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韶和溫婉都沒能反應過來,魏謙遊、魏夢槐二人便消失在了她們麵前。緊接著又聽院門外麵傳來一聲慘叫……


    魏謙遊忍著疼,拔下自己肩頭上那根魚刺,掉頭就跑。瞧魏夢槐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魏謙遊已經卯足了力氣,叫魏夢槐一時也追之不上。


    說來這府裏的路魏謙遊尚還不熟,好容易才找到一處池塘。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處,隻消他緊趕兩步跳下去,魏夢槐就隻能看著他幹瞪眼了。


    雖說這時節池水不至於結冰,但溫度也是不高的。魏謙遊咬緊牙關,縱身一躍,笑意還未綻開卻是傻了眼。若非魏謙遊反應及時,在空中及時調整了身形,怕是要一頭紮進這幹涸的池塘中。


    天知道這宅子多久沒住過人了,連池水都枯了。魏謙遊顧不上抱怨皇上的小氣,聽得身後魏夢槐獰笑著走近,一臉苦悶地迴過身去。


    “跑啊,怎麽不跑了?竟還特意朝著池塘過來,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魏夢槐喘著粗氣,額上已經微微見汗。除了憤懣之外,語調中還帶著些委屈。


    魏謙遊陪笑一聲:“朝著池塘跑,跟躲著你有什麽關係。這不是記起來你喜歡吃魚,就想著來池塘裏麵抓上兩條,誰知道是這般景象。不過夢槐你也別急,等宅子修葺完了,我叫人購置些魚苗來養著。”


    魏夢槐眼中發亮:“如此甚好,記得要多購置幾種,有些魚寒冬臘月是活不成的。”


    魏謙遊點頭應下,魏夢槐猛吞了幾下口水,又覺哪裏不對勁。反應了一番,魏夢槐憤然道:“少給我岔開話題,你們夫妻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竟然聯合起來騙我。今日若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走了。”


    見魏謙遊嘴邊噙了笑,魏夢槐當即察覺到自己的口誤:“就是給了說法,我也不走。勸你少動那些花花心思,我可不會被你連騙兩次。”


    “不想走便不走,我這裏好歹也是個王府,又不是養不起你一個。”魏謙遊避重就輕,還順帶彰顯自己的大度。


    魏夢槐急道:“那之前咱們商量的事情……”


    魏謙遊攤了攤手:“摸著良心說,我可從來沒答應過你什麽。倒是你,嘴上說的都是好聽,到頭來卻要反悔。”


    “有嗎?”魏夢槐蹙眉琢磨了一番,然而就是想明白了,卻叫她不願意承認。要怪也隻能怪魏謙遊,老實從了她不就是了,哪還有這麽多麻煩。


    “對了夢槐,這東西還你。”魏謙遊從懷中摸出那顆黑玉珠子,出言打斷了魏夢槐的思緒。


    魏夢槐搭眼看清魏謙遊遞來的物件,麵上流露出一絲不自然。雖然很快恢複了常色,卻是沒逃過魏謙遊的捕捉。


    “不,不必了。也不是什麽值錢物件,你留著就是。你雖答允我可以留下,但我也總不能白吃白住,你說是吧?”


    瞧魏夢槐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魏謙遊不禁心裏犯嘀咕。魏夢槐執意要他收著,這珠子莫不是什麽能蠱惑人心的邪物吧?常年帶著能消磨人心智的那種。


    魏謙遊猶豫地打量著珠子,魏夢槐不耐道:“叫你收著就收著,哪來的這麽多廢話。你又不是沒送過我什麽,是不是非要我將那東西戴出來,整日叫你看著才能讓你得些禮尚往來的安心?”


    “不必。”魏謙遊嘴角連抽搐幾下,老老實實地將黑玉珠子收好。那玉佩真叫魏夢槐掛了出來,說不準雲韶會和她同仇敵愾。


    “魏王府上真是熱鬧,叫本王好生羨慕啊。”溫雅之聲傳入二人耳中,是晉王緩步而來,手中還托著一個紅木匣子。


    魏謙遊朝魏夢槐使了一個眼色,魏夢槐怏怏地走了。就給你幾分麵子,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魏謙遊拱手迎向趙王,麵上多少帶著些尷尬。前些日子,他還連同趙王一起懷疑晉王來著。


    “不知殿下來訪,有失遠迎,不知殿下所來何事?”


    晉王微然笑道:“聽說了魏王得了封賞,自然是要來祝賀一番的。本王略備薄禮,還請魏王笑納。”


    魏謙遊自然是笑納,晉王向來是不喜與人走動的。此番過來不光是要表示祝賀,打消他心中的顧慮才是主要。


    兩人寒暄了兩句,晉王又道:“叫本王沒想到的是,魏王會叫清綰恢複身份。依照皇上的性子,曦月公主怕是要被辜負了。”


    魏謙遊默默一笑,不難看出這笑容中的尷尬。這次他雖是好心,但好心不是也做錯了事麽?


