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女好像是看到厲斯等人的反應之後,才注意到自己的打扮不太合宜,都麵紅耳赤地連忙著遮身。


    不過......


    小希也就算了。


    對發育良好的梅爾來說,披風根本不夠遮住她。


    這時,白雪拉拉厲斯的衣服。


    “嗯?”


    【你見了嗎,色。】


    「……是我的錯嗎?」


    ......


    「咳咳……請你們好好地說明一下。」


    更裏麵有個寬廣的房間,梅爾和小希衣服就放在這裏。


    兩個人換迴製服後,孫洛兒一臉嚴厲的表情問道:「看你們兩個穿得那麽奇怪……是在這裏做什麽奇怪的勾當嗎?」


    「我、我們才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勾當呢!」


    梅爾鼓著臉頰反駁。


    「我跟小希隻不過是在這裏練習魔法而已!之前在市內公園練習靈術,結果被罵得好慘,所以我們隻好躲在這個荒郊野外的遺跡裏練習啊!街上明明就有好多人在練習魔法,為什麽隻有我們不可以嘛!」


    「廢、廢話!街上要是出現一大堆不死的怪物的話,誰受得了啊?你有點常識好不好啊,僵屍妹!你最適合的,就是躲在這個陰濕的黑暗洞窟裏避人耳目啦!」


    「陰……這麽、這麽棒的桃花源,還不是說有就有的呢!請你不要隨便說說好不好!」


    「這也要生氣嗎……!?」


    孫洛兒呆到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就是說,那些大批的不死怪物是梅爾和小希所做出來的囉?」


    南宮薩的聲音十分冷靜。


    兩個靈術士見習生點點頭。


    「不過,真虧你們能夠準備那麽大量的屍體耶,這裏是什麽放屍體的地方嗎?」


    厲斯一想起可能會讓他做惡夢的畫麵,就忍不住蹙眉。


    「學長學長,那不是真的屍體唷。那叫作泡在水裏就會膨脹的屍體,是新商品。材質很接近橡膠,方便攜帶,讓我們可以不用屍體就輕鬆做出下等不死生物,簡直就是現代靈術的強力夥伴。隻不過,外表跟真正的比雖然還可以,但是沒有屍體的獨特香味這一點,我個人倒是有點不滿。」


    「……被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的確是沒有味道呢。」


    至於屍體的味道到底香不香,這就另當別論了。


    「學長應該知道,現在很難弄到真的骷髏或屍體……隨便去挖墳墓就是犯罪。這世界真的很難混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去死好了。」


    小希又開始勒自己的脖子,梅爾則出拳阻止。


    「……我是有聽說,王都那裏有人從墓地或是醫院偷出屍體賣給魔道士啦。不過,三百年前的話,屍體到處都有呢。」


    南宮薩說道。


    「狀況我大概了解了,不過……」


    厲斯還是一樣微妙地別開視線問道。


    「……為什麽要不穿衣服呢?」


    梅爾和小希同時紅了臉。


    「那、那是因為……」


    「呃呃,該怎麽說呢……啊,果然讓學長看到我這樣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要去死!」


    「……唔。自古以來,的確是有根據親熱……」


    「兩個僵屍妹!你們都是女生耶──」


    「才不是呢!」


    兩個人都紅著臉否定。


    「我、我跟小希才不可能會做那種下流的事情呢!我當然是要獻給厲斯學長的啊!」


    「我、我我我我我也是!」


    兩個人情緒激動到開始胡言亂語。


    厲斯一想到剛剛兩個人的樣子,又臉紅了。


    「太不要臉了!怎、怎、怎麽可以這樣。我可是打算最開始的三年要保持清純的身體來交往耶!」


    「你們不要隨便決定好不好?說起來,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要打扮成這樣呢……?」


    總之先把話題拉迴來。


    「那、那是因為……魔女的儀式不就是隻穿披風嗎?這是女孩子的夢想跟浪漫啊!」


    「嗚嗚……我覺得很丟臉,所以說我不要……可是梅爾說反正也沒有人會來,沒關係的……逼我不穿衣服,這樣我不能嫁人了啦!雖然像我這種髒毛蟲,本來就沒有人會要我就是了!」


