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鶴靜來說,帝九公館究竟代表著什麽,又或者那僅僅一個九字代表著什麽,即便是她此刻心中也漸漸模糊起來,她曾經把那個東西當成自己的信仰,她願追隨那個男人一生。


    而在魏九死後,她隻是單純的想要攀爬到那個男人相同的高度,然後再看看這個大千世界,究竟會有幾分不同,但在這個掙紮的過程之中,一切都變的索然無味起來,僅僅對於鶴靜來說,這個江湖已經失去了絕大多數的色彩。


    離開帝九公館,劉阿蒙載著她行駛在夜色已經漸深的西城,兩人沉默不語,但又心知肚明。


    當劉阿蒙問起目的地的時候,鶴靜才突然清醒過來,不過下一秒她便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有著如何的歸宿,她認為自己已經到了一種瓶頸,好似渡劫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會走火入魔。


    就在鶴靜不知所措之際,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一個來自於京城的號碼,鶴靜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接通,聽到電話那邊熟悉的聲音,鶴靜的表情也慢慢釋然幾分,難得出現了幾絲的喜色。


    那個誰都認為一定死了家夥,並沒有死,聽聲音似乎還活的好好的,這讓鶴靜突然感覺這黑夜多了幾絲的光彩。


    雖不奪目,但色調剛剛好。


    “你現在在京城?”寒暄過後鶴靜問道。


    “我在。”李般若聲音突然沉重的說道。


    “幾時還能迴來?”鶴靜繼續問道,聲音之中有幾分關切,更多的是一種擔憂。


    “不知道,我也不能確定,可能我永遠都迴不了西城了,靜姐,流浪者我也隻能拜托你了。”李般若說著,無比的傷感,這個帝九公館最大的功臣,似乎看起來並沒有得到什麽。


    鶴靜的表情黯淡下來,把剛剛她與魏青荷的談話告誡了對麵的李般若,而李般若聽過後久久的沉默,然後開口說道:“靜姐,我們當初走的這麽一條路,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現在再討論這些東西,有意義嗎?”鶴靜說著,似乎有幾分不悅,也許是李般若讓她想起那麽一段自己已經不再想要去迴想的過往。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到鶴靜再次說道:“當你極寒交錯倒在那一條小巷的時候,當我拋棄一切隻是為了在陰暗角落生存的時候,我們都沒有任何選擇,李般若,僅對於我們來說,我們都是被這個時代拋棄的人,這並不是這個江湖對於我們的眷顧,而是我們用每一滴血正爭取到的東西,我們感受過太多摯愛之人所失去時的冰冷,隻不過現在,我被一種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改變,如果你能夠活著迴到西城,找到我,然後告訴我怎麽活可好。”


    對麵一直沉默的李般若在這個時候說道:“當年我們那麽一小撮人,也就剩下我們了,靜姐,即便是你不這般說,我也一定會找到你,隻不過這一次,我怕是迴不去了。”


    再也迴不到西城了?


    掛掉電話的鶴靜表情無比的傷感,心中有著千萬個感慨,卻再也說不出口一言的感覺著實的讓人不好受,這是一種最純粹最純粹的煎熬,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很清楚,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名為李般若的男人了。


    那個所有人眼中的爛泥扶不上牆的混子,那個千夫所指魏九的一條狗,從始至終就沒有人在乎過那個混子是否有著尊嚴,有著生死,但誰又能想到,也許沒有人能夠想到,等到那個混子再次迴到這一座城市,再一次坐在流浪者端起一杯酒的時候,那是的他,已經成為了那手捧日月摘星辰級別的人物。


    那一天,不會遙遠,也永遠都不曾遙遠。


    另外一邊,李般若在掛掉電話後表情跟鶴靜的表情有著那麽幾絲微妙的相同,也許他同樣無比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何等的處境,他認為自己並沒有任何駕馭這個時代巨浪的能力。


    在局浦為自己所準備的房間輾轉反側到深夜,沒有酒精的輔助下,李般若已經無法做到自然進入睡眠,這一種折磨也許會伴隨他一生,但李般若在某種意義上至少至少做到了問心無愧。


    離開房間,看著悠長而又空蕩蕩的走廊,猶如這黑夜張開了巨口,隨時都會把他撕成粉碎,李般若好似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該踏向哪一邊,又或者此刻他無論走向哪個方向,都是錯誤的。


    一陣冷風瞬間吹過,讓本來腦袋昏昏沉沉的李般若清醒了幾分,他順著冷風吹過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扇忘記了關上的窗,李般若湊到窗前,貪婪著吸著外麵的空氣,不新鮮,但卻讓李般若難得多了幾分氣力。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李般若表情慢慢僵硬住,一旁的一扇門在這個時候緩緩打開,李般若的心跳慢慢加速,昏暗的燈光下,這個場景讓他莫名的背後發涼,即便是從這一扇門後是什麽妖魔鬼怪,李般若都絲毫不會懷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此刻處於一個什麽地方。


    而現實往往要比夢境更加的有戲劇性,從這一扇門後走出的,並不是李般若所想象的任何,而是一個身穿白色睡意,皮膚因為常年不照射陽光而突顯的無比蒼白的中年女人。


    這個赤著腳的中年女人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雖是素顏乃至臉色有幾分憔悴,但那幾乎由黃金分割的五官也足以讓一些濃妝豔抹望塵莫及,這一種天然的氣質是再名貴的化妝品也抹擦不出來的東西。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讓人望塵莫及,這一種空靈讓李般若不由想起那個站在局浦頂端俯視著芸芸眾生的女人,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所發生的東西,他不能左右任何,這一種完完全全的聽天由命的感覺,讓李般若再次想到了沒有選擇那個詞匯。


    這讓李般若打心眼裏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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