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結婚,她已是一身新娘打扮。那一身豔紅,明晃晃地真刺眼。


    “嗨。”夏南強顏歡笑,對於寧打過招唿,想直接走上二樓。


    又見顧匪起身朝她靠近。


    “我剛才去了學校,沒接到你又迴來了。你一個人去哪了,電話也不接。”顧匪仍是直視她的雙眼,似乎想在其間尋找什麽。


    夏南掏出電話看了看,淡淡一笑,“抱歉,在學校禮堂聽校長講話時,調成了靜音,事後忘了調迴來。”


    說著,又從書包裏亂翻一陣,翻出了那團被她揉爛,又展平疊好的紙,遞到顧匪手裏。


    顧匪打開那張“垃圾”定睛看住,不出兩秒,頓時有抹明顯的喜悅自眸間滑過。


    “我知道你一定行。南南,你也從沒讓叔叔失望過。”


    顧匪將錄取通知書反反複複看過數次,才最終合上,望著夏南道。眉目間帶著肯定的歡喜,如此真切明亮。


    夏南一時失神,又見那抹“火紅”湊了過來。


    “怎麽了,是什麽啊?”於寧好奇地問,拿過顧匪手裏的紙打開看,“這不是本市最好的那所重點高中嗎?你考上了?恭喜你啊,夏南。”


    齊人之福不是福。


    這本應是兩個人分享的快樂,湊進第三人,就立刻變了味道。


    “沒什麽,該是我恭喜你才對。”夏南收迴錄取通知,隨意塞迴包裏,目光掠過茶幾上十幾本《新娘雜誌》,又迅速別開眼,“我先迴房了,不打擾你們…選婚紗。”


    走上樓梯,夏南強迫自己挺胸抬頭,留給後麵兩人一個堅強鎮定的背影…即便心中的自己,已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


    “呃…夏南!”


    卻聞於寧又突然開口叫她。


    “還有事?”夏南迴身,盯著她臉上的猶豫之色。


    “是的,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她說“求”,看起來是很重要的樣子。這不禁讓夏南心生戒備,望向一邊的顧匪,卻見他也是麵帶疑惑地看向於寧,顯然後者是突來一筆,他事先也不知情。


    “什麽事?”夏南收迴目光,穩了穩神。


    “我想問你…可不可以當我的伴娘?”


    此話一出,夏南與顧匪同時愣住。


    “我…沒有當伴娘的經驗…”


    於寧滿眼殷切,夏南不忍斷然拒絕,猶豫中,開口便弱了語氣。


    “沒關係,”於寧似乎鬆了口氣,“婚禮之前會有專業人士指導你,我隻確定你同意就好…夏南,你真的願意?”


    不相信般,她又問了遍。隻是這二次確認,也讓她唿之欲出的心計泄了底。


    夏南張了張嘴,目光略微偏移,落在顧匪的身上,見他也正定定地望著自己,目光沉暗複雜,隻是薄唇緊抿,像是並不想對此發表意見。


    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麽可以保持沉默?


    夏南不免有些氣悶,可轉念一想――此時此刻,她又需要他說什麽呢?


    說什麽,做什麽,他們的婚禮都會如期而至,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唯一能改變的隻是她同不同意擔任伴娘這件事――同意了,自己心裏不舒服;不同意,得不到半點好處不說,透出她的糾結小氣,還會讓於寧白白占了“仁至義盡”的便宜。


    而於寧表麵邀請,實則試探,也的確給她出了個大難題。


    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對顧匪的那點心思,眼下他們即將喜結連理,就著這個節骨眼兒,她順水推舟般提出這個要求,也許,還有那麽一些挑釁也說不定。


    總之無論如何,她不想被於寧看扁,也絕不能在她麵前出醜。


    “好啊。”


    盯著仍在等她迴答的女人,夏南鄭重點頭。


    而單從於寧眼尾眉梢那一絲刻意掩飾的詫異看來,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料到夏南會這麽爽快。


    “那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是不是?伴娘是我了?”


