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風雪終於徹底的融化。


    郭家的氣氛卻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緩解。


    這是沐長青留在郭家的第三天,或許他在等待著什麽,隻不過此刻在他身旁,多了一個老頭子,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老頭子,卻在郭家有著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錢成危。


    也就是在這麽一天,沐長青終於等到了在某種意義上他所等待的男人,一個名為郭奇虎的男人,也正是現在的郭家家主。


    不過此刻,這個身為郭家家主的男人,臉上卻並沒有什麽上位者強烈的氣息,而是滿臉的憔悴,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一般,沒有人知道這幾天郭奇虎究竟是用什麽方式熬過來的。


    有一句老話說的好,一個人想要得到多少的東西,就要失去多少東西,他得到了別人所無法得到的,那麽便一定要失去別人所沒有失去的,這個世界,這個江湖就是這般的公平。


    錢成危見到郭奇虎,默默走向前去,那蒼老到嶙峋的身影站在了走廊中央,給人一種帶著千萬意思的感覺。


    郭奇虎停住腳,看著眼前這個老人,默默說道:“錢老,郭家已經變成了什麽模樣?你想在這裏讓我留下?”


    郭成危細細看著郭奇虎的眼睛,終於慢慢明白了什麽,默默的走過郭奇虎,隻是兩人擦肩而過之際錢成危默默說道:“這一切本錯不再她的身上,她也是受害者。”


    郭奇虎沒有迴應,隻是走向沐長青,而沐長青並沒有直接阻攔,隻是靠著牆說道:“你可別讓我變成那一條孤狼,雖然我咬不到咽喉,但現在的郭家,也撐不住幾口。”


    這幾乎算是*裸的威脅。


    郭奇虎麵色不改,隻是格外鎮定的說道:“這一句話應該我送給你,不要讓我成為了那一條孤狼,你背後的老沐家,也保不了你。”


    沐長青伸出胳膊擋住了郭奇虎的去路,表情慢慢爬上一絲血腥,冷聲說道:“我答應過她,再有事,我為她頂著。”


    郭奇虎停住腳,與沐長青針鋒相對的站著,一臉深味的說道:“其實我特別特別想要知道,她身上究竟有著何等魅力,能夠值得你們這些人前赴後繼。”


    “那些東西你永遠都不會懂得。”沐長青說著。


    這有幾分紮心的言語,郭奇虎有些自嘲的笑了,然後說道:“如果我真的是為了這個而來,就不會是我過來了。”


    “讓他過去。”錢成危在這個時候對沐長青說道。


    沐長青看著錢成危臉上的不容拒絕,咬了咬牙,那緊緊攥著的拳頭慢慢鬆開,終於讓開路來說道:“如果你對她怎麽樣,就算拋開一切,我也會跟你鬥爭到底。”


    “我隨時恭候。”郭奇虎說出這麽幾個字,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之中她坐在窗前,眼神有幾分空洞的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對身後開門聲都沒有任何的察覺。


    郭奇虎並沒有遮掩腳步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郭銀鈴抬起頭,看著郭奇虎,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而郭奇虎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傷疤,眼皮跳了跳,卻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著她一同看著遠方說道:“如果從一開始你便知道是這麽一個結局,你是否還會有著相同的選擇?”


    她那本來有幾分空洞的眼睛之中慢慢出現幾分神韻,她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吐出這麽一句:“我仍然會離開,會走的更遠,走到一個郭家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郭奇虎聽著這麽一個答案,但是心中卻並沒有恨之入骨,盡管是郭家因為這麽一個答案什麽都失去了。


    “這麽美麗的風景都留不住你。”郭奇虎說著。


    “我活的太過自由了。”她並沒有迴答,又算是迴答的郭奇虎。


    “自由便會付出代價。”


    “就好似不自由就不會付出代價一般。”


    “你知道現在郭家究竟有多少人想要至你於死地?”


    “比這個還可怕的事情我見過。”她說著,用著最平靜最平靜的表情。


    郭奇虎倒是微微的笑了,的確如此,這個女人見到了他所沒有見到的東西,那一樣東西,隨著他接手這麽一個郭家,再也見不到了,這可能是他的遺憾,但作為一個男人,自己又不得不背負著這些東西繼續往前。


    無法迴頭,也不敢迴頭,因為迴頭望過去,全是活該!


