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降落之時,一場小雨也淅淅瀝瀝的落下,秋風之下給一種透徹入骨的寒冷,守在門口的王聽雲縮了縮脖子,那一種虛幻感漸漸落下,他點燃一根煙提著精神。網


    身旁的耿漢則如同一塊木頭一般站著,偶爾掃幾眼李乾坤,有幾分伺機而動的意思,似乎在計算著什麽。


    而李乾坤則隻是腰杆挺直的站著,身上的氣勢並沒有消散的意思,這隻一股很純粹的強大,並沒有多少鮮血的渲染,好似來自一個人的骨子裏。


    夾在這兩尊大神中央,王聽雲似乎是最煎熬的存在,但奈何這是一個連生死都不在乎的存在,反而樂意當這麽一個緩衝地帶。


    “會談,應該開始了吧。”李乾坤或許是覺得這氣氛過於詭異,冒出這麽一句。


    王聽雲則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個重要人物要來,她來了,這一場會談才會開始。”


    本來這隻是李乾坤無心之問,但是聽到王聽雲這一句,不由表情稍稍玩味起來,他繼續問道:“還有誰?”


    “一個女人。”王聽雲好似找到了一點解悶的東西,先是賣了這麽一個關子。


    李乾坤的表情明顯有幾分不相信,在這麽一個男尊女卑到極點的郭家,很難想象竟然會允許一個女人參加這一場重要的會談,他想著,一個身影一閃而過,不由微微眯起眼睛來,似乎這一場牽扯了太多恩怨的重逢,更加複雜起來。


    瞧著李乾坤的模樣,王聽雲認為李乾坤已經猜到了到底是誰,他才緩緩說道:“郭琉璃迴來了,這一場會談,老爺子特意邀請了她。”


    “她答應了?”李乾坤有幾分難以置信的說著,他太過了解郭家這一段恩怨了,一邊是一個牢牢的結,而這一邊,則是一個徹底的死結,且不說郭紅牛是否妥協,他無法想象那個女人竟然會再次踏入郭家。


    “她也並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吧?這一段恩怨,跟她還打不到邊,這針沒有真正紮在她的身上,怎麽知道一個疼?”王聽雲說著,他認為如果這個女人再次來到了郭家,所解開這一段恩怨的,並不是因為妥協,而是比任何東西都要無情的時光。


    那被任何東西都要深刻的恩怨,縱然十年光陰都無法撼動,那麽就再來上十年,終有一天,那深刻會被時光打擊成平淡。


    李乾坤聽著,大體是漸漸明白了王聽雲話中的意思,但似乎仍然無法接受這麽一個設定,他不願意相信,這一段恩怨會這般輕鬆的妥協,反而覺得這事兒有些微妙。


    也許是自己多疑了,李乾坤有些自我安慰的想著,縱然這一段曆史已經到了快要被人遺忘的地步,但是此刻他再次想起,仍然想不出已經到了可以讓郭家直視的地步。


    手指習慣性的敲打著大腿,李乾坤在感覺到這一場事非比自己所想象之中更加複雜之後,此刻又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又想的過於簡單了點,這一個已經有了第五代人世家的恩怨,錯綜複雜到讓一向思路清晰的李乾坤莫名的淩亂。


    “這一段恩怨,要是真的能夠解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再次整理了一遍思緒,李乾坤說道。


    “好事是好事,但對於郭家而言,她又算是什麽呢?這些事兒,咱們這些外人哪能看出一個真切來,這四分五裂的郭家,到底誰是揣著刀子歸來,誰都不知道。”王聽雲說著,這話中的東西,很讓讓人值得玩味。


    耿漢都不由皺起眉頭來,他可覺得王聽雲這一句話是過了線,隻不過在猶豫了一番後,並沒有選擇開口,反而開始觀察李乾坤表情的變化。


    李乾坤則微微皺起眉頭,他並不覺得王聽雲在說什麽空話,反而覺得這一句話要比任何東西都要實際。


    他已經快要想不起來,這一段恩怨到底從而說起,就他所知的傳聞,郭家這一段恩怨的源頭的,大約應該是五十年,又或者六十年前事情,這究竟何等的悠久,讓李乾坤每每想起都覺得細思恐極,所以他才認為這傳承了六十年多年的恩怨,已經成為了定格,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妥協,但是想不到,這個代表著另外一方的女人,竟然會選擇踏入郭家,這可是他破天荒都想不到的事情。


