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打發了梁使者迴去複命,雲韶就躲進了房中,神神秘秘地準備了半天。


    “你這是……”


    雲韶挑眉道:“你應承過陪我去臨仙閣的,想反悔?”


    “去看臨仙閣我能理解,隻不解你扮成男子是為何?”魏謙遊還指望著,同雲韶在城中轉上一圈,能洗去他那斷袖的名聲呢。


    “雖是顏攸禮那般說過,但我查過賬冊,臨仙閣近年的生意並不如意。若要去查探一番,還是隱瞞了身份更為妥當。”


    雲韶張開雙手轉了一圈:“怎麽樣,我扮成男子可俊俏?”


    “俊俏……”魏謙遊違心道,你越俊俏,我這斷袖的名聲坐的就越實。


    魏謙遊憋屈了一路,如今他在揚州大小也算個名人,一路上都有人指點。這還不算完,魏謙遊才發現更加驚悚的事情還在後頭。


    “臨仙閣不是酒樓?”魏謙遊看著頭上的三個大字,真想華麗地倒翻半周,一頭紮進地縫裏。


    “自然是個酒樓,隻是那顏攸禮慣會掛羊頭賣狗肉,那裏麵的姑娘也隻是吸引客人的。”說到此處,雲韶也不禁佩服顏攸禮的生意經。


    在顏攸禮之前,還從未有人將酒樓布置成青樓的樣式。飯菜的味道暫且不提,看著那些秀色可餐的姑娘,便是殘羹剩飯也如珍饈美味。


    家教嚴苛的富家公子,或是囊中羞澀之人,定是願意花上一頓飯錢,享受青樓的服務。而且這般布置還有一個好處,便是足夠吸引眼球,對招攬新顧客極有好處。


    兩人一進到其中,便有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上來,說的是尋常酒樓小二的開場白,語調中卻多了幾分媚態。


    魏謙遊咽了下口水,雲韶不著聲色地橫跨一步,攔在魏謙遊身前:“給我們一個包間,隨便上幾個招牌菜式。”


    那姑娘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後廚,立時便另有一位姑娘引二人去了包間。


    魏謙遊有幾分眼花繚亂的意思,感受著雲韶在他身旁路過時,抬手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抹。魏謙遊立馬收迴目光,作正人君子狀。


    他不過是沒見過這種酒樓好奇罷了,又不似梁逸軒那般,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雲韶心中默默給出評分:服務態度不錯,加上小二都是清一色的俏麗女子,單是這一點都是其他酒樓比不上的。


    在大廳走了一路她也注意過,菜品擺盤也精致,大廳中的飯菜都是如此,包間內的更不必說。


    臨仙閣生意差了這麽多,問題決計不是出在飯菜和服務上。莫不是有人中飽私囊,交了假賬上去?


    “莊主,這廚子手藝不錯,快來嚐嚐。”雲韶思忖之時,魏謙遊已經動了筷子。


    “叫我什麽?”雲韶眯眼朝他笑,在魏謙遊看來,這笑容中滿是威脅的意味。


    “一時口誤,這不是叫習慣了嗎……韶兒,先吃飯……”魏謙遊忙取來一隻碗,替雲韶布菜。


    最後一道菜上齊,便有四個姑娘一同跟進來,兩兩坐在雲韶和魏謙遊身側。


    之前引二人前來的那位姑娘解釋道:“兩人客官看著眼生,想必是第一次來咱們臨仙閣,這姑娘們也是咱們酒樓的招牌菜之一,就讓她們陪兩位客官用飯可好?”


    魏謙遊打了個寒顫:“我就不必了,讓她二人留下就是。”


    雲韶身邊的一個姑娘深感不解,看清了魏謙遊,貼近雲韶耳邊輕聲道:“公子可莫要看他生的俊秀就被他哄騙了,聽說他前些日子前後帶了兩個老相好,分明就是個始亂終棄的斷袖。”


    雲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第二個恐怕說的是梁逸軒。一手環上那姑娘的腰肢,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已經了然。


    “在下確是第一次來臨仙閣,覺得這般酒樓甚是新奇。敢問姑娘,臨仙閣的生意可好?”


    那姑娘神色間有些猶豫,若是其他客人問起,是萬不能告知的。隻是這位小公子,生的當真俊俏非常……


    “酒樓的生意自然是好的,放眼整個揚州城,怕也找不出比咱們臨仙閣生意更好的酒樓來。”


    雲韶輕輕點頭,她簡單反看過賬冊,就算近年收入縮水了一半,比之其他酒樓也是不差。隻是看酒樓中的火爆程度,不該縮水這麽多才對。


    雲韶還要再問什麽,魏謙遊卻是先查出了端倪,搶先道:“酒樓生意這般火爆,姑娘們的月錢想必漲了也不少。”


    雲韶了然,便沒再多問,隻是心中暗暗滴血。這些姑娘們漲的月錢,如今可都是她的銀子,得想辦法摳迴來才是。


    魏謙遊卻是遭了兩個姑娘齊齊一個白眼,你一個斷袖,難不成也想進來做工?偶爾能來一個與你誌趣相同的客人尚好,酒樓中大多數客人可都是正常的,也不怕把客人嚇跑了?


