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凝固下來的夜『色』,就好似黑暗張開了大口,吞噬掉所有人心險惡,留下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流浪者之中的氣氛要比這黑夜沉重的多。


    隨便應付了晚餐,李般若躺在卡座上沉思,鶴靜坐在另外一邊,就這樣看著他,眼神完全不加以任何遮掩。而被這麽一個女人盯著,李般若總感覺心裏發『毛』,似是終於受不了這眼神拷問,他開口說道:“靜姐,小武來當這個司機怎麽樣?”


    鶴靜卻搖了搖頭說道:“出事那晚,他挨了兩刀,現在都還在醫院。”


    李般若聽過後一臉的無奈,他起身活動了活動脖子,這內場此刻隻剩下了寥寥幾人,闖子一行人去樓上健身房折磨自己的身體,這是闖子一向的發泄方式,老四老五已經去休息,兩人負責守下半夜。


    身上還帶著傷勢的阿濱則躺在一旁閉目養神,毫無存在感可言,一點也不像是某些故事的主角,甚至連一個配角都算不上。


    難得的兩人某種意義上的獨處,李般若嗅著鶴靜身上傳來的香水味,一時有幾分心曠神怡,但心中想想這味道發自於那個女人後,心中剛剛燃起的火苗就這樣被冷水直接潑滅。


    “說吧,你心中應該早有人選了吧?”鶴靜對李般若說道,她怎能看不出李般若欲言又止的模樣,其實她也理解,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直來直往的李般若,都在努力收斂著,不敢像是平常那把隨『性』子做事,因為稍有點偏差,就滿盤皆輸了。


    所以要步步為營。


    李般若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瞞不過她的眼睛,其實他心中早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人選,之所以沒說,是這個人選不像是灌子又或者陳棟梁,而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他很清楚,在這種關頭再怎麽渺小的錯誤都可能是致命的。


    “我覺得陳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他辦事的能力很強,而且他的心態能做大事,隻不過是一個隻認錢的主兒,已經吞掉了我們五十萬也沒有帶迴來任何消息,不如讓他當這個司機,他能夠把這事兒做到極致,隻不過這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很有可能倒打一耙。”李般若『摸』著下巴已經生長出來紮手的胡茬說著。


    鶴靜聽過後,微微點了點頭,她的確這樣想過,陳燦的確在西城區有兩把刷子,畢竟在背後沒有任何勢力的情況下混的風生水起,而且道上的不少人遇到這廝完全是繞著道走,這足以說明陳燦的能力,但奈何這個男人在鶴靜心中卻有一種極其不靠譜的感覺。


    “如果不讓他加入營救小隊,隻是負責開車的話,估『摸』著這家夥應該做的來,這西城區敢跟現在白家作對的人雖然不少,但也絕對不多,在其中這廝怎麽也算是一條英雄好漢,不過需要把他喂飽了,這五十萬可能還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李般若『揉』著眼說道,他很清楚陳燦有著怎樣的野心,畢竟這些年他沒少跟陳燦打交道,每一次這廝瞅準了缺口,都會獅子大張口。


    鶴靜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隻要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事問題,錢可以我來拿,但這個陳燦拿到錢到底能不能出力,還是一個問題。”


    李般若點了點頭,這才是他真正所擔心的,在眼前這麽一個局勢,對於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錢沒了可以再賺,但誰都就這麽一條命,肩膀上扛著一個腦袋。


    不過李般若也有些疑『惑』,自己到底什麽時候開始顧及起這麽多東西起來。他想起四五年前,幾乎每一天都過著刀尖一樣的生活,在那個時候,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而混到如今,雖然說還算人模狗樣,但大多時候仍然是把牙打碎了往肚子裏咽,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到不能小心翼翼,每一天為了那些攥在自己手中的東西累的像是一條死狗,雖然這些東西終有一天會流逝。


    也許,是因為自己手中的東西多了起來,背後不再是空無一人,所以他才不能輕率,不能意氣用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垮了到底會連累多少人。


    就一個小小的流浪者聯盟就給予他如此之巨大的壓力,李般若想起九爺,在九爺那個高度所承受的壓力到底會有多麽的恐怖,而且九爺一熬就是這麽多年,這讓李般若打心眼裏同情九爺。


