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聞言吞了下口水,心有餘悸地埋怨道:“顏兄怎麽不早說,害得我一陣擔心。既是如此,又故意將我拖著做什麽?”


    顏攸禮掩飾著說道:“誰故意拖著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會錯了意。”


    與此同時,秦蓁坐在雲韶屋裏,也是麵泛急色:“韶兒你就跟姐姐說句實話,真是急死個人。若是屋裏什麽都沒有,你怎麽都不肯說什麽,還不許我到屏風後麵去?”


    說話時,秦蓁目光不時瞥向屋門,生怕顏攸禮不能將魏謙遊攔住,兩人突然闖進來。


    雲韶都數不清秦蓁這麽問了幾次,任憑她如何敷衍搪塞,秦蓁今日的立場似乎很是堅定,就是不買賬。


    “你要是再不老實交代,姐姐也不幫著你了,就讓顏哥找謙遊說去。”憂心著二人,秦蓁都沒意識到,原來她的語調也能這般強硬。


    聽秦蓁下了最後通牒,雲韶隻得哀求道:“姐姐千萬別告訴謙遊知道,若是聽見我將她接來,謙遊定是要不開心的,還要把人給送迴去。”


    秦蓁驚得張大了嘴巴:“韶兒,我不過是猜測,你真在屋裏藏了人?”


    雲韶聞言就要點頭,想了想卻也不是這麽迴事,扁嘴道:“姐姐想什麽呢,不過是漪桐有了身孕,我怕那府裏的人照顧不周,便將她接來親自照顧。鄧銘釗若來抱怨,謙遊還不是要叫我將人送迴去了。”


    秦蓁頓感無語:“漪桐自有銘釗照顧著,何須我們來操心,你在乎漪桐,怕她出了岔子,銘釗又何償不是?更何況你偷偷將漪桐帶來,這做法屬實不妥。”


    雲韶吐了下舌頭:“也不算是偷偷的,雖然我去時鄧銘釗不在府中,但臨走還是留了字條的。他自己整日被事務纏身,如何能將漪桐照顧好了,還不如我這個做姐姐的出份力。”


    總算是圓了迴來,雲韶自覺有理有據,心中安定了許多。


    秦蓁無力地勸道:“就如你說的,鄧銘釗迴府看到字條,總要來抱怨的。到時你再想留下漪桐也留不住,還不如早些送迴去。他們正是新婚燕爾,卻被你弄了個天各一方。”


    雲韶癟著嘴,心想:哪有姐姐說的這麽誇張,就是新婚燕爾,才怕他們耐不住寂寞。傷了孩子,後悔的可是他們自己。


    更何況秦蓁所說的,雲韶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她帶蘇漪桐迴清風寨時就吩咐了下去,鄧銘釗若是敢來,自有人招唿他,連寨門都別想踏進一步。


    秦蓁看雲韶低眉想著什麽,還道是她挺進了心裏,又道:“我聽顏哥說過,孩子雖尚在腹中,卻已經有了記憶。如今也是重要時候,哪能和爹爹分開呢?更何況漪桐如今是人家的少奶奶,就算銘釗知道不介意,卻叫國公老爺和夫人怎麽想?”


    雲韶猛地一拍大腿:“姐姐說的也有道理,那便等三月一過,我就將漪桐送迴去。如此既盡到了做姐姐的心意,還不會叫寶兒缺失爹爹的關心,更避免了他們出岔子。這樣三全其美的法子……”


    秦蓁扶額歎息,任由雲韶在旁誇誇其談。果然,她說的話,雲韶半句都沒聽進去。


    “韶兒……”秦蓁嘴巴張了張,卻是還不等說什麽,雲韶就要起身相送。


    “姐姐不必再說了,我心裏有分寸的。漪桐正是嗜睡的時候,咱們別將她吵醒了。”


    被雲韶推著走到門邊,秦蓁伸腳抵住了門框,又喚雲韶一聲。


    雲韶隻覺手上沉了些,納悶地望了秦蓁一眼:“姐姐還有話,就留到下次說吧。圍著漪桐轉了半日,我也是有些乏了。”


    卻聽顏攸禮道:“我是想攔來著,但實在攔不住啊。隻怪魏兄不守規矩,說好了靜下心來談話的,卻是趁我不備撒腿就跑。”


    魏謙遊哼鼻:“誰叫你什麽都不說,我擔心著韶兒,自然是要來看看的。”不過還好,如顏攸禮說的一般,韶兒沒什麽事。


    魏謙遊堆著笑臉上前:“等急了吧?在趙王那裏耽擱了一會兒,打發了他那邊,迴來卻又被顏兄纏上了。要是不用換衣裳,咱們現在就過去抄他的家。”


    雲韶和秦蓁卻是不等魏謙遊說話,就很有默契地齊齊避開目光。


    這讓魏謙遊大惑不解:“難不成,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可他已經在外麵等了半天,分明看到秦蓁這是要走,那便是兩人方才的談話,不想叫他知道了。不對,二人這般反應,於其說是不想,不如說是怕他知道。


    換作平時,雲韶不想說的魏謙遊絕不會相逼。但見顏攸禮方才一直將他攔著,可見顏攸禮也是知道的,那怎生偏偏他就不能知道?


