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那是為他所流下的眼淚。


    卻成了這個世界他覺得最不值得的事情。


    “怎麽我身邊都是一群神經病,算我怕了你了,你要是覺得欠我什麽,就欠我點什麽吧。”李般若一臉無奈的說著,抽出枕頭一頭倒下。


    她聽到他的話,破涕為笑,也許是這個男人說不出那些撓心的情話,卻比任何人都要真實,有血有肉。


    “明晚我會再過來。”她看李般若已經閉上眼,她留下這麽一句,悄悄離開。


    最終,兩人在各自角度都有著一種偏執的人,李般若妥協了。


    站在監護室外看著這一切的阿濱笑了笑,秋月打開門,看著守在門口的阿濱說道:“謝謝。”


    阿濱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些什麽,她笑笑離開。


    看著秋月離開的背影,阿濱喃喃著那個在小興安嶺老頭子常常嘟囔的那麽一句。


    若無相欠,怎會遇見?


    動蕩的日子遠去,然後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時間慢慢成了李般若的輸液,從五袋變成四袋,從三袋變成兩袋,從兩袋到這個家夥能夠自己一人起身上廁所,最後到從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似是在這平淡下,一切都默默好了起來。


    一個星期,每晚秋月都會隨著煲湯過來,幾乎每晚都會變一個花樣,然後都會被李般若跟阿濱這兩個似是暴殄天物的解決掉,阿濱算是也沾了這個病號的福氣,能夠每晚飽一飽口福。


    除了老四跟老五來過兩次又被李般若瞬間轟走,其他人再也沒有過來,每天阿濱的生活幾乎枯燥到了極點,除了王霞落偶爾會來跟他聊上幾句,往往在門前一坐就是一天。


    主要負責李般若的小護士則每天都是打心眼的好奇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樣奇怪的人,一個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然後每天她都在陽台找到滿地的煙頭,不過不管她怎麽勸阻,那個進過搶救室的家夥就是那麽的一意孤行。而這個身穿綠色運動服的家夥,除了離開幾次換了幾件還是一如既往的綠色運動服以外,幾乎所剩下的,隻是坐在門口,一動也不動,跟一尊雕像似得,這兩個生在這個世紀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娛樂,甚至連手機都不會看一下,讓她都替這麽兩人覺得寂寞。


    不過更值得她注意的,每晚都會來一個極其漂亮的女人,給兩人送湯,奈何她怎麽都想不出這種漂亮的女人,跟這麽兩個奇怪到家的人有什麽交集,她知道這些疑惑,或許這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找到那麽一個答案。


    這一個星期,李般若的耐性幾乎被徹底的破滅,在能夠下床他就提議出院,不過被秋月極其強勢的拒絕,怎麽說也得住上十天半個月,這是最讓李般若抓狂的事情,要不是有老五悄悄捎的兩條利群,他估摸著早就憋死在了這病房中。


    因為在酒吧的生物鍾,他看不到太陽睡不著覺,晚上就是站在陽台抽煙,看似享受著這愜意的生活,其實內心抓狂不以,跟他在酒吧醉生夢死的生活,在這病房簡直就是地獄,特別是他每天還得由阿濱伺候著,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沒有特定的理由,隻是覺得很憋屈,他自認為這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難熬的日子了。


    淩晨,阿濱拿過盒飯,敲了敲陽台的窗戶對李般若說道:“吃吧。”


    李般若踩滅煙頭起身,動作還是有些緩慢,畢竟腰間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但是比起傷口的疼痛,最折磨他的是這一間如同囚籠的一病房,特別是他需要跟這個天底下最不識情趣的家夥住在一起。


    他拿過盒飯,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看阿濱已經他旁邊的病床躺下,似是王新田跟這醫院的領導打了一聲招唿,他們可以享受單獨在這病房的特權,不過這讓李般若覺得有一種欠了那死胖子人情的感覺。


    “再不出院我就瘋了。”李般若吃過盒飯,也在床上躺下,對沒有動靜的阿濱說道。


    阿濱翻了一個身,見李般若也沒有睡意,打開電視,音量調到最低,換來換去也沒有他想要看的東西,最後停在了廣告上,放下遙控器,似是隻要這樣才能夠讓這屋中多幾分生氣,他說道:“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出院,也不用熬這種日子了,不過能不能出院,你得問她。”


