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這兩句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魏謙隻覺莫名。看來雲韶隻是拜托二人幫忙,與他有沒有關係還是兩說。


    然而這卻沒讓魏謙遊輕鬆多少,反而更是緊張。雲韶越對此事顯得不在意,就讓他越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待雲韶遣走了二人,魏謙遊趁勢也找了個借口跟出去詢問。雲韶心知肚明,卻也隻裝作不在意。


    “清綰,婉兒,別忙著走。”魏謙遊壓低嗓音,快步上前攔下二人?


    “師父還有事要吩咐?”兩人齊聲問道。


    魏謙遊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緊張地望了屋門一眼:“方才在屋裏,韶兒與你們說什麽了。說給師父聽聽,師父保證不告密。”


    溫婉詫異道:“我還道是師父親口應承師娘的,師父還不知道?”


    趙清綰笑道:“這你就不夠了解了,隻要師娘吩咐了,師父哪裏還會有半個不字?”


    魏謙遊故意冷下一張臉:“還不快說。”真是急死個人。


    溫婉輕笑道:“待師姐迴去做上一番準備,師父很快就會知道了,在這之前還是留些懸念的好。對了……”


    溫婉與趙清綰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道:“這身衣裳很是適合師父,看著漂亮極了。”


    魏謙遊還等著她們透露出什麽有用的情報,待得反應過來想要怪罪,二人早已經跑遠。


    餘光似乎瞥見一人在旁靜候,歪頭一望,便看到溫玉博恭敬地站在一旁,麵上神情甚是怪異。


    見魏謙遊注意到這邊,溫玉博上前行禮道:“九師叔,師父抄了楊府之後,大多是要上交官府的。咱們玄清派自己留下的雖是少數,數量上卻也是不少的。師叔這次立了大功,這些都是師父叫我送來的。”


    魏謙遊順著溫玉博手指望去,眼皮直跳了兩跳。隻是留下少數,又分到他頭上的就有兩大箱子,楊府這些年積攢下的家底還真是夠殷實的。


    不過此時魏謙遊想的不是這些,他隻知道有了這兩箱子金銀珠寶,便是足以向雲韶告罪了。


    “替我謝過洪師兄。”魏謙遊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將箱子扛上肩頭,就迴去邀功。


    兩個箱子落在眼中,將雲韶嚇了一跳。


    魏謙遊得意道:“我就說了吧,就算你我不在洪師兄麵前邀功請賞,洪師兄也是忘不了的。既然你那段心結都解開了,那吩咐清綰和婉兒那事情……”


    雲韶反應過後,便往椅背上一靠,做出不為所動的架勢:“洪師兄辦事向來周全,不然二師叔也不會出去雲遊之時,將門中事宜交給他打理。不過這似乎與你沒什麽關係,哪能這般簡單就將你的過錯掩蓋了去?”


    魏謙遊好勸歹勸,都沒能叫雲韶迴心轉意。正癱在坐榻上頹廢地絕望,就聽院裏傳來一陣噪雜之聲。


    雲韶喜道:“看來是將人請來了,也不知是誰動作這麽快。”


    魏謙遊還憂心著那事,立馬站起身來隨雲韶一同去看,就見溫婉站在院中指揮著一眾木匠。


    “就選在這裏吧,記得一定要大,到時可是有不少人來看的。”


    魏謙遊滿頭霧水,若隻是雲韶要做些木匠活,最後要他付銀子的話,倒不是什麽大事了。


    “韶兒這是要做什麽,弄得這麽大陣仗。”魏謙遊故作興致盎然,希望能從雲韶口中得些有用的訊息。


    雲韶也不隱瞞:“既然要展示,看台這種東西自然少不得了。婉兒請來的木匠都是城中最好的,估摸著不出幾日便能完工,你可得趕快籌備了。”


    魏謙遊輕鬆一笑:“明白,待他們完工後,我給他們銀子就是。”


    雲韶蹙眉道:“誰叫你給銀子了?”


    魏謙遊疑惑反問:“不然我還籌備什麽?”


    雲韶心知,是魏謙遊追出去一無所獲了,兩個小丫頭嘴巴倒是牢靠。


    眼下雲韶也學趙清綰二人賣了個關子:“籌備什麽……等清綰迴來你就知道了。”


    溫婉已經來了餘杭多年,是以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好木匠。趙清綰則是剛到不久,加之好奇心作祟,一直在外麵轉到晌午才領了一班樂師迴來。


    一進小院就著急邀功道:“師娘,清綰尋訪了好久,這可是城中口碑最好的一班樂師了。”


    雲韶滿意微笑道:“做的不錯,你師父就交給你了,這幾日定要教會了他。”


    趙清綰故作為難:“清綰是一定沒問題的,隻怕師父不肯學,清綰還能逼迫師父不成嗎?”