    「全部都是我的錯喔?一開始說在黑暗的遺跡裏被屍體包圍,好像童話裏的魔女一樣好浪漫唷!的人是小希你耶!」


    厲斯不禁開始冒冷汗。


    「……呃呃,這些什麽夢想啊浪漫之類的,你們昨天不是說,死靈術是合理思考下,現在最先進的魔法係統嗎?這樣哪裏合理啊?」


    「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


    兩人異口同聲。


    「不隻魔法,學習任何事物最重要的,就是好奇心或憧憬純粹感情的動機!而我,最喜歡在童話裏出現,所以我才會模仿!這樣我練習的動機也會提高,之前的實技考試也考得很好啊!這樣有什麽問題嗎?不,沒有問題,對吧!」


    梅爾據理力爭。


    厲斯跟孫洛兒都被說得抬不起頭。


    「啊,這個嘛……也、也許是吧……」


    「呃呃,既然當事者這麽樂在其中的話……」


    好像就這樣接受了……這時,白雪拿出筆記本。


    【厲斯,我雖然不太懂魔法,不過,這兩個人應該是變態吧?】


    「──噗!」


    這超直接的感想,讓厲斯跟孫洛兒都笑了出來。為了忍住笑,兩個人忍得很辛苦,南宮薩的臉上也有點抽搐的樣子。


    梅爾和小希因為站得比較遠,所以看不到筆記本上的字。不知道厲斯等人為什麽笑,一臉狐疑的樣子。


    小希一副怕怕的說:「……呃呃,學長,我從剛剛就注意到……那具骷髏到底是?」


    「……」


    慘了。


    剛剛才決定,除了孫洛兒跟南宮薩以外,絕對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的。自己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而且居然還是被這兩個人知道……)


    梅爾和小希為了想要看得更清楚,走近白雪身邊。


    「它不是我們做出來的耶,看起來是個很可愛的女生唷!」


    「女生……你們怎麽知道?」


    「啊?一看就知道啦,這骨架怎麽看都是女生嘛!」


    兩個少女互看了點點頭。


    「好有氣質的頭蓋骨、好深邃的眼窩、出眾的身材、肋骨是完美計算出來的流線型、背骨的曲線美讓人聯想到流星、這麽完美的牙齒……簡直就是至高無上的藝術品嘛……」


    「而且,骨頭簡直就像是絕對表現不出來的鈣質大人的化身一樣,充滿了神威的光輝。一看就知道,絕對沒有使用任何藥品或是染料,嬌嫩無比……」


    梅爾和小希一臉陶醉的模樣,講著常人無法理解的讚美話。老實說,還挺恐怖的。


    「而且,這質感好唷──」


    梅爾輕輕地摸了白雪的腰骨,白雪嚇了一跳,跑開。


    【不要突然摸我好不好,很失禮耶。】


    「什麽……!?」


    看到白雪在筆記本上寫字抗議,梅爾和小光都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麽一迴事啊?」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好像是活著的耶!這麽生氣勃勃的骷髏,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唷,實在是太感動了。嗚……活著實在是太好了……好像把一生之中的運氣都用完了的感覺,明天就可以去死了吧……」


    厲斯深深地歎氣。


    沒辦法,隻好把對孫洛兒還有南宮薩講過的謊話再講一遍。


    ......


    【你學校裏的朋友,都是一些有趣的人耶。】


    從遺跡出來迴到了公寓,白雪的感想還真是輕鬆。


    (她還是一樣自由自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呢……)


    擅自離開公寓的事,厲斯已經不想追究了。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說了『我要去調查可能會有不死怪物出沒的遺跡』,所以白雪擔心,才會偷偷地跟去吧。


    (而且事情都過去了,再責備也沒意義。)


    聽說白雪不是骷髏,兩個後輩雖然都很難接受,但也都答應要保守這個秘密,所以沒什麽問題。


    「隻不過,我是覺得有點怪過頭就是了啦。」


    厲斯說道。


    【不過你看起來很高興啊,那就好了。我還很擔心,萬一你在學校裏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該怎麽辦呢。我死的時候,有跟神祈禱,希望讓你交到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朋友。神好像真的聽到了我的願望耶。】


    「……!」


    很自然的話語──讓厲斯差點流下淚來。


    在故鄉的索利斯,認識白雪之前都是孤獨的一個人。


    本來藍城就是一個沒什麽小孩子的鄉下城市。厲斯又因為父母都是死靈術士,一直在家裏接受菁英教育,所以沒有去上學。


    每當看到街上玩得很高興的同年紀孩子,厲斯就會虛張聲勢,告訴自己『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菁英』,來掩飾寂寞。


