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雲韶正例行教導趙清綰,就見一個小廝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能讓你拚了命跑來。”雲韶蹙眉不滿道。


    那小廝行過禮後,通稟道:“迴雲小姐,全同知設宴邀魏大人前去,小的路上耽擱了時間,故此急了些。”


    這麽巧?魏謙遊才剛被晉王召去,全有福就來請。雲韶淡淡道“魏大人身子不適,你去將全同知迴了吧。”


    “萬萬不可!”又一人跑進來,比那小廝又急了幾分。


    小楊粗喘了兩口氣:“還行小姐轉告魏大人,此次是趙王來了揚州,全同知設宴款待,魏大人萬不可缺席。”


    雲韶屏退了之前的小廝:“這次當真不趕巧,晉王傳來急信,讓謙遊盡快到他府上一聚。信中並未注明所為何事,但從語氣是十萬火急的,謙遊今早已然啟程了。”


    小楊怔愣半晌,晉王殿下來信從來都是先經他的手,再交到魏謙遊房中。


    “近日晉王殿下並未來信啊,可否將信箋交予小人一閱?”


    雲韶知道小楊是晉王府上當差的,當下也不避諱,取了信箋就交到小楊手中。


    小楊展信看了一會兒,表情卻是越發的陰沉。一句話似是從壓縫間擠了出來:“雲小姐,這並非晉王殿下的筆跡。”


    雲韶也是一愣,隨即便釋然道:“估摸著是那全有福,不希望謙遊與趙王搭上關係,故而偽造了這封信箋。不過謙遊也沒準備長久坐在知府的位置上,就由全有福如何好了。”


    小楊急道:“若是像雲小姐說得這般簡單尚好,若是全有福不希望魏大人在這知府位置上坐穩固,但憑不讓魏大人與趙王相識可達不到目的。”


    “你是說……路上會有危險?”


    不等小楊答複,雲韶便轉身拍響了蘇漪桐的屋門。


    “漪桐,快到山莊去,讓顏攸禮整頓人手。出城後一路向南,我會在沿途留下記號。”雲韶說完便走,隻留下一頭霧水的蘇漪桐。


    蘇漪桐反應了一下,緊步追上前:“姐姐你別心急,先說說出了什麽事,也好準備周全些。”


    雲韶此時已經亂了方寸,含含糊糊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小楊將自己的猜測說了,正趕上顏攸禮和鄧銘釗迴來,將又要趕去馬棚的雲韶攔下。


    顏攸禮分析道:“全有福宴請趙王,趙王見魏兄不到定當會問起。若是稱病推脫,沿途設伏的是官兵尚好,若是旁的人,怕是到時候有口難辨。”


    鄧銘釗接道:“當務之急是兵分兩路,雲姑娘和公主殿下去穩住全有福,我和顏兄則沿途追去。姐姐放心,便是衝著漪桐,我們也會把魏兄安全帶迴來。”


    雲韶冷靜思索一番,她如沒頭蒼蠅般去找,定當不如二人所布置的周全。就算將人救了迴來,保不齊全有福還有後手。


    便點頭道:“就如此辦,漪桐你留在府中,若再有人來,你和小楊盡量將人留住。問起謙遊,便依舊稱他抱病在床。”


    顏攸禮和鄧銘釗牽了馬,一路疾馳出了城門。


    鄧銘釗道:“顏兄思慮如此周詳,兄弟佩服得緊。若是再叫全有福得逞,那這全有福當真是有些手段了。”


    顏攸禮訕訕一笑,哪裏是他思慮周詳。隻是他依稀記得,揚州知府本就是名喚全有福,至於他如何上的位,便不得而知了。全有福上位後整個揚州民不聊生,想必上位的手段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鄧兄謬讚了,這些年我對那全有福也有幾分了解,更何況揚州兵權盡在魏兄手中,想要判斷出全有福的意圖並不困難。”


    鄧銘釗還以微笑,兩人便不再說話,凝神策馬,朝南疾馳而去。


    “魏大人,好久不見呐。”一隊人攔在路中,皆是清風寨土匪的打扮。


    魏謙遊一扯韁繩,凝眸一瞧,為首的竟是羅非。正欲掉轉馬頭,卻見官道兩邊各有一隊人出來,將他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魏謙遊哂笑道:“羅非,當日事敗,胡楚竟沒殺你?不過正好,今日我便親自動手,替韶兒報了那日的仇。”


    羅非冷笑一聲,包圍圈便緩緩縮小。他跟隨龔慶籌謀多年,本想假意拉攏了胡楚,待顏攸禮和胡楚兩敗俱傷之後,將清風寨和五湖山莊盡收囊中。誰知計劃還沒實施,這二人便將龔慶殺了,又在清風寨搗了一迴亂。


    這讓羅非如何不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是以全有福找到他時,他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應承定會勸說胡楚幫忙。


    魏謙遊掃視四周,故作輕鬆道:“胡楚呢?你們要擒我,怎麽隻帶了這群酒囊飯袋?”