    “秋月?”李般若知道阿濱說著是誰。


    阿濱笑笑,沒有否認。


    “咱憑什麽得聽的,曾經我被人砍個半死,還不是想什麽出院就什麽時候出院,誰能夠管的著老子。”李般若一臉不快的說著,似是對阿濱所說的這麽一句很是有意見。


    阿濱苦笑道:“你得慶幸了,至少現在你這麽一條爛命,有人為你操心操肺了。”


    李般若沉默了,似是被阿濱一下子說到了底,他嘴上雖然不說些什麽,但是還是默認了阿濱這個說法,他歎了口氣,本想再點燃一根煙,但是想想那愛操心的小護士跟他約好每晚三根,他已經抽了小半盒,所以很自覺的把煙再次放迴枕頭底下。


    “般爺,你打算怎麽做?”阿濱說道。


    “什麽意思?”李般若被阿濱一時問蒙了頭腦。


    “對於秋月對你的感情,你總得給她一個說法不是,我們都是明白人,愛恨分明,雖然你可以刻意的模糊那感情,但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未免有些傷人的事兒。”阿濱躺在床上,雙手抱著頭說著。


    李般若明白了阿濱的意思,他喃喃道:“需要一個了斷嗎?”


    “前一步還是退一步,總得邁開步子不是,站在原地不是辦法。”阿濱說道,雖然這些話或許不由得他來說,但是他不忍心看下去李般若跟秋月互相傷害下去,他一點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純潔的男女關係,必定有著關係,要麽是利益,要麽的情愫,顯然秋月在李般若的身上並沒有什麽利益可圖。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氣,在大多人眼中,阿濱是那樣的人畜無害,但是在處理感情上,阿濱這廝往往要比大多常人要冷酷的多,其實他心中也知道這麽一點,隻是還是沒有直視這個有些稍許殘酷的問題,但是既然被阿濱挑明,他苦笑道:“我怎麽能夠配的上她,她之所以會對現在的我有好感,隻不過是三分熱度罷了,對於她來說,有著太多太多更好的選擇,我卻不同,我隻有更壞的選擇。”


    “所以說,這就是你現在的想法?”阿濱看向李般若說道。


    李般若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始至終都是這個想法。”


    “我是不是說的有點太過多餘了點?”阿濱說著,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點。


    “你說的對,感情這東西,越陷越深,我不容得她有那麽一個未來,是該有一個了斷了,雖然對她來說過於殘酷了點,但是為了避免那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這寧願玉碎不為瓦全的事兒,該做還是得做。”李般若半躺在床上說著,通過窗口看著這一片城市仍然如此的天空,表情無比的複雜。


    “就不打算走一條正道?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在這麽一條路走到黑,你會有什麽下場。”阿濱終有鼓起氣,說出那句他忍了很久的話,雖然這一句話就對這麽一個現實來說,突顯的格外的可笑。


    李般若看了看一臉認真的阿濱,他的嘴角揚了揚,阿濱也沒有想到李般若聽到他這麽一句,表情會是這般的坦然,他終於明白,或許就這麽一個走火入魔無可救藥的家夥,麵對這一條不歸路,卻有著所有人都不會有的坦然。


    “這江湖,踏進來容易,想要再出去?難了,不過我也從未打算出去,我喜歡這種生活,你要我打上領帶去工作,且不說有什麽地方會要我這種人,每天過著那種一針一線嘰嘰歪歪的日子,我真過不來。”李般若很是老氣橫秋的說道,那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二十三滿腔熱血的年輕人,反而像是一個被江湖事故折騰的不成人樣的老頭子,或是他實在把這一切經曆的太過早了。


    旁人的一生是七十三歲,而這個小人物,則用了二十三年就把該經曆的經曆,那麽剩下的五十年該做什麽?


    或許僅僅隻是在等待著死亡。


    阿濱看著這樣的李般若,或許是一種錯覺,在此刻的李般若身上,他從能夠看出那個在小興安嶺的老頭子身上的味道,對一切都是憤世嫉俗,絕對的自我為中心的英雄,他說不上這一種性格到底是好,還是壞,畢竟上天賦予一個人怎樣的人生,不是用來調侃,而是用來敬畏的。


    “是不是覺得我無藥可救了?”李般若對久久沉默的阿濱說道。


    “是無藥可救了點,不過是有藥可就的無藥可救。”阿濱喃喃著,閉上眼,看起來似是睡了。


    見阿濱不再搭理自己,李般若也長長唿出一口氣,靠著牆摸出眼叼在嘴邊一根,卻沒有點燃,隻是這樣愜意的看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著。


    若無相欠,怎會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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