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細雨連綿,溫婉站在雨中,手中的花紙傘轉起,似蝴蝶翩飛。未來得及躲避的趙清綰,被傘上積的雨水甩了一身,溫婉嬌笑著道了句“浪漫”。


    趙清綰可沒覺得浪漫,將自己的紙傘丟下,擠到溫婉身上,共享溫婉代大自然撒到她身上的恩澤。


    “這招式可是我近來為了對付你,專門研究的,看你往後還敢不敢。”趙清綰雙手宛若靈蛇,直往溫婉怕癢的地方搔。


    溫婉笑得肚子疼,連聲告饒:“師姐停手吧,婉兒知錯啦。”


    趙清綰“大度”地幫溫婉又加深了一番印象,才悻悻地停了手。


    與溫婉擠在傘下,趙清綰歪頭問道:“你昨日說的那好玩事情是什麽,若隻是說出來吊我胃口,我可是不依的。”


    溫婉故作膽怯道:“婉兒哪裏敢吊師姐胃口,隻是婉兒想過,還覺此事略有不妥。就是婉兒說了,師姐也未必肯點頭。”


    “與我還賣什麽關子,快說快說。再說你我相識這麽久,可曾見我怕過什麽?”就算是皇上,都不知道被她捉弄了多少次。溫婉此言,無異於是在駁她的麵子。


    溫婉眼中噙著笑意:“那婉兒可說了啊,師姐要做好心理準備。”


    “說吧說吧,隻要你說得出,就沒有你師姐不敢去做的。”趙清綰不耐地揮了揮手,催促道。


    溫婉眼中笑意愈濃,還感染了嘴角:“婉兒是想著,既然師娘要去趙王府惹麻煩,師姐近日又無聊的緊。不若我們去趙王府走一遭,也不需太過張揚。此般一來我們不必整日跟著師娘提心吊膽了,二來那趙王囂張得很,也好滅一滅他的氣焰。”


    趙清綰不在意道:“我當是什麽事呢,不過是去一趟趙王府,如何就嚇到我了?你我這便動身……”


    一言至此,趙清綰的話聲戛然而止,怯怯又道:“婉兒,你是說……趙王?”


    溫婉認真點頭道:“是啊,師姐不用懷疑,婉兒沒說錯,師姐也沒聽錯。不過師姐怎麽會這般反應,難不成是怕了?”


    “誰說我怕了,你我這就去趙王府,還偏要做的招搖些。”趙清綰梗著脖子說道,卻難掩聲音中的懼意。誰叫她先前話說的那麽滿,如今硬著頭皮也不能丟了麵子。


    溫婉挑眉哂笑道:“師姐可別太為難,畢竟那趙王看著就夠嚇人,想來手段也不一般。”


    趙清綰悶聲哼道:“多說無益,今日就叫你看看,師姐從前在金陵是如何橫著走的。”


    一路上趙清綰都在暢談爾時她有多威風,別說是朝中大臣聞風喪膽,就連宮中飼養的雞鴨小獸,見了她都要退避三舍。


    臨到了趙王府,趙清綰腳下的步子卻是一緩:“其實我想了想,趙王府畢竟不是等閑之地,你我智取才是上策。”


    溫婉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趙清綰訕訕地紅了臉,頓時有種費心建立起來的形象崩塌了的感覺。


    趙清綰急道:“笑什麽,難不成你以為我怕了他?說來他畢竟是我的皇兄,我這也是給他留些麵子罷了。”


    “好好好,師姐所說婉兒定是信的。不若看在趙王是師姐皇兄的份上,這次就放他一馬?”溫婉語氣中盡是引誘和揶揄。


    趙清綰見了台階,剛想點頭,好在及時反應了過來:“婉兒記住了,你師姐向來是說一不二。今日便是他央求,也別想叫我放過他。”


    不知怎的,溫婉麵色凜然道:“婉兒細想了想,其實你我這般前來,還是衝動了些。師姐別誤會,婉兒對師姐自然是無條件相信的。隻是想著咱們迴去好好計劃計劃,再過來不遲。”趙清綰道是溫婉還在調笑她,撇嘴道:“不行,今日就算是皇上來了,也攔不住我找他的麻煩。”


    “你要找誰的麻煩?不知那人是如何得罪了清綰公主,不若本王替公主出麵?”冷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趙清綰雙腿一軟,好在溫婉及時上前攙扶。


    趙清綰一臉苦色盯著地板,心說這次臉丟大發了。


    將二人帶入府中,趙王就教訓道:“自己找了個冒名頂替的,也不知道收斂著些,還整日在街上招搖。被人認出來,我可不聽你哭訴。”


    趙清綰怯怯地望去一眼,見趙王臉色如常,才大著膽子撅嘴道:“若是因為我自己的過錯被人認出來,我如何會怪你。”


    趙王譏笑一聲:“太子弱冠之時,北胡進貢來的珍獸,是誰不慎摔死又推到本王頭上的?”


