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沒阻攔,隻緩緩開口道:“魏謙遊和雲韶倒是對你上心,隻是從你身上沒看出你師娘的好,倒將毛病學了個幹淨。從前這般小數目,你想來是不屑一顧的。”


    趙清綰聽罷心裏一緊,難以置信地迴頭望去,趙王正噙著玩味的笑意看她。


    “殿下莫不是認錯人了,我與殿下素不相識,何來的從前一說。”趙清綰不安道,心知她要是再跑,趙王就要出手阻攔了。


    趙王見她還裝傻,趁她不備,一把扯掉了她臉上的麵紗。


    趙清綰忙低頭將臉捂住,自欺欺人地想著如此就不會被認出來。


    “給我個理由,若是能夠說服本王,就不在皇上麵前揭發你。”趙王翹起二郎腿,揚著下巴說道。


    “什麽理由……”趙清綰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王耐心地又問了一遍:“為什麽不願迴宮,本王實在想不通,在公主和土匪之間,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哀求了良久,趙清綰終是被迫妥協:“自然是為了婉兒,我此生許了她,自然要離不支持我們的人遠些。”


    說罷,趙清綰又道:“也就是和你這種沒多餘感情的人,我才敢如實交代。也不指望你祝福我了,聽過忘了就成。不過你怎麽突然就八卦起來了,都不像我認知中的趙王。”


    趙王臉色一黑,晉王說的不錯,趙清綰就是那種給三分顏色敢開染坊的主。他才給些好臉色,這多年來他給趙清綰施加的懼意便蕩然無存了。從前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出,這會兒倒揶揄起來了。


    “去吧,此事的內情,本王不會與人說起。”在威嚴盡失之前,還是讓趙清綰早些離開的好。


    趙清綰還不放心,反複提醒道:“一定不能與人說啊,就是閑談也不許。”


    “趕緊走,別等到本王反悔將你帶迴去。”趙王故意黑臉說道,本王又豈會像你那麽大嘴巴,隻要你自己別走漏了風聲,日後又來本王府上苦惱就好。


    魏夢槐緊握著釣竿,任魏謙遊幾次主動請纓都不肯遞出去。誰知道他上迴抽了什麽風,那幾筐魚吃了半月都沒吃完,到最後全浪費了,叫她心疼好久。


    趁著等魚上鉤的空當,魏夢槐閑談道:“謙遊,咱們找了這麽久,都轉了小半個西耆。或許雲韶根本不在西耆,別要你我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到頭來卻是白費的。”


    “你若是累了,咱們沿途就多歇歇,我是不著急的,慢慢找就是。大抵是我和韶兒的緣分太過深厚,才需要更多的時日來修。”魏謙遊道是魏夢槐在試探他對她的信任程度,立馬表明自己的態度。


    魏夢槐嘴角一扯,腹誹道:你倒是看得開,但這麽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隻為找一個明明不在此處的人,我都快不忍心騙你了。


    “或許雲韶是來了西耆,但找不到你又離開了呢?再不然就是她不想見你,所以你來了西耆她就走了。不論是哪種可能性,你我留在西耆都是浪費時間。”魏夢槐不敢直接承認,旁敲側擊道。


    魏謙遊心情一沉,苦笑道:“多謝你‘安慰’我啊,其實你所說的我也想過,隻是我還不願意放下心中的執念罷了。當時她說此生再不見我,我也隻當那是一句氣話。但若此生我找不到她,便來生再找下去,這是我欠她的,也隻能如此還了。”


    魏夢槐越聽越糟心,直接用一條還活蹦亂跳的魚將魏謙遊的嘴塞滿:“你這般舉動,在外人看來和失心瘋也是無異。她又不會知道你如此做了,你隻是在感動你自己罷了。”


    魏謙遊呸了兩口魚鱗,將那條抽了他幾個嘴巴的魚尾狠狠揪了下來。還覺不解氣,又把它扔在地上跺了兩腳。


    “魏夢槐!太過分了!”魏謙遊嗬斥一聲,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視魏夢槐。


    “怎麽樣?”魏夢槐不甘示弱,也起身抬頭瞪了迴去。


    “不,不怎麽樣。”魏謙遊態度軟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坐下,誰叫他有求於人呢。


    魏夢槐卻沒準備就這麽了結,在魏謙遊心頭又是一刀:“就算她現在站在你麵前,說不定也要一腳將你踹開。要是真拿你當寶,她當日還能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


    魏謙遊恨不得把這丫頭推水裏,咬了咬牙,還是將情緒咽進肚子裏自己消化。


    看扁嘴抱膝坐在一旁的魏謙遊,口中不停地念叨著男兒有淚不輕彈安慰自己,魏夢槐也是於心不忍。


    朝魏謙遊那邊湊了湊,手肘輕捅了他幾下:“比起如何找到雲韶,我倒是更想知道,等日後見了雲韶你該怎麽介紹我?”


