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是會給人無數所放縱的理由,就好似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一般,讓人脫掉所有的麵具與偽裝,然後墮落......或許並不是人本該墮落,本該無可救藥,也許僅僅是因為太過太過寂寞了。


    五彩斑斕的燈光,震耳欲聾的dj聲,盡情搖晃著身體的紅男綠女們,這僅僅隻是一種常態,誰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把這病態演繹成這麽一種常態。


    在這家夜場的昏暗角落之中,一個長相邪氣淩然的男人,手中把玩著一把小小精致的黑色匕首,正惡狠狠的盯著一個正被嚇的渾身顫抖的漢子,這個男人眼神透著一股濃濃戾氣,讓這個紋龍畫虎的家夥嚇出了冷汗。


    “般爺,我再....也不敢了。”這個穿著緊身背心,露出兩個刺滿刺青粗壯胳膊的漢子小心翼翼的說道,聲音很是顫抖,由此可見他到底是多麽畏懼這個玩弄著匕首的家夥。


    “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九爺的場子,敢在這裏賣那玩意,打誰臉呢?”男人冷聲說著,話剛說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手中的匕首猛的紮了下去,漢子立馬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叫聲,但是這淒涼的聲音在嘈雜無比的環境下,是那麽的那麽的微弱。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死死按著這個漢子,任由這個漢子怎麽掙紮,都逃脫不開這如同鉗子一般的手。


    匕首距離漢子的手掌隻有一張紙的距離,雖然紮了一個空,卻給予這漢子巨大心理的打擊。


    “以後還敢不敢了?”男人拔出這深深紮入桌子上的匕首。


    “般爺,絕對不敢了。”這個怎麽說也在這個社會上摸翻滾爬了十幾年的漢子哭了,因為他打心眼裏清楚眼前這個名叫李般若的瘋子,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如果下次被我逮到,可就不會這麽舒服了。”男人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不再去看這個哭的像是個娘們一般的家夥,直接轉身走進洗手間。


    一對正熱吻的男女擋住了這個男人的去路,男人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麽一幕很是反感,因為他不相信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會孕育出什麽愛情,但是這一對熱吻的男女渾然不覺一般,男人清了清嗓子說道:“麻煩讓一下。”可以聽出,男人的聲音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如膠似漆的男女這才分開,但是等他們看到打擾他們情趣的家夥的麵目後,一個個被嚇的臉色蒼白無比,男方立馬收起了臉上的不耐煩,連連點頭哈腰的說道:“般爺,我們....”這個年輕人很是清楚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家夥,在這一家酒吧有著怎樣的地位。


    男人跟本沒有聽接下來的奉承話,直接大步走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雖然仍然可以聽到外麵的嘈雜聲,但是比較起來,這裏完全安靜的就像是世外桃源。


    李般若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那一張一直陰沉著的臉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那一張緊繃的臉露出了笑容,親切的喊道:“九爺,那個賣藥的已經被我解決了。”


    “確定他背後沒有人撐腰?”對麵是一個格外渾厚的聲音,似是毫無感情,一點也沒有因為李般若的匯報感到一絲喜悅。


    “我查了,就是一個小地痞,沒有什麽後台。”李般若一隻手嫻熟的踏出一根軟蘇,然後點燃吸著。


    “般若,以後這種事情,最好讓別人動手,隻有野狗也才會從垃圾堆裏覓食,隻有野人才會因為這種可有可無的小事打仗,我叮囑你多少遍了。”對麵渾厚的聲音說著,似是訓斥著。


    “好了好了,九爺我知道了。”李般若不痛不癢的說道,似乎很不願聽這個男人嘮叨。


    當然對麵的男人也知道這麽一點,話鋒一轉說道:“十點整去錦華火車站給我去接一個人,不能怠慢。”說完,男人就這麽掛掉了電話,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


    李般若看著掛斷的手機,苦著臉,心中很是不爽,怎麽說自己也算是在這麽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讓他去做這種小嘍囉去做的勾當,他當然有幾分不平衡。雖然自己也是從這麽一步走過來了,也許是身處這個高度太久,連他都有了這種很是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但是既然是九爺的安排,即便是再怎麽不合理的事情,他都會無條件的去做。


    離開洗手間,門口那一對男女已經不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見狀走了上來,其中一個大晚上還戴著墨鏡的男人往李般若身邊一靠說道:“般爺,人已經被我扔出去了,那小子都嚇尿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們盯緊點,這風口浪尖,我可不喜歡流浪者出什麽岔子。”李般若點了點頭說道。


    “般爺又有什麽大動作?”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動作你妹,不該問的別問。”李般若一臉黑線的說道,要他說去接人,李般若覺得怎麽都說不出口。


    男人苦著臉,不敢繼續說下去,他是很清楚這李般若的火爆脾氣。


    李般若風風火火的離開酒吧,在酒吧門前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也許是因為在烏煙瘴氣的酒吧裏待久了,這外麵清涼的空氣,反而給李般若一種很不是真實的感覺,轉過頭看向那流浪者酒吧的霓虹招牌,每每看到這個,都讓李般若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但是看了看時間,已經來不及欣賞這個,李般若發動這輛新換的寶馬525,風一般殺向錦華火車站。


