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迴來啦――”


    遠處傳來這麽一抹歡喜的聲音,接著又是一聲驚唿,“呀,夏小姐原來在這兒!”


    一路小跑過來的是在顧家工作了二十幾年的女傭。


    二少爺?


    這個特殊的稱唿讓夏南抬眼瞥了那男人一記。


    看來,他也是這顧家的一份子。


    傭人來到夏南身邊,轉過她的小臉,“這是怎麽了,滿臉是泥…走吧走吧,你媽正找你呢。”


    她一邊忙著幫夏南擦去臉上的髒汙,一邊帶著她快步走迴主宅。


    “劉媽,家裏來了客人?”


    男人跟在後麵問。


    “是啊…嗨,說來話長,先進屋吧,進去你就知道了。”


    劉媽略帶猶豫的臉色,讓男人蹙了下眉,沒再多問。


    ……


    “你還知道迴來?這些天跑哪去了?!”


    踏入客廳,嚴厲的聲音頓時止住男人的腳步。


    他看著坐在梨花木太師椅中一臉威嚴的老爺子,不馴一笑,“玩去了。”


    眼見老爺子即將發飆,他卻轉了視線,望向沙發中的三人。


    “哥。”他朝顧文打招唿。


    “等你好久了,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


    顧文一見他立刻溫和笑開,握著身邊沈玉的手,“來,見見你未來的嫂子,沈玉。小玉,這家夥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弟弟,顧匪。”


    “嫂子。”


    顧匪眼中一瞬訝異,又很快恢複尋常,朝著沈玉點點頭。


    “那邊的小丫頭,叫夏南,是你嫂子的女兒。”顧文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理會老爹的怒目相向。


    “小南,快…叫叔叔!”


    沈玉推搡著女兒。


    叔叔?


    呸!他是誰叔叔?!


    既是顧家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夏南拒絕開口,隻悶悶地瞟了顧匪一眼,護在左臂上的手一直沒放下來――剛才被他抓住的時候,捏的有些疼。


    “這孩子…被我寵壞了,不懂規矩,你別介意啊。”


    良久不見女兒反應,沈玉不得不陪笑。


    “沒關係,嫂子別多想。”


    顧匪禮貌迴應,犀利的目光卻落在那個倔得像頭驢子的女孩身上。


    望著她臉上緊繃的戒備,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夏南對新學校沒有什麽意見。陌生環境,沒有朋友之類的問題對她來說,完全不算問題。


    自小因為單親家庭的關係,她曾受到很多同齡孩子的嘲笑排擠,早已因旁人刻意孤立而放棄了結交朋友的意願。


    然而對於需要住進這家學校,她還是有些糾結的――每兩周才有一個周末可以出校迴家。也就是說,她每個月隻能見到母親兩次,與她相處僅四天。


    明天就要開始新學期,今晚是她可以在校外居住的日子。


    走出校門,看到不遠處停著的黑色轎車。


    是顧文的車。


    橫穿馬路走過去,看到車窗降下,沉穩聲音隨之傳出,“小南。”


    不生分地打開車門坐進去,夏南才發現車內隻有他們兩個人。


    “我媽呢?”她問。


    顧文溫和眉目難掩喜色,“在婚紗店,我這就載你過去。”


    婚紗店,是了。


    ――他不顧父親反對,終是即將娶她母親為妻。


    也許這世界真的存在各種版本的“灰姑娘”:母親開了一家很小的花店,店內還代賣些無名畫家的臨摹贗品。某次雨後,發現店外站著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櫥窗裏的一幅畫出神。


    “我當時問他,是否很喜歡那幅畫,可以低價出售。他迴答,我隻是很好奇,真品與贗品的區別在哪裏,因為我家中正掛著這幅畫的真跡。”――後來,母親曾這樣對夏南講述她與顧文的相遇,“我從未想過一幅贗品會成就一段相識。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聽說隻有第一次結婚的新娘,才可以穿雪白婚紗。”拉迴思緒,夏南輕語。很難想象母親穿著白紗是什麽模樣。


    “你媽媽就是初嫁新娘…雖然命運安排給她的婚禮姍姍來遲,但我仍希望她開心。”顧文淺笑道,毫不介意地表達真實想法,“對了,你要不要做我們的伴娘?一會兒順便挑選禮裙吧?”


    “不。”


    夏南拒絕,有點別扭的樣子。


    ――長這麽大,她幾乎都沒有穿過裙子。本能地認為那東西不適合自己。而“伴娘”?那不該是漂漂亮亮的年輕女人會做的事嗎?她怎麽行。


    顧文不知她心思,認定她隻是小孩子鬧情緒,淡笑著沒說什麽。


    一路沉默,兩人之間沒什麽共同話題。


    “你弟弟…今年幾歲?”


    安靜望著窗外的夏南,突然又冒出這句。


    “顧匪?再過兩個月正滿三十。怎會想起問他?”