    雲韶目光落在魏謙遊身上,淡淡道:“你隻管放心,若是你師父不學,你便來找我,我在旁督促著就是。”


    魏謙遊好笑道:“你請樂師來,是要我學撫琴奏簫了,那有什麽學不得。一來這不是什麽難事,二來當年在山上,師父也頗愛此道,我也跟著略通一二了。”


    雲韶挑眉道:“清綰教你跳舞,你肯學麽?”


    魏謙遊愣了一下,隨即打哈哈道:“別開玩笑了,你想聽什麽曲子,我奏給你聽就是。清綰教的舞,我又怎麽學得?”


    見雲韶依舊是那般淡然的表情,魏謙遊心知此劫難逃,算是認命了。


    “先說好啊,隻是嚐試一番,若是我學不會你可不能怪我。”


    趙清綰聽得允諾,立馬擺了一個盡顯柔和的身段,並催促著魏謙遊來學。


    魏謙遊依樣學樣,姿勢還沒做到位,就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抱怨道:“我說清綰,你就不能挑一個適合師父些的,別總挑戰師父的極限成嗎?”


    趙清綰撅嘴不滿道:“這可是當年清綰為了討皇上開心,特意學的。這普天之下,也隻有皇上一人有福氣看過一次,師父竟還嫌棄。”


    管他誰有沒有福氣呢,他就是嫌棄了。而且別說是學,就算是想象著自己做出那般動作,都覺得羞恥感倍增。


    “師娘……”看著魏謙遊站直了身子,背手側身對著自己,趙清綰委屈地向雲韶求助。


    “哪來那麽多廢話,這可是你贖罪的唯一機會,若是看台建好之前你還沒學會,你便是錯上加錯。我再問你一遍,你學是不學?”雲韶冷聲問道。


    魏謙遊心中更加不願,聽雲韶這意思,那看台還是給他準備的?如此說來,讓他學那歪七扭八的舞,就是為了供人觀賞的?


    魏謙遊冷哼一聲,拳頭重重地砸在一旁的石桌上,頓時石桌就化為了一塊塊碎石。


    趙清綰被嚇得不輕,忙後退了兩步,溫婉的注意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錘個桌子就撒氣了?你若是心有不滿,何不……”雲韶話沒說完,就被魏謙遊抬手止住。


    “學!”魏謙遊悶哼道。在自己的倆弟子麵前,就算是妥協,也要妥協的硬氣些。


    “你竟敢……額,這還差不多。”雲韶一時也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麵對。她不過也是個紙老虎,剛才見魏謙遊發脾氣,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懼怕的。


    說罷,雲韶囑咐了趙清綰兩句,自己迴到屋裏平複心情。


    魏謙遊已經是認命了,神經麻木地學著趙清綰那盡顯體態柔和的舞蹈,雙眼無神地看著溫婉指揮一眾木匠搭建看台。那看台上每多一分木料,魏謙遊的心就越沉一分,隻因那離他被人當猴看的日子又近了些。


    “師父啊,你能不能上心些,教我們練功的時候不是說的頭頭是道的。若是專心些,怎麽會連這麽簡單的舞都學不好。”趙清綰抱怨道,那麽簡單的動作,魏謙遊都做錯了好幾次。


    溫婉得閑也來幫腔道:“就是啊,師傅你剛才捏的蘭花指醜死了,分明就是個雞嘴嘛。”


    魏謙遊沒好氣道:“你少在那裏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試試?”


    還不服氣?溫婉揚眉道:“若是婉兒學得會,師父又學不會,可該如何?”


    “連你都學的會,為師哪有學不會的道理?”魏謙遊還真就是不服氣,且看你如何作答。


    溫婉自信地一笑:“還請師姐演示一遍,總得叫師父知道,他收的徒弟也並非一無是處。”


    趙清綰點頭,朝樂師班子打了個手勢。伴隨著樂聲響起,趙清綰邁著翩翩舞步,將整支舞演示完畢。


    溫婉笑道:“還是師姐跳得好,那舞步似是蝴蝶上下翻飛一般。不像師父,活脫一個撲棱蛾子。”


    不等魏謙遊反駁,溫婉便邁著同樣的舞步,一分不差地跳了一遍。雖說還有些生疏,但該有的動作卻是都有了,也能看得過去。


    “師父怎麽樣?這迴可該你了。”溫婉滿麵紅光,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迴。


    “這有何難?”魏謙遊自然是不服的,對趙清綰道:“再來教我,若是我連這些都學不會,又何來的顏麵做你們師父。”


    見魏謙遊卯足了一股勁,趙清綰也正色起來,悉心指點著:“這裏足尖是要踮起的,平踩在地上可就顯得笨拙了。師父你腰間別太僵硬了,屁股翹高一點,怎麽還臉紅了?還有那裏啊……”


    趙清綰的指點,不斷刺激著魏謙遊柔軟的神經。經這一日下來,魏謙遊隻覺腦海中包覆了一層厚厚的繭,外界的任何事物再難對他有所觸動。


    夜裏雲韶見魏謙遊迴來,臉上已經沒了半分血色,不由吃了一驚。這次的打擊,怕是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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