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裝傻?”魏謙遊道是溫婉想要搪塞過去,然而他又豈會叫溫婉如願。


    溫婉本來被擾醒就有諸多不滿,這會兒也來了幾分脾氣。就算是師父,也不能沒事找事吧?


    “婉兒當真不知師父在說什麽,若是師父沒什麽話要說,那婉兒要繼續睡覺了。”


    “站住!”魏謙遊冷聲喝止,這丫頭越發的沒規矩了。


    “我就坦白了問,清綰為何會在你房中歇息?”魏謙遊眼中滿含怒意,這兩個丫頭當真是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溫婉快被氣笑了:“師父這是何意?師姐不在我房中,還能在師父房中不成?”


    “說的是些什麽混賬話?”魏謙遊再壓不住心中怒火,手掌高高地揚起。他還不是為她們好?非要出了岔子才知道遺憾麽?


    溫婉梗著脖子冷視魏謙遊,不知師父是喝多了酒,還是在師娘那處受了氣。不論是何種原因,都是不該來此無理取鬧的。


    溫婉陰陽怪氣道:“師父要打就打,還猶豫什麽,做弟子的哪敢說半個不字,又哪敢指責師父的不是?”


    魏謙遊變掌為拳,緩緩地收迴身側。獰聲道:“照你這麽說,反倒成我的錯了?等韶兒和清綰醒了,咱們再詳談此事,看看到底是誰的錯。”


    溫婉自然不肯服軟,從頭至尾師父隻管指責她,連她做了什麽都不肯明說,憑什麽叫她認錯。


    雲韶得了消息,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就動身去找趙清綰。不知這師徒兩個鬧什麽矛盾,竟然鬧到議事廳去了,顯得正式麽?


    議事廳門前,雲韶叫門外的幾排腦袋散去,才同趙清綰一齊邁入其中,兩人麵上都泛著擔憂之色。


    魏謙遊和溫婉各自坐在廳中一角,誰也不理誰。見雲韶二人進來,爭先恐後地過來爭奪發言權。


    雲韶心道了聲麻煩,對溫婉挑眉道:“你先說。”又勸魏謙遊:“你這個做師父的,怎麽總跟弟子置氣,讓著婉兒些。”


    溫婉得意地望了魏謙遊一眼,才開口道:“今日天還沒亮,婉兒睡得正香呢,師父就闖進來將婉兒擾醒。婉兒還道是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誰知師父問得問題,竟是師姐為何會宿在婉兒房中。”


    被魏謙遊瞪了一眼,溫婉忙縮到雲韶身後:“師娘你說,師父這是存了什麽心思?”


    雲韶也是納悶:“爾時還是你說她們情投意合,勸我不要阻攔的,你今日是抽的什麽風?”


    魏謙遊心念著婉綰二人要給雲韶的驚喜,不好直言道破,支吾道:“我自不是想要反悔,反對她們在一處。平日也就罷了,如今怎麽還能宿在一起。”


    “這是為何?”雲韶三人,似是商量好了一般,齊聲問道。


    魏謙遊掃視過婉綰二人:“她們自己心裏清楚,至於說不說,就要看她們自己的意思了。”


    說罷,魏謙遊俯下身子,柔聲對趙清綰道:“還有清綰,師父也要說你兩句。怎麽婉兒不聽話,你也不知道勸著她些。”


    趙清綰心中不知是驚慌還是欣喜,更多的則是疑惑,難不成夢中夢這種事情,也叫她趕上了?


    溫婉正在氣頭上,得了雲韶的庇護更是肆無忌憚:“師父要我們說什麽,我看分明是師父沒事找事,糾不出錯處,才如此言道。”


    魏謙遊踟躕了好一會兒,才一甩胳膊道:“饒是你們再想給韶兒驚喜,我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看著你們徒增惋惜。如今清綰有了身孕,你們還同榻而寢,若是出了岔子,你如何負的了責?”


    此言一出,雲韶三人各有反應,唯一的共同之處便是驚訝。


    雲韶張大了嘴巴看著兩人,問出了與魏謙遊相同的問題:“你們……怎麽做到的?”


    溫婉更是驚詫:“師姐有了身孕,婉兒怎麽會不知道?”


    趙清綰忙解釋道:“師娘,婉兒,你們別聽師父瞎說,根本沒有的事。”


    魏謙遊凝眸道:“若非如此,昨日夜裏我說你胖了,你為何那般眼神看著婉兒?”