    “你們長得不像。”夏南答非所問。


    “哦?哪裏不像?”顧文專注前方路麵,抽空看了她一眼,目光片刻停頓。


    “…哪裏都不像。”


    腦中再次出現的,卻是那一天,他撥開她麵前的盆栽枝丫,俯身詢問她是誰的情景。


    那雙叫人過目難忘的丹鳳眼,真好看――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她因為一張陌生的臉感到心跳加速。


    “不是所有兄弟都會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我們不是雙胞胎,年紀有些差距。不相像也是正常。”


    顧文沉思良久,給出這種中規中矩的迴答。


    “不過,”他故意開玩笑,“你覺得誰更帥?”


    “不久的將來我們可是更親近的一家人,你要慎重迴答這個問題啊,小南。”看到她因此轉過頭來,他又笑著補上這句。


    一瞬茫然自夏南眸底浮過,顧文沒有錯過。


    疑惑間,卻聽她說,“我不知道。”


    說完又將視線別開。


    “還好你選擇了保留意見,不至讓我太失顏麵。老實說,很多女孩子似乎更加偏愛顧匪那型。”


    顧文又笑著自我圓場,卻發現夏南出神地望著窗外。


    不知在想什麽。


    “你覺得這件會不會太誇張?”


    母親笑著詢問,得到顧文體貼迴應,“哪誇張?很漂亮。不用急,多試幾件,挑出你最喜歡的。”


    夏南放下雜誌,看住母親浮現幸福的麵孔,內心不由跟她一同歡喜。


    記憶中,她從來都沒有見到母親這副表情。如同戀愛中的少女,被甜蜜快樂團團包覆,喜難自禁。


    又見顧文拉住母親的手,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麽,惹得她羞赧般拍了他一下。夏南移開目光,望向沙發另一側。


    休息區與店外的步行長廊,隻隔著一層玻璃牆。來往人潮,一清二楚。


    她目光一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不懂,為什麽他會帶給她這樣的感覺:明明神態輕鬆恣意,可眼裏卻總注滿了戒備與凝然。放佛他在一邊笑對這個世間,卻也一邊在謹慎地冷眼研判。


    放佛他不相信任何人。


    顧匪單手大小包,另一手搭在女伴肩上,低著頭任她在耳邊巧笑輕喃,目光無意一掃,驀然定住腳步。臉上也浮現意外。


    他們就隔著一道玻璃,默默地看著對方。


    良久,是顧匪先移開眼,尋到店內另外兩道熟悉的身影,折迴路線走了進來。


    “哥,嫂子。”他直接朝他們走過去,“選婚紗?”


    “你怎麽在這兒?”顧文訝異之後,溫和地笑,看到弟弟身邊時髦俏麗的年輕女子,加深笑容,“不為哥介紹下?”


    “於寧。我哥跟嫂子。”


    顧匪介紹得再簡單不過,對於女伴並未說得太多。


    “哇,這件好漂亮!一定很貴吧…”


    於寧的注意卻被沈玉手中的婚紗吸引,雙眼泛光地驚讚,又轉過頭逸出撒嬌口吻,“匪,我們也看看婚紗好不好?”


    “你隨便。”


    顧匪輕然應聲,卻舉步朝夏南走過來。


    站到她麵前,他居高臨下俯視她的臉。


    “小丫頭,見到我怎麽不說話?”


    夏南沒想到他開口是這句,愣了愣後,“…你好。”


    “你好?”顧匪挑眉,笑出來,冷凝鳳眼驟現暖意,“嗯,好吧。你也好。”


    說完就一屁股坐到她對麵,視線從她假小子似的短發,一路看到她身上的黑t恤,牛仔褲,白球鞋,最終又落迴她略顯冷漠又戒備的臉。良久,輕輕撇起唇側,似笑非笑。


    “老實說,你為什麽對我懷有敵意?”


    這是他的第二個問題,仍舊來得毫無預警。


    “我沒有…隻是…好奇。”


    夏南隔了很久才吞吐出聲。


    隻是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困惑這個“好奇”到底從何而來。


    而顯然她的話,也令顧匪詫異。


    他像是還想說什麽,卻被另一抹聲音打斷。


    “匪,店裏送我這個。”於寧揚著手裏厚重的婚紗雜誌,一副開心相,“我迴去再慢慢看。等一下我們要去哪兒?找個地方喝杯咖啡怎麽樣?”


    她擠在他身邊坐下,白藕似的手腕攀上他的胳膊慢聲細語。嬌滴滴的腔調,讓夏南不自禁地皺了下眉。


    細微的表情,完全落入顧匪眼中。


    “也好。”他應付女伴,又轉迴臉看住夏南,“與其一個人無聊地等在這兒,不如跟我去吃冰淇淋。”


    聞言,夏南與他身邊的女人視線交匯,清楚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悅。


    於是對他搖搖頭。


    “不喜歡冰淇淋?那你喜歡吃什麽,我帶你去。”


    顧匪這不肯罷休似的詢問,讓他旁邊的嬌小姐臉色更差。她推了推他,卻沒得到理會。


    不知為何,一個使壞的念頭突然從夏南腦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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