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部隊裏不成文的規定,大多數人家,周末都算是有空閑時間,平日裏都很忙,忙著一家幾口人都隻能分散著在食堂裏吃飯,周末隻要沒有出任務,都算是小團圓的日子。


    侯天河拍了拍盛書硯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擔心。


    張宏圖可能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挽留下來吃午飯,小孩子還沒有學會怎麽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意外和遲疑都寫在了臉上。


    侯天河人已經走到了餐桌前,他手中端著一大盆香噴噴的排骨,“侯確。”


    “到!”


    “去幫你阿媽拿四副碗筷過來。”


    “是!”


    侯確一聽見自家親爹的吩咐,立馬衝去了廚房裏。


    張宏圖還站在原地沒動。


    侯天河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我還要把你抬過來吃飯嗎?”


    張宏圖:“……”


    也不知道是桌上的飯菜香氣吸引了他,還是他們這一群小孩裏很有威嚴的侯天河發話的緣故,反正最後張宏圖是坐在了飯桌旁邊。


    這頓飯吃完後,張宏圖的家裏人也沒有來找他。


    盛書硯是個很有家庭分工意識的人,既然侯天河中午做了飯,那麽洗碗的活兒就應該自己來做。


    但她沒想到,自己才剛走進廚房,張宏圖和侯確兩人就進來了。


    侯確是聽了自己阿爸的話,他現在是家裏的小男子漢,幹活兒什麽的都應該衝在最前麵,而不是應該讓自己的阿媽來辛苦。


    張宏圖則是覺得不好意思,他在別人家吃了飯,理所當然應該做點什麽。


    最終盛書硯被家裏兩個小蘿卜頭給“轟”了出去,兩個小孩在廚房裏摩拳擦掌。


    侯天河吃過飯後,就忙了起來。


    他將盛書硯和一群小蘿卜頭們帶迴來的花全都栽種在了院子裏,帶著自己從集市上買迴來的那兩棵檸檬樹。


    盛書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侯天河都已經栽了一小半。


    盛書硯也沒想要將這些活兒都丟給侯天河,她也拿著小花鋤跟在侯天河身後,順帶著時不時指揮著侯天河種花的位置。


    “宏圖家裏人是沒有在家屬院嗎?”盛書硯隨口問。


    “在。”


    盛書硯抬頭,“啊?”她臉上有些意外,“那今天他怎麽不迴家吃飯?就在我們家吃飯,他家人知道嗎?”


    侯天河:“這就不清楚了。”


    “什麽不清楚?你不清楚還把人家小孩子留在我們家吃飯?他家裏該不會急壞了吧?”盛書硯有點著急,她當然不是心疼多一個人的口糧,而是孩子在飯點不迴家吃飯,做家長的應該會很著急吧?


    “放心吧,不會。他中午就算是不在咱們家吃飯,也是去食堂吃飯。”侯天河說。


    “嗯?”盛書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家沒人做飯啊?”


    “算是吧。”侯天河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迴答。


    很快,他就被身後的盛書硯一把給抓住了。


    “你給我說明白呀,什麽叫算是吧?”


    侯天河的:“……”


    張宏圖的母親在鄉下,而他父親已經在部隊裏另娶。現在家裏的這位繼母,雖然不說苛待他,但也沒有對他特別上心。所以每周周末,即便是張宏圖不迴家,也沒人在意。


    “……你沒有隨軍之前,我也沒有搬進家屬大院裏,周末也不會自己生火做飯,周末也是跟著陳力他們在食堂,經常碰見那小子。反正今天中午咱們家做了不少,多他這麽一個孩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侯天河說。


    盛書硯沒想到這小鬼居然有這樣的身世,一時間有些唏噓。


    “那他還不如迴家跟著他親娘呢。”盛書硯嘟囔說。


    侯天河失笑,這怎麽說好呢?現在在村子裏的人,甚至鎮子上的人,誰不想要做城裏人? 在鄉下種地,可能一輩子走得最遠的路就是去公社,但是在部隊裏,好歹等到年紀到了,家裏的關係運作一下,還能去當個兵,總比在家裏種一輩子的地好得多。


    再加上張宏圖那位母親,在跟他父親離婚後,聽說又找了個鰥夫再婚,家裏哪裏還有他這個前夫之子的立足之地?


    離婚後的父母倒是各自有了家,但是孩子卻再也沒了家。


    廚房裏兩個小鬼洗碗剛洗完後,侯天河跟盛書硯兩人也差不多剛好將那些帶迴來的花都栽滿了院子。


    盛書硯打發了兩人去午休,順便還給張宏圖找了一套侯天河從前的衣服。雖然大了些,但總不能讓人穿著髒衣服睡覺。


    車上搬下來的的木板子,幾乎占據了院子的大半空間。


    盛書硯就搬了小板凳,坐在廊簷下,看著在陽光之下的侯天河忙忙碌碌。


    “噯,侯天河。”盛書硯喊人,“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那兩棵檸檬樹是怎麽弄迴來的呢!”


    侯天河為了幹活兒方便,現在隻穿著一件工字背心和短褲。他每天並沒有刻意鍛煉肌肉,但是在部隊裏的男人,渾身都有勁兒,侯天河更是如此。穿著衣服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什麽身材,但是一脫了衣服,那渾身流暢的肌肉線條,根本遮擋不住。


    現在盛書硯就伸手托腮,眼睛一點也不肯虧待自己,目光放肆地留戀於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尤其是那工字背心是有點麽些隨身的,所以有些緊貼在侯天河的身上。從盛書硯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倒是很有些性感撩人的模樣。


    侯天河在聽見這話時,剛想要開口迴答,結果一看自家小妻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陰涼的廊簷之下,剛才種花時沾染上的泥土,早就被她清洗了幹淨。現如今,盛書硯就一手抱著涼冰冰的檸檬水,一手搖晃著手中的棕櫚扇子,那小模樣看著愜意得很。


    如果侯天河沒有記錯的話,每次盛書硯去侯確房間,哄兒子睡覺的時候,都還會拿著扇子一邊扇風,一邊拍著人的後背哄著。


    而如今,自己在這太陽之下,比在房間裏睡覺的兒子不知道熱多少,但盛書硯居然沒有一點要過來給自己打打扇子的意思。


    忽然之間,侯天河就有點酸了。


    想到之前家裏來的那幫小崽子,自家的兒子也就算了,他怎麽就覺得盛書硯對外麵的那群小崽子,都比對自己上心呢?


    這麽一想,侯天河心裏就更不得勁兒了。原本已經到了嘴邊要出口解釋的話,也變成了另一句酸溜溜的吃醋:“你給兒子打扇子,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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