    沒有什麽是值得慶幸的事兒,從來都沒有。


    “你去吧,好好活著,不要再迴頭,也不要記得這個郭家,從今天開始,郭家不會再有郭銀鈴,往後絕對不會再有,你自由了。”他說完這一句,便直接轉身離開,不管此刻郭銀鈴露出了什麽表情。


    鬥爭勝利了,又失敗了。


    卻全是淚水,落在任何一個角落,勝者不想要麵對這麽一個結局,敗者更不願麵對這麽一個結局。


    郭奇虎走出房間,對門口的沐長青說道:“你不需要繼續守在這裏,這裏已經沒有你所守護的人了。”


    沐長青呆呆的看著郭奇虎說道:“做出這一切,你就不怕郭家...”


    沐長青還沒有說完,郭奇虎便打斷他說道:“郭家?現在郭家我說了算,誰再敢笑她,我殺誰。”


    說完這一句,郭奇虎便邁著大步離開,沐長青隻是看著郭奇虎的背影,眼神之中充滿了一種複雜,他突然想著,或許這個男人,可能會把郭家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終以結束。


    西城下起一場血雨。


    帝九大廈的頂樓房間,圍坐著一桌人,氣氛可以說一紅凝固到極點來形容。


    而這一桌最中央的位置偏偏在這個時候空了出來,唯有一旁的魏青荷表情異常憔悴的坐在遠處,眼睛之中充滿了血絲。


    然後依次坐著的,不是旁人,李般若、鶴靜、闖子、陳燦、老五、二龍、劉阿蒙,胖子唐金。


    不是旁人,正是曾經的流浪者聯盟,也是九爺所留下來的班底,不過這兩年後的重聚,所有人的表情卻異常的沉重,乃至那對於一切都漠不關心似得的陳燦,現在表情都極其的凝重。


    或許沒有任何東西比馬溫柔的死訊更加震撼人心了,盡管是那不知道從何地流露出的視頻,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於帝九公館來說,都是致命的,而偏偏這一切又發生在這絕對不該發生的時機。


    “海浪商會的兩大理事已經正式宣布站到暗網那一邊,趙貔貅也站出來跟帝九公館宣布全麵開戰。”盡管心中滿是悲傷,但魏青荷還是強打著精神說著,似乎並沒有好消息,從馬溫柔在帝九大廈上縱身一躍之後,一切被徹底的打翻,好似秩序都在重組一般。


    屋中沒有任何聲響,所有人都在醞釀著什麽。


    “劉青鬆那邊發來了消息,自己被張忠明跟趙成功的人再次襲擊,而且還夾雜著暗網的兩個股東,王莽跟徐智慧,我們這邊派過去的劉坤跟陳棟梁現在也是生死未卜,南城亂成了一鍋粥,劉青鬆已經被逼到了絕路,需要我們這邊派人過去穩固下來局勢。”魏青荷繼續說著,聲音之中雖然並沒有帶很多的情緒,但還是能夠讓人想象到其中的驚心動魄。


    屋中,仍舊沒有人開口,氣氛簡直可以用僵持到極點來形容,而魏青荷卻並不介意,繼續說道:“白家跟周家形成了結盟,周鐵衫打來了一通電話,態度看起來很是飄忽,那自立門戶的苗頭已經很明顯,而劉家那邊卻並沒有什麽動靜,反而是站在了我們這一邊,或許想著來一出漁翁得利,而剩下的領事也來時七倒八散,隨著那視頻的流出,外加會長的自殺,外加暗網跟海浪商會的強力衝擊,人心散了。”


    壞消息總是蜂擁而至,乃至讓人怎麽撥弄,都從其中找不到任何渺茫的生機。


    絕望異常的絕望,然後從深處所有人企圖看到希望的花朵,可惜隻是某種奢望。


    仍然沒有人開口,所有人的內心都在煎熬著,雖然煎熬方式各有千秋。


    “馬溫柔自殺的消失最終還是傳出去了,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是否傳到趙貔貅的耳朵之中還不知道,現在我想問問大家的意思,這一盤棋,究竟該如何去下。”魏青荷開口說道,對於帝九公館來說,失去了馬溫柔,無疑是致命的,雖然所有人都想要架空這個名義上的會長,但等馬溫柔消失的那一天,卻又偏偏是整個帝九公館覆滅的那一天。


    明明是一個矛盾到極點的問題,但偏偏大多人隻是看到了其中一麵,而忽視了另外一麵。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現在要我們拿決策,誰敢道出一個所以然來,畢竟這一盤棋,要是下錯一步,可就是滿盤皆輸了。”這個時候陳燦伸了一個懶腰說道,他做夢都想不到馬溫柔會自殺。


    但偏偏那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反而成為了現實,這才是最過最過諷刺的地方,現實就擺在那裏,不管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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