    顏攸禮眼看魏謙遊麵露疑色,忙將秦蓁拉到身後:“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們有什麽話自己慢慢說。”


    雲韶伸手想要挽留,秦蓁也想留下幫襯著。奈何顏攸禮走的急,她被拖著甚至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


    又見雲韶掩了屋門,故作不經意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魏謙遊也算配合,佯裝渾然不知。伸手將雲韶攬在懷中,叫她坐在自己腿上,笑說:“這時節坐石凳,小心著涼了。”


    雲韶微笑迴應,縮在魏謙遊懷中,卻是明顯地叫人覺得僵硬。心知魏謙遊定是察覺到了,雲韶心裏更是跳得厲害。


    “韶兒,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謙遊,你不是說要去抄家嗎,我們現在就動身,迴來時天還是亮著的。”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魏謙遊是試探著詢問,雲韶則是有意岔開話題。話音落地許久,雲韶麵上緊繃,魏謙遊則是添了些許失落。


    這些日子他確實疏於陪伴雲韶,但雲韶也是理解的。魏謙遊幾乎想破了腦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叫他們連話都不能挑明了說。


    終是魏謙遊先打破沉默:“那我們便動身,待我先去給你取件披風來,小心受了寒。”


    “不必了!”雲韶聞言不敢叫魏謙遊起身,猛地在他肩上一推。


    魏謙遊措不及防,整個人向後仰去,腦袋直接磕在了一拍的石桌上。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雲韶解釋道:“這天氣也算不得多冷,我又不是什麽柔弱的,哪連這點寒氣都受不住,咱們還是別要耽擱時間了。”


    魏謙遊捂著後腦,好笑地看著雲韶。臨近幾日無年無節的,又沒什麽特殊日子,也不知韶兒在屋裏藏了什麽驚喜,還神秘的不讓他看。


    想到此處,魏謙遊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其實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想想雲韶迴應他的驚喜,除了現在腰間掛著的荷包還算正常,其他的嘛……


    還沒想出如何搪塞過去,魏謙遊倒是先生了退卻之意,這讓雲韶始料未及,同時也求之不得。


    看著趙王排來的官兵,將吏部尚書多年來積攢下來的資產成箱地搬出來,雲韶眼中直發光,餘下的半點擔憂也被拋在了腦後。


    雲韶躍躍欲試,恨不得挽起袖子,上去掠奪一通。


    魏謙遊忙摟住她的腰,不叫她失了體麵,在外人眼中是看不出什麽的。


    “淡定些,你我本是名正言順的。你若是這般衝上去,留神被當成歹人扣押起來,你盼了幾日的好處也泡湯了。”


    就是搶來的才有意思,白送的她還不稀罕要呢。雲韶心中憋悶地想著,早知道就多帶些人來了,就他們兩個能拿多少?


    嚐試著掙紮了幾次,雲韶急得喉嚨中都發出了嗚咽之聲。若是再察覺不出異樣,這些官兵也是白吃幹糧的了。


    立時就有人過來將魏謙遊二人打量了一番,試探著問道:“可是魏公子和魏夫人?”


    魏謙遊愣了一下,點頭承認。他二人身上並沒有什麽標誌性的物件,這官兵能將他們一眼認出來,定是得了趙王的吩咐。


    魏謙遊幾乎能夠想到,趙王描述雲韶此副猴急相嗤之以鼻的樣子。被人家認了出來,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虧雲韶還在旁自得呢。


    那官兵環顧左右,低聲道:“請二位隨我來。”說著,便將二人引入了宅子。


    進到內裏,官兵的膽子就大了些,連同聲音也提了幾分:“殿下吩咐過,給魏公子和尊夫人的,都特意留了出來。”


    雲韶抱著質疑的態度:“他給留出來的?猜就知道良莠不齊,還不如我自己來挑。這些東西最後又不落在他手裏,犯得著這麽防備嗎?”


    官兵麵泛尷尬,還是認真答道:“殿下吩咐時很是鄭重,給魏公子和夫人的,都是好的。殿下也說過,若是夫人看不入眼,再自己挑也不遲。”


    雲韶這才滿意道:“算他這次辦了件好事,如此我便既往不咎了。”


    官兵訝異地望去,隻見雲韶一臉坦然之色,魏謙遊則是朝他訕笑。心中不免驚疑,這二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殿下為他們破例也就算了,這夫人竟還敢如此對殿下評頭論足?


    當下在二人身邊作陪更是謹慎,不敢出絲毫的差錯。好在魏公子看起來還是個好說話的,沒給他增添更多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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