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無力到極點的感覺時隔兩年,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但再次湧上心頭的時候,卻仍然是那麽的清晰,阿濱一步步的往後退著,此刻在他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絕對不可能是這個醉漢的對手。


    醉漢瞧著眼神之中已經失去了戰意的阿濱,嘴角微微揚起的說道:“差遠了,我真想不到那個老頭子竟然把厚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就你現在的實力,別說能夠尋到那三字劍,你有信心在遇到你師哥的時候跟他交手?別說交手了,我覺得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這一席看似風輕雲淡的話,就這樣把他慢慢『逼』到死角,阿濱的身體都在顫抖著,這是身體給予他的警告,那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絕對絕對不能招惹。


    “怕了?”男人淡淡的說著,已經『逼』近了阿濱。


    阿濱握緊拳頭,盡力克服著心中那一種畏懼,他猛然踏出那一步,似是劃開一道光。


    這一道黑暗之中微弱的光在下一刻戛然而止,阿濱愣愣的看著落在他胸口的拳頭,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男人,顫抖的說道:“天罡拳?”


    男人打了一個響指,收起距離阿濱胸口唯有一層紙厚度的拳頭,然後再次『摸』出那一盒紅塔山,抽出一根快要折斷的煙,護著這白條江的河風點燃,然後說道:“三字劍不在北城。”


    對於這個身份未知的卻知道關於他太多太多的男人阿濱心中唯有深深的忌諱,在聽到這個男人所說的這一句後不由臉『色』大變,他不由說道:“我師傅說過,三字劍就在這一座城市。”


    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隨意的從身後的長椅上坐下,翹起二郎腿說道:“三字劍在東城李王爺手中,不妨告訴你,即便是暗網都不知道三字劍在李王爺的手中。”


    阿濱深深的看著這個醉漢,他不由開始懷疑起這個男人所說的真實『性』,不過透過這男人三言兩語所透『露』的跟這個男人可怕的武力值,的確他也找不到懷疑這個男人的理由,因為他想不出這個男人會費盡心思來騙他。


    男人一點也不顧及阿濱那懷疑的目光,他繼續說道:“我沒有理由騙你,之所以我會知道三字劍在李王爺手中,因為兩年前他在我手中奪去了三字劍。”


    如果這個男人剛剛的話隻是讓阿濱對其身份懷疑的話,那麽這一句話對於阿濱來說無疑便是驚雷,他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震驚,他嘴唇忍不住打顫的說道:“難道你是...”


    男人看著這個頓悟的家夥,不等阿濱說出後話直接點了點頭說道:“你說我是,我便是。”


    阿濱就好似看著怪物一般看著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當然也注意到了阿濱所看他的眼神,他一臉苦澀的說道:“看來陳天師沒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郭...郭叔,他老人家可從未在背後戳過你的脊梁,隻是你跟我所想象之中有些不同罷了。”阿濱見這男人有些曲解他的表情,立馬搖了搖頭說道,隻不過卻有些越描越黑的意思。


    男人聽過後大笑,然後不禁問道:“在你的想象之中,我應該是什麽模樣。”


    “雖然不說有什麽三頭六臂,但怎麽說也得一身氣吞鬥牛,老爺子可常常念叨著,您隻身一人單挑京城三大武師一直孫傲陽的故事,那可叫一個酣暢淋漓。”阿濱無比崇拜的說道,那個嗜酒如命的老頭子除了給予他一個小強一般的體魄以外,剩下的便是那醉酒之後所講的那些關於京城驚心動魄的故事,那快刀『亂』麻一般的江湖,是那時阿濱唯一的向往,隻不過在他離開小興安嶺的時候才發現,這江湖並不如同那老頭子所描述的一般精彩。


    男人笑的豪邁,他擺了擺手說道:“跟一個老骨頭過兩招可不值得歌頌。”


    “那可是京城三大武師之一啊。”阿濱不由發出感歎的聲音,雖然他不曾見過這三大武師,甚至都沒有踏入過京城,但是在那老頭子繪聲繪『色』的描述下,他能夠想象到那站在京城武力值頂點的武師到底是多麽的可怕。


    男人漸漸收起笑容,看著在某種狀態有些癡『迷』的阿濱,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試問現在這江湖,又有誰還會記得?”說著,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一切繼續說道:“燕子關連斬七人的陳天師,三斤酒踏破曹家的劉剪刀...這些故事沒有人會在記得,最多最多隻是茶餘飯後的閑話罷了,這便是一個武夫的宿命。”