    幾秒鍾的靜默後,卻聞夏南忽然這麽問。


    “當然啊…當然。我們這就說好了嘛!”


    於寧不明所以,腦筋還沒轉過彎兒,隻見夏南唇際一抹狡黠的笑,眸間卻是一片陰暗。


    “讓我作伴娘,就不怕我大鬧婚禮現場,破壞你的好事?”


    夏南接下來的一句,成功地打破了於寧刻意維持的微笑。她愣了一愣,完全意料之外的模樣。


    而顧匪的表情更顯叵測,卻不知為何,眸底綻現些許笑意。細微而詭異,隱隱閃閃,藏得深匿。


    “…你會嗎?”


    於寧快速看了眼“未婚夫”,有些“求救”的意思。又急著將擔憂問出口。


    夏南沒再迴答,隻給了她一抹不辨意味的笑容,隨即轉身上樓。


    “如果沒別的事,我去洗澡了。”


    ――也許暫時輸掉了愛情,卻終不會讓自己輸掉氣勢。於家大小姐結婚,伴娘、姐妹團,豈不隨便抓一把,要多少有多少?又何需非她不可?於寧對她提出這種邀請,必定目的不純。既然如此,又怎會讓她稱心如意?


    長這麽大,唯一能夠讓她甘願俯首順從的人,隻有顧匪。


    其他人想找別扭…門都沒有。


    ……


    看著夏南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於寧拉住顧匪的手。


    “匪,她是不是生氣了?我隻是好心,以為自家人…難道我真的不該這麽做?”


    柔弱的語氣,表情也很無辜。


    而顧匪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半晌,才語氣含笑地悠悠開口。


    “她雖仍是孩子,可你也未免太‘輕敵’了。”


    幾天下來,顧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婚禮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場麵之一,因此就算前期準備工作會很繁冗瑣碎,他依然理解並願意配合於寧。況且,這樁婚姻本就帶著敷衍,雖是你情我願,沒有隱瞞欺騙,可也畢竟在某種程度上委屈了於寧,基於此,他更希望能在其他方麵給予補償,讓她滿意。


    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大到婚禮現場整體效果,觀禮賓客人員統計,小到典禮後的宴會菜單,禮堂布置的每一處細節,於寧都要他來參與其中,一一作決定。甚至她選個禮服也要他親眼過目才行…這一整天,他推掉所有大事小情,隻騰出時間幫於寧篩選幾十套禮服,此刻再迴想,仍覺頭痛欲裂,帶著反胃感。


    踏入家中,看看時間,已近午夜。


    客廳昏黃一盞小燈,似是特地為他而留。


    望著那盞燈,溫暖而寧靜。顧匪片刻失神後,微微一笑。


    瞥向樓梯,忍不住揚聲,“南南?”


    不出幾秒就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響,又聞一串急促腳步,接著,期待中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中。


    “你迴來了。”


    見到顧匪,夏南眼中迅速閃過歡喜,抿著嘴唇對他笑,很乖巧的摸樣。


    “嗯。”


    “帶了芒果布丁給你,要不要吃?”扯動領帶,他朝她揚揚手中的紙盒。


    夏南眼神一亮,很快跑下樓接過布丁,轉身鑽進廚房,不一會兒出來時,芒果布丁已經被裝在白色瓷盤裏。


    “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我還有事要忙。”


    說著,那兩隻“小兔子”又踏著台階,咚咚地跑了迴去。


    顧匪蹙眉,本想跟她多聊幾句的興味被打斷,稍微有些不爽快。


    ――這個時間她還要忙什麽?看她的穿著,也不像是正在畫畫。


    帶著疑惑與不悅,他跟著上樓,來到她門前,見門沒鎖便輕輕推開。


    目光一頓,落在床上鋪展開的淺藍色小禮裙上。而夏南正跪坐在床邊,身邊地上放著芒果布丁,她舀起一塊入口,又叼著勺子,一手捏針,穿針引線的樣子看著還真挺忙碌的。


    “別把勺子含在嘴裏,不小心戳到喉嚨怎麽辦。”他上前從她嘴裏取走勺子,又忍不住問,“我不記得你有這樣的裙子…你不是從來不穿裙子嗎?”


