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允然如遭雷擊:竟……竟是被他看穿了偽裝?


    孟雲嫻處在這個僵局裏,也不敢隨意動彈。


    緊張的氣氛因為沈複的一個笑而略有緩和,他放下茶杯,從一旁拿過自己帶來的紙卷。


    「若你實在是不願意交出彩頭,還有一個辦法。」


    田允然的心中升起希望。


    沈複把紙卷攤開:「這是今年新發下來的練習卷,我帶了三份過來,不如我們再比一比,若你這次贏了我,玉骨筆我就不要了。」


    田允然心裏的希望火苗,茲拉,滅了。


    這個沈複,可真不是個東西!


    他就是因為聽說了此次詩文詞海比賽的組別安排,是有意將他與翰林千金安排在一組,就開始在暗地裏搞小動作反對這個安排!


    那翰林千金也是才女一枚,與他搭檔定然無敵,隻等拿下名次之後,順理成章的由書院推舉為今年宮中元宵詩詞會的金童玉女,各領才俊貴女一爭高低,成為元宵宮宴上一個最大的熱點。


    可他就是不肯,而原先與他搭檔過幾次,十分默契性格又好的搭檔,被內定給了今年剛剛迴朝,處處被照顧的五殿下,他不敢去跟皇上抗議,就來逼他組隊。


    非但逼迫,還要他表現出是主動願意的。


    田允然不答應,沈複就拿自己新得的鎮紙來做賭注,打一場馬球賽。田允然是看到那翡翠鎮紙和自己的玉骨筆十分搭,一時心動就答應下來,沒想到沈複這個平日裏不怎麽打馬球的人,出手就是個高手,逼得他連連敗陣。


    田允然有些悲傷。


    他都稱病躲起來了,沈複還不放過自己,竟然做出登門奪筆這種卑鄙下流的事來。


    說得好聽,什麽再比一場,分明是又下一個套!


    此刻他若是比了,比贏了,那就逃不過沈複這一魔爪,不比,比輸了,玉骨筆拱手讓人。


    他險些哭出聲來:「我說敬堯兄,你為何苦追我不放?以你的才學家世,往明心堂一站,不知道有多少同窗要追著你跑,你何必強人所難呢。」


    沈複這個人別的都好,就是在有些事情上想的太深太細,他身為刑部尚書的大公子,好像也繼承了父親的嚴謹與綱正,白瞎一副風流長相,實則性格古板又不討喜。隻是比個賽而已,和別人組隊難道還能生出什麽不必要的朝政糾葛麽。


    沈複就很直接了:「我並無逼迫之意,隻是看田兄有不舍之情,又不願令這比試顯得太隨意,所以想給田兄一個機會,既然田兄並不領情……」他麵無表情伸手:「筆給我。」


    田允然萬念俱灰。


    玉骨筆,他是萬萬舍不得的。


    可如果比試……


    「表哥……不然……你比一比吧。」一個弱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沈複與田允然皆注意到這個安靜了許久的小姑娘。


    孟雲嫻是看田允然實在是太折騰,想勸勸他:「既然這位沈公子說了是想給表哥一個顏麵,又不顯得隨意折辱,那一定是懷著成全表哥的意思。表哥又何必推拒呢。」


    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孟雲嫻早已經是一盤白切孟雲嫻了。


    她低下頭,心裏想的是嫡母該來接她了,到時候這屋裏都是男子,嫡母可能會不高興,她須得早早脫身離開才是。可又顧及她現在揣著表哥的驚天秘密,還不小心知道了秘密的由來,若是不解決好,表哥心裏不開心或者是惱羞成怒,再也不給她劃分綱目了怎麽辦?


    她是一定要考進流輝苑的。


    沈複的眼神裏溢出一絲笑來:「看,小姑娘也比你明白道理。」


    田允然沉默幾分,咬牙接受了。


    玉骨筆,他死都不會給的!


    所謂「詩文詞海移花接木」其實是一個變相的送書默書。自古以來,文人習字做文章並非是生來就會,而是經過日積月累的閱讀與記誦,領悟與創新,方才得出一片片驚世之作,所以說到底,記誦積累是一個底子。


    作為讀書人,誰不會誦幾首詩詞,而有時候的即興之作,一些點睛之筆,多半是從前人作品中摘取精華填詞,便成龍睛。


    所以移花接木的規則,是先給出上百篇名作,須得參賽之人熟悉這些名作。然後再由出題之人給出題目,將作好的詩詞挖出空來,參賽者從給出的近百詩詞中挑選最合適的字句填進那個空裏,稱之為「移花接木」。


    在規定時間內答得最多,移接的最恰當的,就是勝者。


    田允然並非是抵觸這個,要說比他也比過,成績雖然不拔尖,但遇到好的搭檔也不至於拖後腿。可是他就是不喜歡這些。又或者說他不喜歡那些詩詞,與其花費時間記誦這些,他寧願手抄十遍《驚遊降妖錄》!


    但現在為了他價值千金的玉骨筆,也絕不能認輸!


    沈複帶來三份練習卷,擺明了是心機的設置為三局兩勝。


    一看到整本的詩詞,田允然的頭就隱隱作痛。


    一炷香燃起,沈複已經開始記誦詩詞,他不敢多想,立馬跟著開始。


    孟雲嫻乖巧的坐在一邊,看到地上多出來的一本詩詞錄,好奇的撿起來翻看。


    一卷有八十一題,等於八十一空,這個空缺一定要從記誦過得詩詞裏麵挖出來,不能重複,不能錯接。


    田允然心急火燎一目十行,發現沈複已經開始提筆的時候,他也顧不上許多,緊跟著提筆做題。


    可是那麽多的詩詞,全擠進腦子裏,隻能擠得麵目全非模糊不堪,換在平時,他或許還能一爭高下,可現在心裏記掛著玉骨筆,越急越沒用。


    啪,一炷香沒完,沈複落筆。


    田允然心中哀嚎,草草寫完交卷。


    沈複毫無疑問的勝了,值得一提的是,田允然不算是錯的很慘,十成的題目,他無錯漏完成了六成。


    沈複點點頭:「我想若是田兄願意與我一同參賽,前三應當沒什麽問題。」


    他放下手裏的卷宗,望向田允然:「不若田兄再考慮考慮,若是田兄願意一起參賽,不管馬球局還是今日的比試,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玉骨筆,沈複自然不再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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