    聽著這男人有些悲哀的描述,阿濱那崇敬無比的表情也慢慢沉了下來,最後他腳步有些沉重的迴到這個醉漢的身旁坐下,在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後,阿濱心中已經再無任何輕視之意。


    或許是被打開了話匣子,這醉漢繼續說道:“當年京城三個通天家族之間的恩怨,導火線便是這三字劍,陳天師為此搭上了半條命,無奈最後還是沒有守住這三字劍,同樣也沒有守住他的清白,從京城大武師淪落到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遭萬人戳著脊梁,所擊垮他的,不是那些高手,而是人心險惡,他不得不離開京城,這一走便是這些年,誰也沒有為他證明過清白,也沒有人為他而解釋過,當然這三字劍也一時失去了下落。兩年前我在這一座城市找到了三字劍,但還未帶迴京城,便被李王爺的人伏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三字劍再次落入了外人之手,不得以真正有其歸宿。”


    阿濱聽著,這個那個老頭子最後才跟他講的故事,他的眼眶漸漸發紅,他隻是替那個隻能夠在深山老林痛飲一杯酒的老頭子覺不值,他能夠想象到當年那個老頭子所經受的千夫所指,所經受的萬人唾罵,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乃至離開那個世家,這無疑是常人所無法經受的殘酷。


    但記憶之中,那個蒙受一生冤屈的老頭子,卻從未抱怨過,隻是在太陽落山時喝一壺酒,哼一段戲,敲一敲煙槍,仍然聊著那個傷及他最深的江湖,如果真要說有一個人跳出了紅塵踏出了江湖,阿濱覺得那個人便是最不堪入目的他。


    醉漢歎了一口氣,然後一隻手放在阿濱有些瘦弱的肩膀說道:“孩子,我這人說話不中聽,剛剛我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我隻是想要瞧瞧他最後這閉關弟子到底到達了什麽地步罷了。”


    阿濱迴過神來,他看著醉漢眼中慢慢流『露』出的一絲親切,同樣迴予一份絲毫不在意的微笑。在他知道了這個男人真正的身份後,他就對這個男人失去了敵意,畢竟是在那眾叛親離之中唯一站在陳天師身後的人,這已經足以說明這個男人的仁義,他搖了搖頭說道:“郭叔,恐怕我讓你失望了。”


    醉漢當然聽的阿濱話中的意思,他突然豪邁的笑了,拍了拍阿濱的後背說道:“失望?我可沒有這麽說,明明你可以拋棄這一切不再沾染這麽一個局,如今還能夠為了這麽一個承諾來到這裏,這就已經足夠了,這完全可以說明他老人家最後一次看人沒有看錯,而不是像是某人,即便是有著逆天的武力值,通天的頭腦,最後還不是把他留在那深山老林自生自滅?”


    阿濱聽著這醉漢的讚揚,表情也慢慢黯淡下來,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提及到了他心底東西的原因。


    男人見阿濱的表情再次黯淡下來,他也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記住,生於這麽一個江湖,並不需要你有著麽多麽可怕的武力值,讓人多麽的忌諱,又或者多麽的心狠手辣讓人避而遠之,而是沒有丟掉心中那點仁義,那點東西要是丟掉,可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阿濱半懂的聽著,他大體能夠明白這個男人所表達的,雖然這是早已經被這個江湖所淘汰的東西,但似乎還有著那麽一群悲哀的人信奉著,而這些人,也是被拋棄了嗎?阿濱不知道,如果真要說被這麽一個江湖所拋棄,他更願意說是這一類人拋棄了這麽一個江湖。


    這不是江湖之中他們,而是他們的江湖。


    “郭叔,就憑你的武力值,他們是怎麽在你手中搶走了三字劍。”阿濱不由問道,因為這可以跟京城三大武師級別一對一的級別竟然也會栽在這麽一座城市,這讓阿濱不由的有些想不到。


    說到這個,這醉漢並沒有因為阿濱問的過於直白而『露』出什麽微妙的表情,而是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拉起自己那髒兮兮的襯衫,在他的腹部乃至左胸,三個彈孔,這子彈『射』入的位置讓阿濱看起來有些驚心動魄。


    他慢慢放下襯衫,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現在還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槍傷所帶給他的疼痛,他一字一字說道:“三槍,整整三槍,原諒我已經盡力了。”


    阿濱忍不住『揉』了『揉』眼,或許這便是他們的江湖,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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