    “是‘伴娘服’,”她一笑,沒有見到顧匪略微凝滯的眼神,“於寧叫人送過來的,的確是我的尺寸,可我試穿了下,覺得腰部還有些鬆。”


    “可以再送迴去叫人量身修改。”顧匪道,心裏有股說不出的酸澀。


    “那樣太麻煩了。隻是縮緊一些就好,反正我也會針線活,不如自己動手做。”她沒抬頭地迴應,又淡淡地歎了口氣,“我不喜歡這條裙子,顏色,樣式,都不喜歡。可是既然要在你的婚禮上穿出去,起碼也該合身嘛…”


    顧匪喉頭微窒,沉默地望著她拿捏針線的細白小手,又看向她發絲服帖的後腦,目光兜轉,良久,再次落迴禮裙。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淺藍色,的確不適合她。


    而這件裙子的樣式,也簡直可算他今天見識過的幾十套禮服中,最難看的。


    ――也許婚禮上伴娘的出現,就是為了起到“烘托”的作用。可即便如此,用這樣一件難看的衣裝,刻意醜化他始終捧在手心的寶貝,仍令他的心情很不舒服。


    “南南,你想要的禮服…是什麽樣的?”


    夏南鎖好針腳,用牙齒咬斷絲線時,聽到顧匪在身後輕輕開口。


    “什麽?”


    夏南轉頭,見顧匪居然順勢跟她一樣坐到了床邊的地毯上。


    “禮服。既然不喜歡這個,可有其它看中的?”


    他嚐嚐她隻吃了一口的芒果布丁,又擱下盤子,注視她的臉。


    “難道我喜歡什麽樣的,你都會買給我麽?”


    顧匪心底一怔,表麵卻無異。專注的目光深邃又帶些虛渺,放佛正在想象她描述的情景。


    沉默很久,才清然一笑,“你也算‘女人’?”


    玩味的目光,還自她身上的卡通睡裙匆匆一掠。


    “當然算!”夏南很敏感地馬上嚷道,“我怎麽不算女人了?!雖然還有點…但是有胸有屁股,該有的不都有了麽?”


    抬手拍了拍額頭,他忍不住鄙視自己。


    “幹嘛打自己?頭痛麽?”


    但聞耳邊擔憂地詢問,再抬眼時,顧匪愣住。


    “怎麽樣?”察覺他的目光凝聚,她拎著裙擺原地轉了一圈,“大小是剛剛好了,可是顏色真的很難看對不對?這種藍色穿起來最俗氣了。”


    “還不錯,沒你說得那麽糟。”顧匪拉迴飄遠的思緒,穩了穩神。


    “你哄我!”夏南笑著撲到他跟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因為她的動作,顧匪隻覺一抹清香撲鼻,本已穩定的心緒,又跟著一飄。而另一抹銀光,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略微垂眸――他送給她的那隻懷表,正在眼皮子底下來迴晃動。


    拉住懷表,他熟練地摸到鎖扣,表蓋掀起,表盤展現,那一張泛舊的照片――


    那張全家福的老照片呢…何時被她換成了他的單人相?!


    顧匪盯著照片上的自己,猶在詫異,又被夏南一把搶了去。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她抿住唇又坐到了他身邊,臉色很紅。


    “顧匪,”半晌,她低著頭叫他,捏著懷表的手看起來很用力,“你跟於寧…你們以後會不會生小孩?”