    這話算是引起了眾怒,不等羅非下令,便有幾人舉起兵刃衝來。


    魏謙遊譏笑一聲:“握刀不要這般生硬,使短兵刃時腳下靈活些,出手時別先喊。”


    倏忽間,魏謙遊便扭斷了三人的脖子,同時給出了善意的提醒,希望他們下輩子能夠記得。


    羅非怒喝一聲:“一起上,切記要抓活的。”


    魏謙遊捕捉到了關鍵的字眼,雖不知羅非打了什麽主意,但就憑你們這些飯桶還想抓活的?太輕視小爺了吧。


    “看小爺自殺!絕不讓你們如意!”魏謙遊振聲一唿,湧上來的眾匪頓時怔愣一下。隻這一瞬,魏謙遊便再次翻身上馬,掉頭即走。


    雲韶此時辦了男裝,反正趙王沒見過魏謙遊,隻要趙清綰堵住眾人的嘴,便不會讓趙王覺出什麽。


    雲韶行了一禮:“下官不知趙王來此,有失遠迎,還請趙王恕罪。”見趙王麵容冷峻,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感,饒是雲韶這些年見識不少心裏也直犯突突。


    趙王冷冷瞥去一眼,見這魏知府如此年輕,且遠在揚州卻能得趙清綰和晉王的賞識。不免多打量了雲韶幾眼。


    全有福一眾剛想說什麽,趙清綰便笑盈盈地跑到趙王麵前:“三皇兄,好久不見了,你一向忙的很,怎麽還有空來揚州?”


    趙清綰對這位也是心有戚戚,奈何她的任務便是堵住全有福一眾的嘴,隻得硬著頭皮過來打招唿。


    趙王淡淡地看了趙清綰一眼:“你果然是個閑不住的,本王聽聞揚州新上任了一個知府,竟能得你和晉王同時舉薦。想來此人定是不凡,本王近日正好得空,便過來見見。”


    趙清綰鬆了口氣,不是來找她的就好,這位開了口,便是她也是不敢不聽的。


    趙王頓了頓,又道:“本王想著,若是這人非同尋常,說不定可以收為己用。今日一見才覺平庸的很,著實讓本王失望了一迴。皮相生的倒不錯,隻是本王沒那般癖好。”


    雲韶嘴角扯了一扯,你丫才平庸,你丫全家都平庸。心中腹誹,卻是沒敢將這些話說出來。


    全有福起身拱手:“趙王殿下,魏大人他……”


    “三皇兄,我師父可是很厲害的,有空你們切磋一下可好?”趙清綰拉著趙王的胳膊搖啊搖。


    一眾皇子中,還偏偏就他趙王不吃這套。趙王眉頭微蹙,看這魏謙遊如此瘦弱,也不怕本王一拳將他打死了。更甚者你堂堂一個公主,要什麽樣的師父沒有,偏偏拜了這樣一個柔弱的……男子。


    全有福心裏一沉,看來公主殿下擺明要護著魏謙遊了,他若是再追下去,恐怕要惹了公主不滿。也罷,待得羅非等人得了手,勾結土匪和欺君相加,少說魏謙遊也是個死罪。便收了諸般心思,一時間席上盡是諂媚之色。


    趙王早就沒了興致,中途便匆匆離席。


    雲韶使了個眼色,趙清綰忙追上去:“三皇兄,你可答應過要和我師父切磋一迴的,怎麽就要走了?”


    趙王腳下一頓,他何時點頭了?一直都是你這丫頭自說自話。


    趙清綰眼珠一轉,不給趙王拒絕的機會,又道:“不若三皇兄到我師父府上小住幾日,反正你不是說了,近日你閑得很呢。”


    趙王俯身笑道:“本王還沒質問你,為何擅自離宮。你竟還敢向本王提要求,不怕本王帶你迴去,讓皇祖母好好關你幾日嗎?”


    雲韶明顯看到趙清綰打了個冷顫,恐怕是要壞事。跟上前去對趙清綰道:“公主殿下也該懂事些,沒看到趙王殿下身子不適,早早就要離席嗎?如此便是我勝了,怕也要被人說勝之不武,你就別為難趙王殿下了。”


    “哦……”趙清綰會意,假裝委屈般地應了一聲。乖乖退道雲韶身後:“既然三皇兄怕輸,清綰就不勉強了。是清綰不懂事,還請三皇兄別見怪。”


    趙王這迴倒是不走了,迴頭望向雲韶。心道:且不說這魏謙遊有幾分本事,口氣倒是大的很。


    還有能讓趙清綰乖乖聽其說教這點,一眾皇子中也僅是他有這個本事。而且他也是在趙清綰心中樹立了讓她害怕的形象,若是這般慈眉善目地勸說,恐怕他剛有了好臉色趙清綰就得上房揭瓦。


    便點頭道:“本王就在魏大人府上住幾日,待得魏大人準備好了,本王隨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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