    雲韶麵露嘲笑之意,魏謙遊聳了聳肩,埋頭吃飯。


    從臨仙閣出來,雲韶的思緒就沒斷過,魏謙遊生怕她提出什麽讓人膽寒的要求,識趣的沒問。


    然而是禍躲不過,雲韶歪頭道:“我是沒轍了,你可有什麽法子,讓那些姑娘心甘情願地被我克扣工錢?”


    什麽人呐這是,克扣人家工錢還想人家笑臉相迎?魏謙遊眼角抽了抽,不發一言。


    “有什麽不滿不妨說出來,別再心裏憋出來毛病。”雲韶這次連笑都省去了,直接瞪眼威脅道。


    魏謙遊怯怯道:“不敢,不敢。我倒是有個主意,隻不知實不實用。”


    “且說來聽聽。”雲韶一挑眉,有主意總比沒有的強,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魏謙遊沒敢去摸自己的良心,緩緩開口:“既然臨仙閣是靠著客人的誤解招攬生意的,那對姑娘們自然也可以這般約束。你可以評選幾個頭牌,沒評上的便有足夠的理由克扣工錢。自然,評上的工錢也要漲,至於這漲的就從客人身上坑。”


    雲韶眼睛一亮,也不顧這是大街上,蜻蜓點水般在魏謙遊臉上啄了一下。


    “唉,世風日下了,這年頭斷袖竟都這般囂張。臭小子,你以後若是像他們這般,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路過的一個男子趁勢管教自家孩子,而魏謙遊二人,則是光榮的被當成了反麵教材。


    魏謙遊弱弱道:“韶兒……你就是想獎勵我,也不必在眾目睽睽之下吧……”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打扮。


    “管他們做什麽,你我之間哪容得下外人。”雲韶不屑道,便又要往魏謙遊身上撲。


    觀望眾人見狀紛紛搖頭,眼中鄙夷之色更甚。


    魏謙遊岔開話題道:“那頭牌你還選不選,這樣的情況多維持一日,被拿去的可都是你的銀子。”


    “當然選,不過目標人群都是男子,我來評判難免有誤。至於你,若是敢背著我去臨仙閣一次……”


    “不敢!”魏謙遊打斷道:“咱們這就迴山莊,讓顏攸禮挑上幾個有品位的,隨你一道過來。”


    “對了。”雲韶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對魏謙遊挑眉道:“今日你沒事少離開山莊,朝廷的封賞說不定快到了。”


    “就算是有封賞,也是封賞莊主,關我什麽事?”魏謙遊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朝廷看重五湖山莊,準備上下齊封?


    雲韶撇嘴道:“那芝麻綠豆大的官我可看不上,就讓梁逸軒報了你的名字上去。說來再過不多時日,就要改口叫你魏大人了。”


    魏謙遊哭笑不得,與其說雲韶將那芝麻官讓給他,不如說是雲韶想體驗一把當皇上,加封臣子的感覺。


    迴了山莊,兩人四處也沒找到顏攸禮,便喚來一人詢問。


    “莊……顏爺和蘇小姐去遊湖了,剛走不久,怕是用過了晚飯才能迴來。”


    “顏攸禮倒還算是個守信的。”魏謙遊摸著下巴微微點頭,算是替顏攸禮做了辯解。


    雲韶柳眉倒豎:“這家夥,作為山莊新任四當家,竟然玩忽職守。需要他的時候跑去遊湖了,你就在這裏等著,等他迴來家法伺候。”


    魏謙遊目送雲韶離開,默默地掰手指計算。顏攸禮是四當家,那……得,敢情他的地位,終究還在蘇漪桐之下。


    沒過多少時日,梁逸軒便帶迴了喜訊。


    雲韶暗自後悔,早知道能得這麽高的官位,就不讓出去了。想想整日坐在府衙上的威風相,就是整日扮男裝欺君也值得。


    魏謙遊跪地接旨,聽得讓他頂替李大人的位置,也是咋舌。


    “魏大人,日後你可是一方父母官了,小弟都得多仰仗您呢。”梁逸軒手上做了個不可名狀的手勢。


    魏謙遊將頭別過一旁:“少來,讓我搜刮民脂民膏接濟你,我可不幹。”


    雲韶搭腔道:“至於月俸你也別想了,他都是要上交的。”


    梁逸軒訕訕地閉了嘴。


    魏謙遊手肘朝他一捅:“說與我聽聽,皇上可是魔怔了?竟讓剛招安的土匪頭子當知府。”


    梁逸軒嚇了一跳,忙去捂他的嘴:“這話可不敢亂說,讓人聽見可是要掉腦袋的。”


    見魏謙遊點頭,梁逸軒又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清綰公主在皇上麵前替你求了個情,皇上一向寵愛清綰公主。隻說派人觀察你一番,若是可用之人便允諾。後來晉王幫了腔,連那些麻煩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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