的趙王,身份並不明朗?不知兩位可去過趙王府探查過虛實?”


    鄧銘釗微微搖頭:“我不過是猜測罷了,若是杞人憂天還好,若真叫我們猜中了……是以我有了這想法,第一時間便來找魏兄商量,不敢到趙王府去打草驚蛇。”


    魏謙遊心下了然,如今尚且隻是個猜測,就能覺出此事的麻煩。要是傳出了風聲,叫那不知真假的趙王有了準備,便更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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