    對於小人物來說,可能他們隻是看到了大人物的光鮮亮麗,殊不知的這些看似金玉其外的人們,到底會為了這一身金裝付出多少代價。


    “不管怎樣,現在也唯有這樣,或許陳燦可能會讓事情變的更壞,但也有可能相反,這個家夥同樣可能把這事兒做到極致。”李般若手支撐著下巴說著,他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了,因為在他猶豫的時候,最黃金的時間就這樣在悄然流逝著。


    “就決定是他了,雖然風險大了點,但對於我們來說,現在除了承擔風險以外,的確不能再做些什麽了。”鶴靜也終於鬆口,李般若這大膽的想法,雖然風險大了點,但如果能夠讓這個看似渺茫的計劃再增添幾分勝算,她覺得值得一搏。


    李般若聽過後,默默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我去給他致電。”說完,就這樣離開內場。


    鶴靜歎了一口氣,瞧著一瞬間駝背了的李般若步子沉重的上樓,她有一種錯覺,似乎這幾天,讓這個痞子一瞬間老了很多很多,她瞥向仍然閉著眼的阿濱,隻是這樣看著,奈何這個似睡非睡的人並沒有睜開眼的意思。


    正當她準備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手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響了,她『摸』出手機看著來電號碼,並沒有多想的接通,對麵傳來了陳棟梁的聲音:“靜姐,來了一男一女,那女人看起來很恐怖。”


    鶴靜聽著陳棟梁有些急促的聲音,她大體可以猜到此刻陳棟梁的模樣,因為那個氣場強大的女人,的確可以輕易摧毀道行淺薄的陳棟梁的心理防線,她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接下來,所有都聽她的,就算是她讓你們跳進火坑,也得無條件的往下跳,明白嗎?”


    對麵的陳棟梁聽著鶴靜這嚴肅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靜姐,我明白了。”


    “你多加小心,保重。”鶴靜最後說了一句,就這樣掛掉了電話。


    收迴手機,她再次看向阿濱,終於開口說道:“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到底是誰?”


    顯然這一句話聽起來突兀了點,乃至是有幾分刺耳,阿濱睜開眼,看著臉上帶著幾分好奇的鶴靜,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迴答這麽一個問題,這個渾身充滿誘『惑』的女人,在阿濱心中就好似一劑毒『藥』,他不敢有伸手碰觸的心思,唯有苦澀的說道:“我隻是一個過路人罷了。”


    “不瞞你說,我讓人查過你的背景,你猜猜我查到了什麽?”鶴靜並沒有什麽隱藏的說道,雖然她對於這個年輕人所認知的,除了這麽一個不像是名字的名字,還有極其能打的以外,唯有一片空白,但她現在至少能夠確認這麽一點,她跟他在這一場風暴麵前是一條船上的人。


    阿濱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了解這個女人的『性』格,似乎對任何未知的東西,都會做到刨根問底,這是一種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的強勢,就好似隻要站在她的身旁,就必須由她所『操』控著一般。


    鶴靜見阿濱皺起眉頭,並沒有賣關子,她繼續說道:“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這讓我很是懷疑,你是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阿濱一臉苦澀的笑容,他很清楚靠一些含糊的迴答,很難打發這個女人。


    不過就在阿濱以為她會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她突然說道:“某些東西,藏的太深,是不是連自己都會忘記?”


    這突然而來的一席話,讓阿濱一時錯愣,就就好似一瞬間被這個女人問到心口,他慢慢攥緊拳頭,臉上苦澀的笑容也慢慢消逝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


    “不會忘記,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直視著鶴靜說道。


    她微微的笑了笑,卻是笑的一臉的哀傷,其中倒是透著幾分惺惺相惜,嘴裏喃喃道:“那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說完,她就這起身離開,就這樣輕鬆放過了阿濱,而阿濱,卻並沒有因此而慶幸什麽,隻是心中迴味著這個女人最後所說的一席話,一臉的神傷。


    怎麽會忘記?怎能忘記!


    而離開的鶴靜,同樣表情帶著幾分落寞,她來到流浪者一樓的窗前,透過這彩『色』的窗戶,看著這西城區的夜『色』,這五彩斑斕的夜『色』,充斥著一種叫做欲望的東西,讓人瘋狂,卻讓她作嘔,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乃至整個世界都認為她隻是一個女神經,但她仍然自以為是一般,堅信著自己是那一個醒夢之人。


    她所認為的強大,是出淤泥而不染,是萬般淬煉都不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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