    半個來小時的路程,李般若僅僅用了不到二十分鍾,這廝開車不折不扣的是一個馬路殺手,光是交的罰款條都差不多夠有一大疊子了。


    隨隨便便在火車站路邊停下車,離開車子,看時間還差十來分鍾,李般若靠在車旁抽著煙,路人對這個雖然開車寶馬的家夥似是很不屑,也許是因為李般若這完完全全江湖打扮的原因,黑色襯衫,黑色短褲,露出的兩個小腿上刺滿各種奇怪的圖案,外加那似是剛剛從勞改出來的板寸頭發,似是很襯他那張一看就不像是正經人物的臉麵。


    對於這些異樣的目光,李般若很是不感冒,又或者這廝有著天然的免疫能力,李般若雖然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優越感,但是他是打心眼裏不喜歡這些勢利的人們以貌取人的樣子,畢竟這個世界沒有人是生下來就是有可就藥的。


    接連抽完兩根煙,看時間差不多了,李般若走進火車站大廳,想著這個讓他這個流浪者酒吧頭號人物來接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在大廳找了處還算顯眼的位置,無視那禁止抽煙的標誌點燃一根煙,但是煙剛剛點燃,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打斷了李般若的思緒。


    因為常年在外過著刀尖一般的生活,李般若條件反射的摸向腰間,連續後退了好幾步,但是等他看到站在他身後的家夥後,才把手從腰間放下。


    一個看起來二十二三的男人,衣著綠色運動服,戴著一頂白色棒球帽,一張正笑的如同陽光般燦爛的臉麵,就好似這周圍的喧囂黑暗都不過是一場兒戲罷了,這是讓李般若很反感的表情,因為隻有那些沒有在這個社會上摸翻滾爬的孩子才會露出這種表情。


    “你就是李般若對吧?我就是九爺讓你接的人。”這個仍然笑著的男人開口說道,聲音無比的溫和。


    李般若愣了愣,想不到九爺讓他接的家夥,是這麽一個人物,雖然他知道九爺做事往往是高深莫測,但是他怎麽也揣摩不透這個一看簡單明了的家夥,是讓九爺特別接見的家夥,帶著這種想法,李般若再次打量仔細起來。


    一張看起來不算多麽俊朗,但是格外陽光的臉,此刻仍然在不知死活的笑著,唯一的特別之處也許是他左眼下的一道深深刀疤,笑起來就跟一個褶皺似得,鬼知道這個人畜無害的家夥是怎麽留下,身材要比他自己高上一點,一米七八左右,偏瘦,背著一個藍色的旅遊包,踏著一雙白色的旅遊鞋,很正常,正常到詭異。


    “九爺說一眼就可以認出你,果然他沒有騙我。”他伸出手,說道:“我叫阿濱。”


    李般若看著空中的那一隻手,因為常年混跡江湖,他覺得跟這麽一個家夥握手是一件無比無比幼稚的事情,但是想到九爺所說的那麽一句不能怠慢,他還是握住了這隻手。


    在李般若的想象之中,這應該是一雙沒有遭遇過磨煉很是柔軟的手,但是給李般若的感覺卻是這一隻手無比無比的粗糙,就好似那些磨砂紙一般的粗糙,布滿了老繭,這讓李般若又多了一絲疑惑。


    帶著這個讓李般若布滿疑惑的人上了車,阿濱直接坐在了副駕駛上,李般若這一次開車放緩了速度,因為可以利於他更加細微的觀察這個男人。李般若自認為在這滾滾紅塵之中摸翻滾爬這麽多年,見了多少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對於自己閱人能力,李般若很是有自信,但是看著這個一直掛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笑容的家夥,李般若還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為自始至終,這個阿濱就一直這副表情,沒有發生一丁點的變化。


    “看你不像是本地人。”李般若試探性的問道。


    阿濱點了點頭說道:“我來自東北。”


    李般若聽過後,臉上的深味更濃了,他揣摩著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外地人,到底跟九爺是什麽樣的關係,他跟了九爺這麽多年,從未在九爺的嘴中聽說有這麽一號人物。


    “你腿上是真刺上去的嗎?”就在李般若一籌莫展的時候,這個阿濱終於開口,問了一個讓李般若很有摸不清頭腦的問題。


    李般若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廝賣著什麽藥。


    阿濱終於露出了第二個表情,一個就好似有些崇拜的表情,然後似是雙眼發亮說道:“疼嗎?”


    “不疼。”李般若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有些受不了這廝那火熱的眼神,雖然他已經習慣了被當成異類的目光,但是還是有些受不了這無比熾熱的眼神。


    “為什麽要刺這些東西?”


    麵對阿濱繼續窮追不舍的追問,李般若很冷漠的迴答道:“沒有為什麽。”


    他不喜歡跟這個很是自來熟的家夥探討這麽一個問題,不過接下來,阿濱問了一個讓李般若恨不得跟這廝玩命的問題。


    “紋著這些東西,你媽媽有沒有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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