    “…為什麽問這個?”他反問。


    “其實,這兩天你不在家,我想了很多。”她吞了下口水,有些忐忑,也有失落,“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可我發現自己很矛盾。我曾一直希望快些長大,能夠盡快成熟到可以匹配地站在你身邊的程度,可是現在,我又不希望時間走得那麽快…每一天的到來,都距離你的婚禮更近一步,我很難過,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我不喜歡你娶於寧,還曾很歹毒地詛咒過你們的婚姻…可是,我從來都不想真的傷害於寧,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問自己,除了得到你,還想要什麽。我發現我心裏還有另一個答案,比美夢成真更重要,那就是希望你快樂。所以…如果是我看錯,如果你跟於寧真的很適合,如果未來的生活她幸福,你也很快樂的話,那我祈禱你們分開的想法,就是錯誤的,不道德的…”


    “我知道,若我一直固執地不肯放棄,一直死心地糾纏你,就算最終依然無法從於寧手中搶迴你,可她也一定會因此不開心,你也同樣。而相較這種結果帶來的罪惡感…我更不願去傷害你們的孩子。沒有父親的感覺我很清楚,那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做的事。”


    “所以,就算我會始終喜歡你,永遠都喜歡你,可我還是為自己設定了期限。”這一刻,她才終於看向他沉寂的眼。


    “如果未來…你們真的會生下孩子。那麽他出生的那一天,就是我必須要放棄你的時候。”


    距離婚禮不足兩個星期。


    萬事俱備。


    在此之前,夏南其實並未與顧匪擁有太多單獨相處的時間。


    他不在家時,她會寂寞,他在家時,又時常會有於寧跟著。無論一人獨守,還是三人行,都不是她想要。


    而正值假期,除了每天畫畫,她也無事可做。因此去外麵畫室的時間也漸漸多了――自從顧匪發現夏南對畫畫情有獨鍾後,便為她請了個在本市很有名氣的畫家作指導老師,價格自然不菲,而從未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的夏南,在首次向老師展示自己的作品時,便立刻被對方納於麾下。


    ――她對於繪畫上的理論知識完全不懂,甚至在某些專業人士看來,她的一些畫法,甚至是色彩的運用,都是錯誤的。然而正是這份未經雕琢的自然,以及她某種詭異的原創風格,卻深得那位老師的喜歡。


    用他的話來形容夏南――她具備一種極端的繪畫天賦,這種“極端”隻會為日後的她帶來兩種可能:要麽無法被人理解,永無出頭之日;要麽,便是終有一日登峰造極,成為“一代名家”。隻是在那之前,她仍需很多時間來磨練畫技。


    老師怎麽評價,其實對於夏南來說並不重要。她喜歡畫畫,隻是發自內心的興趣,她沒有什麽功利之心,也從未想過要在這方麵抵達某種至高境界。除此之外,畫畫對她更多的意義,是可以消磨很多無聊的時間。


    背著畫夾,夏南迴到家裏,除了一身的鬆節油氣味,臉上還帶著些許難以掩飾的興奮――她有件從天而降的喜事想要告訴顧匪。


    “嗯。”夏南環視四周,沒見到於寧的身影,想必是已經迴去了。喜悅的心情頓時又高揚了三分,“你今天也迴來好早。”


    顧匪沒應聲,又靠住沙發。


    “怎麽了?”察覺不對勁,夏南丟下畫夾,走過去坐到他身邊。


    “沒怎麽。”顧匪似乎不願多說。


    良久發現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瞥向她,輕輕歎息,“隻是跟於寧…稍微有些小矛盾。”


    夏南愣了愣――眼看著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結婚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出現矛盾?這怎麽能叫“沒什麽”?!


    看住他微凝的眉心,她有種想撫摸上去的衝動,“為了什麽?”


    “因為…她不滿意定做的婚戒。”他頓了頓,“本是去了家老牌店預定了經典款式,可據說昨天跟她姐妹聚會時,發現另一個人戴了個一模一樣的。想要再換個樣子,可重新定做的時間已經來不及,買現成的,她又不滿意…”


    夏南眨巴眨巴眼,“隻為這個?”