    晉王本意也不是與魏謙遊為難,直言道:“清綰如今不方便找你們,就將信傳到了本王這裏。”


    魏謙遊挑眉問道:“怎麽,清綰想逃?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了,要帶她出金陵談何容易?”


    晉王聞言哈哈一笑:“本王也是這般猜測,但清綰自己所說,她已經成熟了不少,再不會像從前那般孩子氣了。”


    魏謙遊扁了扁嘴,倒不是衝著趙清綰。他教出的弟子,成熟不少還不是正常,晉王何至於笑得這般開心?不知道是看不起他的弟子,還是看不起他這個做師父了。


    晉王好容易才止住笑意,接著道:“清綰並非要咱們幫著她出宮,隻叫魏王盡快進宮去一趟,幫她教訓教訓範斌。”


    說罷,晉王嘴邊又是勾起笑意。趙清綰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前腳剛標榜自己成熟了不少,不出三句話就要請師父替她出頭。


    “範斌?”魏謙遊口中念叨著,此人他並不認識,從前也沒聽趙清綰說起過。


    晉王悠閑開口:“就是趙王的貼身護衛,可算得上軟硬不吃,正好對付清綰,皇上便向趙王將人要了來。”


    經晉王一提醒,魏謙遊才對這名字的主人有些印象。不過趙王和這範斌可謂是無話不談,兩人之間親近的很,沒想到會這麽輕易將人借出去。


    想起魏夢槐方才走時留給他警告的眼神,魏謙遊二話不說,就徑直進宮去。正好借著替弟子出頭的說辭,將此劫難避過去。


    晉王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禁微微搖頭。這才剛封王,定是有不少熟人,或是想要巴結之人前來祝賀,怎麽連個吩咐都沒有就走了。也罷,反正他清閑的很,就留下幫著打發半日。


    四目相對之下,魏謙遊才想起他和範斌曾在趙王府見過幾麵的,幾乎每次趙王與他商量事情,範斌都在旁陪著。隻是兩人沒有過對話,魏謙遊自然聽得範斌二字會心生莫名。


    “此處乃是公主寢殿,閑雜人等禁止入內。”範斌不帶一點表情,伸手將魏謙遊攔了。


    魏謙遊心知,範斌是認得他的。看範斌這般反應,也沒打算套近乎,直接亮出了皇上替他量身打造的令牌。


    範斌見了魏王令牌,退開一步,恭敬地朝魏謙遊行了個大禮。


    魏謙遊麵露微笑,剛要邁步就聽範斌道:“此處乃是公主寢殿,魏王殿下不得入內。”


    “你可知道,此迴是公主請本王來的?況且本王作為公主的師父,來看看公主又有何妨?”魏謙遊眉梢上挑,對範斌的反應很不感冒。


    範斌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這是皇上的旨意,在公主殿下出嫁之前,任何人進出至少都要有皇上的手諭。若是魏王殿下有,在下定然不會阻攔。”


    這不是廢話嗎?小爺要是有那東西,還在這裏和你磨嘴皮子做什麽?


    魏謙遊想說的話都寫在臉上,範斌見狀道:“既是如此,就恕在下不能放魏王進去。”


    “我不進去也成,你叫清綰出來總行吧?好歹我也答應了清綰,不能失信於人不是?”魏謙遊怏怏道。


    趙王雖在人前沒什麽表情,但私下裏還是個悶騷的,而這範斌卻是全然一個麵癱,也不知趙王如何能夠受得了。


    範斌淡漠道:“皇上的旨意,是包括公主殿下在內,任何人不得進出。在下隻是奉命行事,至於魏王殿下答允了什麽,就不是在下要考慮的了。”


    魏謙遊這會兒也來了脾氣,恨不能將範斌的臉皮撕下來,刻上幾副表情上去。他拿身份壓人也就罷了,從頭至尾他都是和顏悅色地商量,這範斌清高給誰看呢?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趙清綰似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衣裳都沒打理整齊就迎了出來。她不知道盼這一刻盼了多久,如今有師父撐腰,定要把她受的委屈盡數發泄在範斌身上。


    趙清綰走至範斌不遠處就停下腳步,顯然是吃過虧,長了教訓的。朝魏謙遊打了聲招唿,而後挑釁般地看向範斌。


    似是在說:“如今本公主的師父來了,你還能似先前那般囂張嗎?若是怕了就來求求本公主,說不定本公主心情一好,放你一馬也不是不行。”


    範斌全當沒看見,整個人似一塊石頭一般站在原處,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忽視。清綰公主未踏出寢殿,也輪不到他來履行職責。


    趙清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深感無力。這天下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沒有感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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