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就要離開了,可是梁大人那邊……”


    梁逸軒突然要走,魏謙遊不免緊張,若是梁大人需要幫忙,他也該一道前去才是。


    梁逸軒擺手道:“家中一切安好,魏哥無需掛念。不過我雖隻得了個閑職,卻也不能一直不在京中。可有什麽話要我帶給語凝的?”


    魏謙遊思忖半晌:“你就告訴語凝……不敢!”


    “不敢?”梁逸軒尚未察覺危險正逐步逼近,歪頭望著魏謙遊,還準備再問什麽。


    “就知道你對梁語凝念念不忘,梁逸軒也沒放棄撮合。好在讓我撞見了,你才說不敢,若是我不在你可要盡訴衷腸了?”雲韶將梁逸軒拎到一邊,質問般地看向魏謙遊。


    魏謙遊怯怯道:“怎麽會,我不過想讓逸軒帶兩句關切罷了,又不全是帶給語凝的。”


    雲韶撇嘴道:“如今你都是一方父母官了,自然忙的很。我不能時刻看著你,你若是讓我發覺……”


    魏謙遊立馬三指向天:“絕對不會!梁逸軒這廝發了誓轉頭就忘,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的。”


    “這還差不多。”雲韶滿意點頭,又道:“至於梁逸軒……”


    “我自己走就成,不必送了。”梁逸軒心有戚戚,來之前還允諾了語凝,帶些話來呢。怎知一直找不到說的機會,想要路上說也不成。


    趕走了梁逸軒,雲韶換了一張笑臉:“謙遊,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找個時間到金陵去,讓你師父為我們證婚,免得夜長夢多。”


    魏謙遊眼角抽了抽,他有這麽讓人不放心嗎?是不是跟梁逸軒待得久了,本身就是一個汙點……


    還沒想好怎麽迴應,就聽雲韶又道:“明日就啟程可好?既能和梁逸軒錯開,又不會太遲。”


    魏謙遊拉著雲韶在迴廊中坐下,說道:“這知府的位置我也沒打算長久坐下去,待得我解決了揚州的風氣問題,便隨意編排個理由辭官。到時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雲韶挑眉道:“辭官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除非告老、患病。怕不是你找這個借口來敷衍我吧?”


    魏謙遊好笑,拉起雲韶雙手,柔聲道:“到時若辭不去,大不了罷官不做。你對我當是了解的,斷然不會被官職綁住。”


    雲韶這才有了好臉色,將頭往魏謙遊懷裏一紮:“這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魏謙遊俯首輕嗅,雲韶發間的幽香似是能讓人生出依賴一般。


    嗅了半晌,魏謙遊心滿意足:“我何時騙過你了,如今最大的問題就出在全同知身上,不少奸商得他庇護肆無忌憚。若是能找個由頭將他拉下來,我也算是沒白當一迴知府。”


    雲韶抬眼道:“與我說這些,你是想讓我幫你?若是要用那最簡單的方法,你出手不是更為妥當。”


    魏謙遊在雲韶鼻子上輕輕一刮:“說對一半,我是想你讓趙清綰幫忙。全有福一個小小的同知罷了,別說他這些年明裏暗裏做過的齷齪事不少,就是他清清白白,衝撞了公主也是一樁不小的罪過。”


    “不錯嘛,還學會借刀殺人了,就是不知道你從哪兒學來的。”雲韶眼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若是這廝敢說是她將他教壞了,決計不能饒他。


    魏謙遊歎息一聲:“說起這人,你多半不想聽他的名字。若是能選的話,我寧願沒從他那裏學到。”


    現在想起那事,魏謙遊還在暗自後悔沒跟去清風寨。


    不用說,魏謙遊這語氣,定是羅非了。想起這人,雲韶也是心情不佳,也不知道那日她走後清風寨如何了。最好是那些壞人一塊上路過橋喝湯,倒省去了日後她再找他們麻煩。


    魏謙遊心知是讓她猜到了,低頭問道:“若是他還沒死,你希望我如何?”


    “還用問嗎,不過他最好沒死,我可是有不少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直接給他個痛快,還是便宜了他。”雲韶恨得牙根癢癢,當天若換個聰明些的來,她恐怕都迴不來揚州了。


    “我也覺得如此,若是他命大逃過一劫,我一定幫你將他抓來。”魏謙遊附和道。經驗告訴他,這時候他這麽說雲韶總能給些獎勵。


    臉上被輕觸了一下,魏謙遊覺得不解癮,就像是吃東西還沒等嚐出味道,就囫圇吞了下去。


    “韶兒……”魏謙遊委屈道。


    “如何?”