    魏謙遊還真正經想了一番,說是途中結識的朋友魏夢槐肯定不幹。若要編排個親近些的身份……月老的那根紅線也未必就那般結實。


    “照你說來,我該如何介紹?”想不出個頭緒,魏謙遊索性將難題丟了迴去。


    魏夢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對她來說可不是個難題:“正好你我是本家,你隻說我是你的妹妹。若是怕雲韶不信,你說我是她的‘妹妹’也成。”


    魏謙遊淒然慘聲道:“早知道沒什麽好答複,我就不該問你。”


    魏夢槐翻了個白眼:“我求著你問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這種話也問得出口,也不理我的心情如何。”


    “你的心情?如此說來,當日你說看開了是騙我的了。”魏謙遊佯裝警惕道。


    兩人互相道破對方的心事,使得場麵有些尷尬,一度陷入冷場之中。


    還是魏謙遊先打破沉默:“夢槐,你如實告訴我,婉兒傳來的口信,可是告知了韶兒的所在?”


    魏夢槐迫使著自己直視魏謙遊:“怎麽會,我也知道雲韶對你有多重要,若是我知道又怎麽會不告訴你。”


    魏謙遊愣了半晌,才道:“此言屬實?你當真不知道韶兒在何處?”


    魏夢槐恍然道:“原來你是以為……怪不得近日來你對我態度這麽好。如今我也明擺著告訴你我不知道了,你是不是要過河拆橋?”


    “你這橋偷工減料,都沒修到對岸去,叫我如何過河拆橋。”魏謙遊腦袋耷拉下來,這誤會著實叫他空歡喜了一場。


    婉兒和清綰也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這麽久。就算喜兒姑娘說不通,好歹迴來再與他商量,她們能得個主意,也好讓他分分心思啊。


    與此同時,溫婉也正與趙清綰抱怨著:“送信的人都迴來複命了,師父怎麽還沒到。難不成還有什麽事情,是比找到師娘還重要的嗎?”


    “誰知道呢,照理說師父聽說了師娘的消息,該是馬不停蹄就趕來了,恨不得把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用來趕路。”趙清綰怏怏道。


    這段日子無聊的很,當日她們迴來不過告誡了一句,雲韶就整日憋著去趙王府找麻煩。害的她們不敢離開清風寨半步,免得一不留神就沒看住雲韶。


    溫婉意味深長道:“不知師姐發現沒有,師娘從前對於朝廷重臣,就算不時會動上一會劫他們財務的心思,平日卻也是敬而遠之的。如今竟是光天白日敢去趙王府惹麻煩,這全然不像是師娘的性子,反倒像是師姐口中形容的師父。”


    趙清綰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自與師娘重逢後,師娘確是與從前的性子略有不同了。


    忽地趙清綰一拍大腿,雙眼瞪得滴溜圓:“婉兒!”


    突然來的這一嗓子,將溫婉被嚇了一跳,忙坐直身子緊張地看著趙清綰。


    趙清綰擔憂道:“莫不是師父為了你我的事情,到西耆皇宮去鬧了一場,被抓了丟入獄中了吧?畢竟師娘近日的反應你也看到了,比起師父從前,卻也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溫婉笑了一陣,又歪迴躺椅上:“師姐糊塗了不是,派去送信的還迴來複命了,若是師父被抓了他哪敢隱瞞。”


    趙清綰嘴角一扯:“平淡日子過久了,總愛想些有的沒的。想想旁人又管束不著,自然是怎麽刺激怎麽來了。”


    溫婉笑道:“是這麽個理兒,隻求別叫師姐說中了。西耆再送信來,你我趕迴去怕是也晚了。”


    聞言趙清綰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激動道:“既然師娘記不得從前,不若咱們就編造一個故事,說師父在外落難。隻要師娘一緊張,師父到金陵後也不必再安排那許多了。”


    溫婉將這法子與自己想過的幾種逐一比對了一番,頷首道:“這法子不錯,隻是你我先別急著實施。師父還不知被何事拖延了,多久能到金陵還是未知數。與其叫師娘白擔心,不如等師父到了,咱們再一起商量,豈不妥當?”


    趙清綰扁嘴:“此事早些晚些,我倒是都沒什麽意見。隻是再不找些事情做,我身上就要長蘑菇了。不若咱們勸勸師娘,就放趙王一馬,別死磕到底了。也不知道這樣連門都不敢出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誰說不出門就沒樂子找?師姐若是閑悶,婉兒道是有個好主意。”溫婉眯眼笑道,語氣中盡是引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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