    “恩怨便是恩怨,人便是人,該了斷的,還是會了斷,老爺子這是想要把人心再聚起來。”一直不開口的耿漢開口說道。


    李乾坤聽著,但還未開口,王聽雲就搶先說道:“要是能夠聚起來,早就聚起來了,郭琉璃現在還姓郭,你明白什麽意思嗎?郭家整整辜負了人家三代人,錢老頭子當年喝醉了跟我談起過一次,郭家位置,是留給郭二郎的,而不是郭紅牛。”


    這一句,或許整個郭家也唯有這廝敢說的出口,連李乾坤聽完都背後汗毛直豎了起來,似乎用大逆不道來形容這麽一席話都很不恰當,這是一段誰都不願提起的過往,當然一個人成功時,別人則便看不到了他身後的黑暗,隻能夠看清其身前的光芒,大體便是這麽一個道理。


    郭紅牛未必磊落,又何必磊落。


    這麽郭家如今或許能夠排的上前三甲的武夫,就這樣探討著一段連郭家人都無法解釋的恩怨,如癡如醉的模樣。


    一輛黑色的奧迪a8開進了郭家別墅,並沒有停在停車場,而是穩穩的停在三人眼前。


    三人同時屏住氣,即便是他們見多了大場麵,但是在知道車中人到底是誰的情況下,還是麵露沉重,因為這對於郭家來說,可能是絕對曆史性的時刻,而這個轉折點到底是在昂揚向上,還是轉向低估,誰都無法確認。


    後車門緩緩打開,撐開一把白傘,一張很典型富含東方美的臉,五官看起來極其的端正,淡妝下是一抹紅唇,讓人看起來有幾分經驗,那一張消瘦的臉上讓人找不出一絲的瑕疵又或者多餘。


    她輕輕走下車,藏青色袖口印著白花的旗袍,看起來有幾分樸素,帶著幾分濃濃的年代感,隻不過穿在這個身材修長的女人身上,給人一種格外強烈的視覺衝擊,畢竟這不是電影,這是總是髒到讓人心破碎的江湖。


    也難怪十三年前那一場葬禮上,她初出茅廬,所有人都把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子驚為天人,她的出現,似乎在證明著郭二郎的煙火,並沒有斷。


    而王聽雲所記憶最深刻的,是當時郭紅牛隻是冷眼看著,說出了那麽一句。


    可惜隻是一個女娃娃。


    她表情平靜,又或者可以用漠然兩字來形容,但是在那閃動的眼睛之中,似乎卻能夠看到星辰。


    車的副駕駛,下車的是一個留著大胡子老頭,這個老頭看起來身材魁梧,相貌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盡管眉頭都已經看起來黑白交錯,但是緊緊皺到一起,卻透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氣勢。


    這個一身蒙古裝扮的老人腰間別著一把很醒目的彎刀,活脫脫出現在一些古代電影之中,都不會讓人感到什麽違和感。


    老人緊緊護在女人身後,就這樣走向這郭家最壓軸的三人,或許是錯覺,王聽雲總感覺,他們的氣勢被對方壓住的感覺,並不是因為這個看起來格外兇悍的老人,而是因為那個每一步都好似在踮著腳尖的女子。


    王聽雲給予耿漢一個眼神,耿漢摸了摸他那很是不得體的光頭,立馬迎了上去,一臉恭敬的說道:“郭大小姐,所有人已經恭候多時。”


    女人掃了一眼耿漢,這個眼神究竟多麽可怕,唯有耿漢心中清楚,她冷冷的說道:“恭候多時那就多等一會,這六十年說過都過去了,也不差這麽一會。”


    此刻耿漢打心眼裏覺得,比起她眼神之中的殺氣,她的話則更加的鋒利,他現在開始懷疑起來,讓這個女人迴到郭家,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耿漢一臉的耐看,而這個女人卻就這樣走過了他,然後一步步踏上台階,王聽雲刻意注意了一下,這個女人踮腳的動作並沒有因而踏上台階而改變,反而看起來格外的輕盈。


    這讓王聽雲心中直唿,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動作做到如此自然,是多麽的困難。


    她踏上最後一層台階,然後目光從王聽雲停留在李乾坤身上,或許是敏銳的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強大,她喃喃道:“都說這郭家天垮了下來,這不還好好著?這場麵,好生威風。”


    “大小姐,這是老爺子特別叮囑,要我們一定要等到您來。”王聽雲難得的說了一句客套話,他知道要是自己不乖乖低頭,可能會被這女人再次毒舌伺候一番。


    而女人則是冷笑道:“他要是真看重我這麽一個女人,就不會派你們這幾個武夫笑臉迎人了,再往後麵說,那就是罵人了。”


    王聽雲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又或者雨水,此刻他特別有那一種感覺,好似這個女人是來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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