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那一個完美到無缺的女人,背對著十八歲的郭銀鈴,麵對著繁華異常京城,對她說道:“銀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那一個即便是會失去,也想要拚命得到的人,答應我,排除萬難也要嫁給他,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郭銀鈴則走到護欄前,雙手托著下巴,一臉天真無邪的說道:“我會遇到那麽一個人?”


    她笑了笑,說道:“也許,你已經遇到了。”


    “是誰?”她很疑惑,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這個女人更了解自己。


    “秘密,等到那一天我想要告訴你了,再告訴你。”她說著,一臉神往的看著這一座城市,又或者這個江湖,好似在守望著與等待著,她會遇到那麽一個人嗎?那一個抽出她紫青寶劍的至尊寶。


    郭銀鈴發出了如同銀鈴一般的笑聲,點了點頭說道:“我等著那一天。”


    這一天,眼淚落下,她知道,自己已經永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了,甚至她都不知道,沐梨花到底有沒有遇到過那麽一個,一個寧願失去一切萬劫不複也好轟轟烈烈一次也好的人。


    她如今這個對於這個世界的價值觀,有一半,便是那個女人所給予她的。


    “沐哥,你知道嗎,其實一年前,我偷偷給梨花寄了一封信,是我在小興安嶺所拍的照片,她給我迴了一封信,告訴我一切都好,卻什麽都沒有告訴我”她哽咽的說著,她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兩年間,她再也沒有收到沐梨花的信,因為沐梨花太過了解她了,知道告訴她這一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迴來,然後到底是什麽下場,沐梨花又太過清楚了。


    沐長青聽著,不由緊緊皺起眉頭,但差不多又明白了什麽,也許,這便是她為她所做的,一直到最後都對於郭銀鈴絕口不提,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壞了她的自由。


    阿濱聽到這一句後,不由愣住,他想起在流浪者沐梨花所給予他說的那一句話,那一幕,又想起郭銀鈴所拍的照片,一切都清楚了。


    兩年之後,他長長歎了一口氣,似乎解開了這麽一道迷,他感歎著,這個世界,似乎不會有任何無緣無故的事情,愛也好,恨也好,相見恨晚也好,乃至付出。


    房間的之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周秉成犯了煙癮,想要抽上一根,但是拿出煙盒後又想到了什麽,默默收迴煙。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不需要內疚什麽,她最後,已經找到了自己深愛的人,也讓所有人相信了緣分,所以,最後她不是遺憾的離去,而是修成正果。”沐長青見郭銀鈴情緒在慢慢安定下來,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郭銀鈴聽到這一句,她似是能夠想到那個場景,一臉好奇的問道:“那個人,是誰?”


    沐長青沒有迴答,而是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阿濱,郭銀鈴順著沐長青的目光看過去,那個人,正是阿濱,她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無法想象自己這三年間,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


    戲劇性之中的戲劇性,而這戲劇性之中的戲劇性之中再次有了戲劇性,這才是讓沐長青最覺得匪夷所思,誰能夠想到會是這麽一個故事?或許無論是什麽電影也好,曆史也好,都沒有這樣的橋段,但是這所謂的世界,就這樣隨意撥弄,便留下了這麽一個故事。


    聽到這一句,一直微微彎曲著腰杆的阿濱慢慢挺直腰,衝郭銀鈴默默點了點頭,他此刻心中除了對於沐梨花的懷念以外,大體跟周秉成有著相同的想法,這是一個僅有他跟周秉成所知道全貌的故事,郭銀鈴知道一半,王大臣跟朱莎等人知道另外一半。


    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這個故事,無論那一半都不算美滿,結合起來,總給人一種把悲劇排列出現的感覺,而這兩個知道全貌的男人,在某種意義上便承受了這一切。


    所以沐長青才不願把這一切都告訴朱莎王大臣跟周秉成,他怕這三人知道了後會無法接受這一切,從而壞了這一場格外策劃的重逢,而終究這紙會包不住火,沐長青知道總有一天這故事會讓更多多人知道。