    趙清綰迴憶了一下,吐了吐舌頭:“是哦,好像就是自那以後,趙王哥哥都不對我笑了。其實在那以前,趙王哥哥還是對清綰很好的。”


    “比晉王哥哥對婉兒還好。”趙清綰見火候未到,又補充了一句。


    趙王悻悻道:“算你還有些良心,就不計較你準備來我府上找麻煩的事情了。不過今日就算你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趙清綰心裏一緊,小心問道:“趙王哥哥找我何事?”


    看趙清綰沒出息的樣子,趙王不禁翻了個白眼,才道:“那冒名頂替的姑娘,你是從哪裏找來的,若是可能的話,我倒也想再找個趙王出來。”


    趙清綰怔愣良久,與溫婉對視了一眼。溫婉會意道:“就在城北十裏外,趙王殿下若要去碰碰運氣,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


    趙王笑道:“不過是最近煩心事太多,與清綰說笑一句,多謝曦月公主上心了。”


    溫婉咽了下口水,再不敢多說一句。她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過往的貴公子最多是多看她兩眼,也沒覺出什麽不妥。不想趙王已經對她知根知底了,難不成……


    趙清綰忙擺手道:“別看我,這可不是我說的。”


    趙王解釋道:“曦月公主不必擔心,本王還沒心思去查這些。隻是本王少不經事之年,曾隨伍去過一趟西耆,多看了公主兩眼。能叫清綰一見傾心的,天下間也沒幾個,正巧曦月公主與她性子近了些。再加上清綰告知了本王公主的名諱,能猜到公主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趙清綰不免腹誹了兩句:婉兒是我一人的,你多看什麽,便是從前也該算作一樁罪過。


    “趙王哥哥若隻是想猜謎的話,我和婉兒就不陪著了。隻是臨走前還希望能順個值錢的物件……留作紀念。”趙清綰險些將此來的目的全盤托出,饒是及時反應過來,也不免心有餘悸。


    “別忙著走,本王想要找你,自然是有正事商量。”趙王壓手示意趙清綰坐下。


    趙清綰無趣道:“趙王哥哥說吧,不過我迴答問題或是幫人做事,可都是很貴的。”


    趙王沉聲道:“還是那個問題,替你入宮的姑娘,你是從何處找的,可是初見就在城北那處?”趙清綰扁了扁嘴:“師父一年前在那處見過喜兒,而且據喜兒自己說,自她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那裏。不過趙王哥哥也想找個替身,就趁早放棄吧。”


    趙王正色道:“別抱著開完笑的心思,喜兒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從前你與太子和晉王最是親近,太子近日公事繁忙,少有與她見麵不說,卻連晉王都沒覺出清綰公主是換了一人。”


    “這又什麽稀奇之處,若真那麽簡單就叫人看出來,我們先前不是白鋪墊了。”趙清綰依舊覺得趙王是在小題大做。


    溫婉蹙眉道:“趙王殿下的意思是說,喜兒姑娘近日表現出來的性子,與師姐從前一般?但喜兒從未來過金陵,就是來過也不可能見過師姐,所以能學出師姐的性子才顯得可疑?”


    說是在向趙王確認,其實是解釋給趙清綰聽。趙清綰卻並沒打算領情:“喜兒先前的住處離金陵也不遠,本公主的名聲傳到那處有何稀奇?你們還是別胡亂臆測了,如今這般對誰都是最好的結果。”


    趙王無奈地搖了搖頭,告誡道:“不論我的猜想是否多餘,近日你都不要離開金陵,卻也別太過招搖。倒不怕你被人認了出來,隻怕你還在金陵,揪不出某人的狐狸尾巴。”


    趙清綰不耐地點頭應承,趙王還覺不放心,對溫婉道:“還請曦月公主上心些,此事暫時別與旁人談及。若是本王多心,搞得人心惶惶不說,也是對不起你們二人。”


    溫婉手肘捅了趙清綰一下,笑應道:“趙王殿下放心,我一定將師姐看好了,不叫她與旁人說起此事。”


    同時溫婉心裏有些不安,趙王不說尚好。事關她二人的終身,趙清綰原本就是準備爛在肚子裏的,這一說保不齊趙清綰就要賭一迴氣。


    “不說就不說,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我。說話還陰陽怪氣的,真不痛快。再說我有那麽讓人不放心嗎?”趙清綰撇嘴掃視二人。


    見二人齊齊點頭,趙清綰更為不滿。悻悻地去趙王書房裏搜刮了一通,幾乎是見什麽值錢就拿走,借此平息自己心裏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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