    “還有些別的事…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是她近期忙於籌備婚禮,壓力太大了吧。”顧匪喝了口水,又懶洋洋地靠入沙發。


    “那這件事…要怎麽解決呢?”她又問。


    其實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麽區區一枚戒指,就能引發出一場矛盾。戒指什麽的,會比嫁給心愛的人更重要嗎?


    “明天再說吧,今天懶得想了。”顧匪淡應。


    ――被於寧鬧了一整天,他此刻已經沒什麽說話的力氣。


    “你想一個人呆著麽?”夏南看出他的心煩,便不想再打攪。那件急於告訴他的好事情,也被她努力地忍了迴去。


    顧匪點點頭,沒再說話。而夏南則立刻起身拎著畫夾乖乖地走上樓,為他留出了一片安靜的空間。


    站在樓梯口,她又迴頭看向他,望著他倦怠無神的臉色,總覺得事情其實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迴到房間,夏南見床邊擺著一隻捆綁緞帶的紙箱。


    說是紙“箱”,一點不為過。這與她平時收到的禮物不同,大小看起來足以裝得下一個人――真是一份毫無預兆,又“分量”十足的驚喜。


    迅速拆開紙箱,掀起箱內的層層紙膜,幽然香氣頓時彌漫開來。而當她看清箱內的物品時,一時間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件極其華美的禮裙。


    這簡直不是禮服裙,而是一件別致而完美的藝術品。


    將禮裙摟在身前,她走到穿衣鏡前。


    還記得年幼時,她曾向往過神奇無比的“水晶鞋”:平凡的貧家女得到仙女指點,穿上那雙剔透的水晶鞋,於是頃刻間華衣錦飾,讓她搖身一變,成了受人矚目的公主。


    而今天就如童話再現,她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身前的這一件禮裙,就是她的“水晶鞋”。此刻鏡子裏的她,從未有過的光彩照人。


    這的確不是一件普通的禮服。


    其實它看起來,更像是一件巧奪天工的婚紗。


    ――如果結婚典禮上出現兩個同樣穿著婚紗的女人,會不會很奇怪?


    兩個多星期前,她曾這樣對顧匪開玩笑。彼時真的隻是一個玩笑,卻沒料到,他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並真的送了她一件美麗的“婚紗”。


    箱內還有隻信封,裏麵附著一張卡片。夏南抽出卡片,發現這件禮裙還有個名字。


    ck


    swan.


    黑天鵝。


    卡片的背麵,是醒目的logo標誌。夏南對奢侈品牌並不熟悉,可卻認得這個。因為於寧的那件昂貴婚紗,也是出自同一個牌子。


    電光火石,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


    她抱著“婚紗”跑出房間,跑下樓時發現顧匪已經不在一樓客廳,又速速上樓來到他門前,直接推門而入。


    卻見顧匪赤身裸*體,隻圍了條浴巾在腰間。顯然是剛洗過澡。她的突然闖入,讓他一愣,停下了擦拭濕發的動作。


    幾滴水珠掠過他結實的胸膛,緩緩滑下。,令夏南一瞬晃神。


    “慌慌張張的。”他的聲音讓她恢複了停滯的思緒。


    看到她懷中緊抱的禮服,他略微凝神,又淡淡一笑,“喜歡嗎?”


    “喜歡。”夏南笑了,晶亮的雙眼彎成月牙。


    “嗯。”顧匪隻是哼了聲,當觸及到她少見的甜美笑容,他眼眸深處也跟著覆滿了溫柔。


    “可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夏南斂下歡欣,想到心頭疑惑。


    “什麽?”顧匪將毛巾搭在脖子上,隨意地撥弄著淩亂的頭發。


    “我想知道,你說跟於寧產生了一些小矛盾…是不是,因為這件婚紗?”


    聞言,顧匪動作微頓,卻又很快恢複尋常。


    “哪有的事,與你無關。”他無所謂般笑笑,“況且,這隻是禮服而已,哪是什麽婚紗。你想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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