    而到了那個時候,這個故事還是這個故事嗎?沐長青不知道,他所怕的,是這個故事會成為一個笑話。


    “所以阿濱,你是代替梨花而來?”郭銀鈴說著,大體這是她所認為最合理的解釋。


    朱莎跟王大臣也恍然大悟的明白,或許這便是沐長青的心意,但是唯有一點還解釋不同,那便是郭銀鈴為什麽會認識阿濱。


    阿濱搖了搖頭,終結了所有人的想法,而是看向沐長青,這個時候沐長青衝他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這麽一個故事開始讓更多的人知道了,不管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個故事都會發展下去,他所能夠做的唯有祈禱,這個故事不會發展到更壞的地步。


    “我來救你。”阿濱道出四個字,卻好似道出了驚雷,不光光是郭銀鈴愣住,王大臣周秉成好似看著一個瘋子一般看著說出這四個字的阿濱,而朱莎所看著的人並不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阿濱,而是一旁默默看著一切的沐長青,她認為沐長青瘋了,百分百的瘋了,她知道沐長青一定知道這一切。


    “不不要。”郭銀鈴在迴過神之後,這樣說著,她終於明白,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他為了什麽而來,她無法接受這麽一個複雜的設定,她雖然隻看到了這一個故事的大體輪廓,但已經從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複雜。


    阿濱仍然在原地,被所有人所注視著,繼續說道:“兩年前我說過,我會還你這一份人情,而現在,到了我還你這一份人情的時候了。”


    “不需要。”她的表情慢慢冰冷,又或者決然。


    “你現在需要。”阿濱有些木訥的說著,也許是他根本不懂她的心,但是他明白郭銀鈴究竟需要什麽。


    下一刻,她突然笑了,看著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但是笑著笑著卻哭了,已經有人明白了什麽,她就這樣一邊哭著,一邊笑著,一邊哽咽著說道:“我我這麽一個人是不是無藥可救到了極點明明明明知道這隻會把你拖入這麽一灘渾水但是為什麽心中卻那麽那麽的高興我還有人深深在乎著,即便是我這麽自私到無藥可救。”


    沐長青的表情很矛盾,是因為他不懂得眼前這一切嗎?不是,是因為他明白眼前的這一切,明明是一個誰都認為無能為力的局,卻偏偏總有著那麽寥寥幾人,不顧一切的前赴後繼,也正是這麽一小撮人之中的一小撮人,撐起了這麽一個時代,撐起了這麽一個江湖,這讓沐長青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又覺得無比的可悲與遺憾。


    因為這麽一小撮人啊,怎麽會有一個好的下場,這個時代,這個江湖,又怎麽允許這麽一群試圖挑戰其威嚴的人們有一個好的下場。


    “我要帶你走,相信我,你隻需要等著便好,你完完整整的迴來,也要完完整整的離開。”阿濱說著,他不管如何,也不在乎這些細膩,也不在乎這麽一個人情,隻是異常的單純希望,帶她離開,讓這一隻蝴蝶飛過滄海,而不是被製作成標本。


    “我真的可以相信嗎?”她哽咽的看著阿濱,那心中對於失去的惶恐,對於得到的惶恐好似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如同洪水一般流下,然後剩下一個真實的她。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便是那個人了,或許,這便是造化弄人。


    “我相信他。”在這個時候,沐長青說了這麽四個字,這四個字一點都不亞於剛剛阿濱所說的那四個字。


    王大臣從震驚之中迴過神來,他覺得夢幻,覺得不真實,但心中卻好似被點燃了火焰,他不管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也不管真實不真實,隻知道阿濱做了他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情。


    總得有一個人站出來,總得有一個人打破這時代最沉重的枷鎖,總有人真真切切站在孤身一人奮戰的郭銀鈴身後。


    這已經不僅僅隻是一場婚禮,而是一次挑戰,一次對於世家,對於這麽一個江湖,對於這個時代的挑戰,要麽認命,要麽選擇改變,不管這沉重的改變需要多少代價。


    朱莎好似看到了自己這輝煌的一生從未見過的東西,此刻,她大體有些明白為什麽沐長青會做這些了,她感歎於沐長青的野心,也驚恐於沐長青的野心,又敬畏於沐長青的野心,因為在某種意義上,沐長青選擇了挑戰這一切。


    這並不是一個一無所有的野心家在底層窮兇極惡的攀爬,不擇手段的掙紮,而是一個擁有了一切,並且前途無限光明的人,在攀爬,在掙紮,在跟自己當著對手。


    也許,這是一種傻,但是真正懂得的人,又怎麽會道出這麽一個膚淺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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