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被趕了出來,顏攸禮麵上卻看不出什麽不快,反而炫耀般地對秦蓁道:“好在我立場足夠堅定,他們說是要個紅包,可不是封個紅包遞去就能了結的。你我也該籌備著了,哪能什麽都被剝削了去。”


    同時顏攸禮心中還在抱怨,這兩人當真是不知柴米油鹽貴,什麽事都不上心的。這次迴山莊的籌備,幾乎花去了他大半的身家,竟然還想著從他身上撈好處。


    “我還沒考慮清楚呢,你怎麽就一口否決了?”雲韶沒能將顏攸禮留住,隻得怪罪跑不掉的。


    魏謙遊任由雲韶撲在自己身上,趁勢將她摟緊,這般投懷送抱的機會可不多。


    “就是我不否決,你還真想再辦一迴親事不成?且不說折騰大夥兒,還徒增許多麻煩。”魏謙遊不老實地按在雲韶背上,美名其曰作安撫,實則就是在借機揩油。


    “就是沒準備如此,你也該先將他穩住。我看你們就是串通一氣,方才故意幫他脫身的。”雲韶雙手撐在魏謙遊胸前努力了一會兒,又一口咬在魏謙遊肩頭上。


    這力道不重,魏謙遊隻覺一陣酥麻,卻是配合著唿痛告饒:“好夫人,你就饒恕我這一迴,下次保證不敢了。”


    雲韶“唔唔”地說了些什麽,料想魏謙遊也沒聽懂,便鬆開嘴又說了一遍:“如此名正言順的機會,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哪裏還有下次。”


    聽得拍門之聲,魏謙遊道是顏攸禮落了什麽東西,故而折返。扶著雲韶坐正,便要去開門。


    雲韶卻是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小跑著去開了門,伸手就要將來人抓住。


    那人不閃不避,任由雲韶扯著自己的衣襟。一雙眸子瞥在雲韶身上,反倒將雲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舅哥,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魏謙遊也笑迎上前。


    經魏謙遊提醒,雲韶才想起將柳穌讓進屋裏,喚丫鬟奉了盞熱茶。


    柳穌踟躕半晌,才開口道:“先前不是聽謙遊說,你們在揚州也是有產業的,又沒人照看。我便想著,不若我就到揚州去,替你們打理著,你們身在金陵也省心。”


    先前在九翠閣不時有客人進來,迴了宅子也有仆役、侍女看著,花平生還算是收斂。自打到了清風寨,這半月花平生可算是將本性展露無遺,叫他甚感頭疼。


    雲韶聽罷便麵露了然之色,哂笑道:“若是大哥受不了他,不若就直接把他推給林昭元發落,豈不樂得清淨?”


    魏謙遊伸出手指在雲韶眼前晃了晃:“韶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舅哥念著和花兄的交情,如何能這般作為?隻是若要大舅哥從了人家,這張臉麵實在不知道往哪擱了。”


    柳穌眉頭緊皺:“好啊,我認真與你們商量,你們竟來打趣我。有道是長兄如父,你們成親,似乎從未征求我的意見呢。”


    魏謙遊和雲韶齊齊怔愣,柳穌又道:“謙遊這副皮相也生得清秀,據我了解,也是合花兄口味的。不妨我就暗示花兄兩句,倒也般配得緊。”


    魏謙遊幹咳一聲,正色道:“揚州那邊的山莊,還有各處生意,都是有專人打理的。大舅哥去了也不必上心,隻管清閑就是。”


    雲韶見柳穌望來,悻悻道:“若是花平生問起,我和謙遊隻說不知道。至於他會不會撞柱子,就與我們沒的幹係了。”


    柳穌很是滿意二人的答複,自信道:“花兄可不會自尋短見,就是下了那個覺心,臨見了柱子又要被嚇迴去。他若是作勢要撞柱子,你們便由著他,隻別在一旁鼓勁打氣就是了。”


    “說兩句心裏話,大舅哥可別當我是在威脅。”魏謙遊說罷,將柳穌拉到一旁。


    雲韶不屑地哼鼻,什麽話還非要將她避諱著。不叫她聽,她還不稀罕呢。


    “但說無妨,隻是長話短說,省的花兄找了過來。”柳穌示意著魏謙遊,不時向屋外張望一眼。


    “韶兒的性子,大舅哥該是清楚的。而這兄妹的關係,對現在的韶兒來說不過是一麵之詞,若是花兄給了些好處……”魏謙遊言止於此,似笑非笑地看著柳穌。從他身上賺一筆,算是贖去方才的罪過。


    “九翠閣都給了你們,還嫌不夠麽?”柳穌言語中透露著不滿,如今雲韶的脾性,當真叫他有幾分陌生。至於魏謙遊,自然也在他心裏成了一丘之貉。


    魏謙遊嘴角上挑,滿不在乎地攤手道:“隻是給大舅哥一句忠告,我是不在意的。我也隻能保證,介時花兄問起,我不說出大舅哥的去向罷了。”