    “是不是有些敷衍了,甜是極甜的,若是迴味長久些便更好了。”魏謙遊嘿嘿一笑,就要湊上去。


    “少來這套。”雲韶雙手抵著魏謙遊胸膛:“你是我的壓寨夫人,隻有讓我予取予求的份,可別想著篡位。若是再不老實,我就請人來教教你三從四德。”


    魏謙遊耷拉下腦袋,他好歹還是一州知府呢,雖算不得什麽大官。但聽這意思就像是嫁給了女土匪一般,恐怕往前追溯個幾千年,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麽窩囊的。


    魏謙遊老實地縮迴了脖子,雖然有些不舍,但他真的不想學那三從四德。雲韶言出必行,他是領教過的。


    雲韶想起什麽,憂愁道:“最近漪桐有些心神不寧的,問她什麽她也不說,我看那丫頭多半是在想顏攸禮。且不說顏攸禮這人怎麽樣,單是這許久都沒來看過她,足見他對漪桐無意。你得空幫我勸勸漪桐,我是不知該如何勸了。”


    魏謙遊苦笑道:“盡會給我出難題,你都沒法子,漪桐又怎麽肯聽我的。我……定會盡力而為。”瞧見雲韶神色間有些不對,魏謙遊慌忙改口。


    其實蘇漪桐那裏是在心慕顏攸禮,前些日子五湖山莊來了一位賓客,蘇漪桐偷跑去看。登時就眼直了,迴來便去請教梁逸軒,當時魏謙遊正好在場。隻是那人是個和尚,蘇漪桐不敢叫雲韶知道,魏謙遊答允了要保密,此時也不如實相告。


    “這便好,若是漪桐不肯聽勸,我不介意你用些手段。比如……將顏攸禮送進宮裏伺候皇上。”


    魏謙遊立馬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安撫好清綰公主就成。”若是讓雲韶再說下去,保不齊還會說出更瘮人的話。


    魏謙遊心道:反正那大師是來暫住的,待得過幾日人家走了,蘇漪桐自然會淡忘,也不必讓他去費口舌。


    不過顏攸禮對那大師很是禮待,這倒是讓魏謙遊生了興趣,不若去看看?


    “韶兒,清綰公主午睡快醒了,我還有些差事要做,有什麽話等我迴來再說。”


    雲韶點了頭,魏謙遊跟府裏管家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通,便動身去了五湖山莊。


    那和尚法號弘清,魏謙遊聽蘇漪桐說起過。不光是說起過,隻要是雲韶不在,蘇漪桐嘴裏都在不停念叨這個名字。


    眼下見了麵,魏謙遊也被驚豔了一下。腹誹道:不知修了幾世善德,才生得這麽俊俏,都快趕上小爺了。有這般條件,你出什麽家呀。


    顏攸禮為二人引薦。魏謙遊瞧這和尚和他一般年紀,麵目慈祥,周身卻是隱隱散發狠厲之氣,不由心生疑惑。


    弘清微然一笑,雙手合十微微躬身:“魏大人清名遠播,貧僧久仰了。”


    魏謙遊躬身迴禮,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前還不了解,現在算是知道了,師父是個道士,難怪一向不喜歡和尚。自然,他從師父那處學來的,就沒一句誇和尚的話。


    “不知大師此來揚州,所為何事?”


    弘清依然微笑,似乎這表情早就定格在他臉上:“魏大人言重了,大師不敢當,貧僧此來揚州,便是為了了卻一樁憾事。”


    魏謙遊故作好奇道:“哦?不知是何事讓大師念念不忘,在下可否幫得上忙?”


    魏謙遊反複琢磨著,出家人的憾事他不感興趣,別人的八卦他也無意挖掘。隻是師父平生最討厭和尚,這倒是讓他對弘清有了幾分興趣。再加上雲韶交代的事情,不禁想要與弘清親近些,從而套出什麽話來。


    弘清道:“大人自然是幫得上,我欠下孽緣的那位施主,此時應當正在魏大人府上。”


    魏謙遊驚異望向顏攸禮,瞧見顏攸禮朝他點頭,心中暗道麻煩。敢情這二人早就認識,怪不得蘇漪桐反應那麽大。這大師又說要了卻孽緣,看來蘇漪桐難免要落寞些時日了。


    “如此說來,在下來的正巧了。”魏謙遊心生好奇,這二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八卦的誘惑,讓他暫時忘記了雲韶交代的事情,不能讓這二人相見,拉著弘清就要請他去府上做客。


    還在心中安慰自己,雲韶說的可是顏攸禮,我沒把顏攸禮帶過去就是了。至於這和尚,若是雲韶問起,他隻佯裝不知。蘇漪桐還叫他保密,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出賣他可不就連自己也出賣了?


    弘清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頭。“勞煩魏大人帶路了,既然是貧僧自己欠下的,不論早晚終究是要給那施主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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