    婉綰二人這才了然,怪不得昨夜師父那樣體諒她們呢,原來是生了這樣的誤會。


    溫婉撅嘴不滿道:“師姐,都怪你不解釋清楚,如今這誤會哪裏解得開。”


    趙清綰悻悻道:“我哪裏知道師父意指此事。”


    而後又羞赧對魏謙遊和雲韶解釋道:“清綰今日確實胖了些,隻因聽了顏攸禮所說,親親會叫人變瘦,想要印證一番。結果清綰胖了不少,婉兒卻是不肯相信,怎麽說也不與清綰嚐試。”


    “師娘你想想,若是這事落在你身上,能不怪師父嗎?”趙清綰嘴撅得老高,然而不滿之中還帶著些其他的意味,眼巴巴地瞅著溫婉。


    雲韶聽罷忖了半晌,揉了揉趙清綰的腦袋,表示理解。


    魏謙遊反駁道:“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隻要韶兒提了,我又怎麽會拒絕。”


    “師父是說婉兒矯情?”溫婉亦是不滿,分明已經知道誤會了她,卻連個道歉都沒有。


    魏謙遊重重一拍桌子:“我還不是擔心你們,少來得理不饒人。”


    溫婉心中冷哼,得理還要饒人,這世上還要道理二字做什麽?


    “師娘,你看師父,明明就是師父做錯了,竟還來兇婉兒。今日兇了婉兒,明日兇了師姐,明兒後還指不定對師娘如何呢。”溫婉麵帶悲戚,扯著雲韶衣袖委屈道,聲音中都帶了哭腔。


    雲韶稍作安撫卻不見成效,隻得朝魏謙遊使了個眼色。


    趙清綰也跟著好言相勸:“這次的確是師父叫婉兒受了委屈,就安撫婉兒兩句而已,又沒叫師父道歉,還有什麽放不下麵子的。”


    溫婉一雙淚眼透過指縫,見得魏謙遊不動聲色,哭喊聲頓時提高了幾分。


    “行了,這次算是師父誤會了你,你也將眼淚收收。就算眼淚不金貴,硬擠出來也是累的。”魏謙遊麵上不帶半點表情,心裏連唿麻煩。


    本來聽得魏謙遊這變相的道歉,溫婉都準備就坡下驢了。聽得魏謙遊後半句,溫婉卻道:“師父說的不錯,婉兒的眼淚是不值錢的,叫婉兒哭幹算了。隻怪婉兒自己作孽,認了一個這樣的師父,就是哭出血淚來,也怨不得旁人。”


    雲韶語調中已經稍帶了不滿:“謙遊,終究還是你不明就裏,才鬧出了這般誤會。就好聲好氣與婉兒道個歉,婉兒的性子我還不清楚嗎?若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決計不能這般咄咄逼人。”


    魏謙遊心裏叫苦,你們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視而不見?那眼淚有多假,一看便知道是裝出來的。


    趙清綰接道:“師父在我們心裏的形象,自是無人可比的,所以婉兒受了誤會才這般傷心。師父道個歉,怎麽也不會折損形象不是?”


    “罷了,婉兒不敢奢求師父什麽,這委屈咽進肚子裏,撐不下化不開都任由我自己受著就是了。”溫婉悲聲說著,許是用力過猛,眼眶都顯得紅腫。


    “咳咳。”雲韶麵色冷然,咳了兩聲。魏謙遊眼見雲韶下了最後通牒,饒是心裏老大不情願,也隻得壓下心中的火氣告罪。


    “婉兒,婉兒快去呀。”雲韶輕輕喚了幾聲,溫婉便是會意。


    試探地看了魏謙遊一眼,才緩緩走至魏謙遊麵前,怯怯地喚了聲“師父”。


    魏謙遊正欲有些好臉色,卻見溫婉抬頭望來,臉上盡是壞笑,和語調中表現出來的很是不匹配。


    “師父,昨夜你故意將婉兒和師姐支走,而後去的並非林昭元別院的方向啊。如果婉兒沒記錯的話,那方向似乎還有個梁府呢。”溫婉赤果果地威脅後,迴頭朝雲韶和趙清綰天真一笑。


    雲韶算是放了心,對趙清綰道:“這會兒才算是好了,且叫他們自己說會兒話,你我就別在此打擾了。”


    趙清綰點頭,隨雲韶出了議事廳,將空間留給師徒兩個。


    “長本事了,敢威脅師父了。”魏謙遊凝眸盯了溫婉許久,才幽幽說出這一句。


    溫婉當即麵露戚戚之色:“威脅師父?婉兒可不敢。”


    魏謙遊翻了個白眼:“就算你敢又如何?韶兒又不是不知道我認路的本事,不過是走錯罷了。想威脅師父,你還嫩了點呢。”


    溫婉捂著嘴巴,故作驚訝道:“師父走錯了路,竟然耽擱了整整一夜?若說這一夜沒發生什麽,連婉兒都不信,怕是沒人會信了。”


    “你盡管去說,就算是韶兒信了,為師也自有說辭。”嘴上雖是如此說,魏謙遊心裏卻是已經沉了幾分。你丫要什麽好處直接說不行麽?非得拐彎抹角地嚇唬人,能有什麽意思?


    “師父可是又說錯了,如今看師父師娘感情好的跟什麽似的,婉兒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從中拆台呢。”溫婉一臉的人畜無害,目光卻是在魏謙遊身上不停遊移,直看得魏謙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直說吧,你想要什麽?師父盡量滿足你就是。”魏謙遊終究是妥協了,比起被弟子威脅,還是維持好來之不易的姻緣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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