    柳穌心裏很是憋屈,這還不算是威脅麽?想起聽說雲韶還在人世時自己的激動,誰知見了麵,卻看不到半點當年的天真可愛相。


    罷了,就當是自己作下的孽,總要自己來還。當年他離開清風寨的時候,就該將雲韶一起帶上言傳身教的。


    極不情願地拿出這半月來明顯縮水的錢袋,柳穌咬了咬牙:“我隻留些路上的盤纏,餘下的你都拿去,急得在韶兒麵前多說兩句好話。”


    魏謙遊接了,柳穌也不多留。金陵範圍內花平生還是有些眼線的,得在他反應過味兒之前離開。


    雲韶撅嘴看著魏謙遊諂笑著過來,她才不屑去偷聽什麽,隻要她想知道,總會知道的。


    魏謙遊也算識趣,不等雲韶問話就將錢袋擱在桌上:“大舅哥給的封口費,若是花兄問起,你我口風可得緊著些。”


    “算你懂事。”雲韶抓起錢袋,在手裏掂了掂。看在銀子的份上,姑且就當魏謙遊剛才和柳穌之間,不叫她聽見的悄悄話是個小驚喜吧。


    雲韶悵然歎道:“突然發現,成親也不是什麽壞事,這段日子就跟撿錢似的。可惜了,隻有這麽一次。”


    “一次便夠了,你還想有幾次?”魏謙遊生怕雲韶把主意打到這上頭,不由得心裏發緊。


    雲韶失笑道:“我不過是感歎一聲,看給你緊張的。”


    魏謙遊怏怏道:“你也別隻顧著開心,這些銀子,過不了幾日都得還迴去。”


    雲韶下意識地將那錢袋子握的緊了些,呲牙看著魏謙遊。她還沒攥熱乎呢,誰要是敢來搶,可別怪她咬人。


    魏謙遊好笑道:“哪來這麽大反應,不過是想提醒你一聲,如今漪桐見了公婆,想必喜事將近。今日看顏兄也有幾分眼熱的意思,秦姑娘怕是早就動了這心思,就等顏兄開口呢。”


    每聽魏謙遊說一句,雲韶的心情就沉重幾分。還沒算上婉綰二人,薑蘭日後也是要嫁人的。到時後別說全還迴去,恐怕還要倒貼呢。


    “別想了,來不及了。”魏謙遊出言打斷了雲韶的思緒,再叫她想下去,保不齊就越想越真,當真去那麽做了。


    雲韶詫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魏謙遊自然是知道,拆散人家的姻緣可是莫大的罪過。雲韶沒有這番覺悟,他總得幫著積攢些陰德。


    “先不說了,林昭元正派人四處找大舅哥呢,我去跟上一道,等大舅哥走遠了再迴來。”


    雲韶起身相送,告誡道:“你也小心著些,早去早迴。真與林昭元手下撞上了,最多繞些路,沒由得見麵就是眼紅。”


    早去早迴?魏謙遊掐指算了算,韶兒的日子前日就過去了。這會兒叫他早去早迴,莫不是在暗示他什麽?


    對上魏謙遊稍顯邪魅的笑容,雲韶心中忐忑,補充道:“漪桐也許久沒迴來了,待會兒我到城中去看看她,許是晚些迴來。你若是累了就先歇下,不必傻等著。”


    魏謙遊舔了下嘴唇,好容易逢得韶兒興致頗高,別說他沒覺得累,就是再累也得等著啊。


    直等得快到了亥時,雲韶才輕手輕腳地摸進房中。若不是怕耽擱人家恩愛,她都想在人家府上借宿了。


    轉了整個屋中,也沒發現有人在,雲韶這才鬆了口氣。泡過了熱水澡,雲韶卷著被子滾了一圈,頓覺通體舒泰。


    正要閉眼安歇,雲韶卻是突然覺出了些不對勁。這時節就是泡過了澡,剛裹在被子裏也不該這麽暖才對。


    一念至此,雲韶困意盡掃了去。那雙眼睛還不知道躲在黑夜裏的哪處偷看她呢,怕是就等她放鬆警惕,才好來為所欲為。


    “韶兒,不是說去看過漪桐就迴來,怎麽去了這麽久。”魏謙遊的聲音忽而從耳畔傳來。


    雲韶被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唿出聲。轉頭望去,心中的慌亂卻是又添了幾分。之間魏謙遊隻露了一個頭出來,身上不知被什麽遮著,在黑夜中很是隱蔽。


    好容易平複下心情,雲韶沒好氣道:“你魔怔啦?好端端的偽裝成一堵牆。若不是我心智還算堅韌,還不被你嚇出個好歹?”


    魏謙遊心中不免委屈,他明明是聽信了梁逸軒冊子中所記載的,出其不意才算得驚喜,難不成他又做錯了?


    “趕緊睡了,這麽大的人,竟還玩婉兒她們的把戲。”雲韶佯裝慍怒,給了魏謙遊一個後腦勺。心道自己這招真是高明,她都這般生氣了,魏謙遊怎麽也不好意思有所動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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