    然後,直到有一天認識了白雪。


    跟白雪在一起,每天都好快樂。


    而白雪卻死了。


    白雪在臨死之際,心裏還惦記著厲斯的將來。


    這新發現的事實,讓感傷與感慨合而為一,觸動了厲斯心裏最脆弱的部分。


    我還不能哭。這麽丟臉的樣子,不能讓白雪看到。


    (隻有讓白雪變迴人類的時候,才可以哭。)


    此時──


    【對了,厲斯。】


    「嗯?」


    【那三個女生,你喜歡哪一個啊?】


    「噗咳!」


    他差點噎到。


    「什……白雪,你說什麽啊……」


    【她們三個人都好可愛唷,而且好像都很喜歡你唷。不管你跟哪一個在一起,一定都很配。】


    「嗯,說可愛的確是很可愛,不過她們都有點怪怪的啦……啊,那不是重點!」


    【……那你有其他喜歡對象嗎?我好想看看喔,你喜歡的女生……】


    「我就說不是這樣子的啦!我喜歡的是──」


    ……話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


    厲斯突然想到。


    ……白雪為什麽會來找自己呢?


    自己一直以為,白雪是為了『要當厲斯的新娘』而來。


    但說不定這隻是誤會而已。


    白雪會找到厲斯,是因為一般骷髏的歸巢本能,讓她迴到使自己複活的術者身邊嗎?還是單純隻是因為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所以來呢?真白雪的父母在女兒過世之後,就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打雪仗時所說的話,也許對白雪來說,隻不過是小孩子的戲言罷了。可能她並沒有認真地想要跟厲斯結婚吧。


    不,就算那時候是認真的,也不代表現在還是認真的。


    要說奇怪的話,應該是還一直被五年前的情感牽絆住的厲斯比較奇怪吧。


    白雪對厲斯──也許並不是當成是異性在喜歡。


    ……現在,厲斯更是覺得非常有可能。


    如果白雪喜歡我的話,就不會談別的女生喜歡我的事了。


    【厲斯?】


    看到厲斯突然沉默,白雪狐疑地歪著頭。


    「啊,沒事……沒什麽……」


    厲斯含混帶過,勉強擠出笑容。


    「我現在沒打算跟任何人交往,比起戀愛,朝將來的夢想努力這件事更重要。」


    厲斯語帶逃避。


    (……首先必須要讓白雪變迴人類。至於白雪到底喜不喜歡我,那都無所謂了。)


    就在厲斯等人從遺跡離開的同時……


    在不是那個城市的另外一個城市裏的某間建築物一室中。


    有點暗的一個狹窄房間裏。


    一個男人坐在一張上等的椅子上──應該說他是少年比較恰當。


    身穿以紅色為基調的近代衣服/黑色短發/黑色眼睛/個子有點小/宛如中世紀的美形男。


    少年的身後,跟著一個像影子般的同世代女人──少女。


    灰色頭發/灰色眼睛/但右眼戴著眼罩/宛如麵具一樣的麵無表情/身穿圍裙跟頭戴發箍女仆裝。


    少年的麵前,有張氣派的椅子。桌上有一具樸素的黑色機器。


    通話機將聲音以特殊暗號化的魔力放出,傳遞到另一個地方的通話機上的魔法器。


    裏麵傳來的聲音,是個慵懶的男聲。


    說話的事件處理人,羅傑。


    『──就是這樣啦,少爺。那個遺跡也沒找到,可惜囉。』


    有不死怪物聲音傳言的遺跡,其實隻是學生練習死靈術所搞出來的烏龍──就是這麽無聊的調查報告。


    數不盡的失敗報告再添一樁,就是這樣而已。


    『這個……何利少爺啊,我可能比較雞婆啦。不過,「有怪現象發生的地方都去查」這個指令,會不會太亂來啦?』


    他一副好像已經膩了,發出厭倦了的聲音。


    少年──何利沒有迴答,隻是淡淡地說:「辛苦了,酬勞我會像平常一樣匯到你的戶頭裏。如果有發現新的調查對象,我會再跟你聯絡。你那裏有任何情報,也請你通知我。」


    『……算了,反正我有錢收就好……對了,有件事很奇怪,不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地方啦──』


    羅傑好像突然想到什麽,他說:『那幾個跑進去遺跡裏的學生,帶著一具很有趣的骷髏唷。』


    「……有趣的骷髏?」


    何利眯起了眼睛。


    『嗯嗯。該怎麽說呢,就是好像活人一樣動作耶,而且還會表演在筆記本上寫字表達自己的想法唷。你不是挺熟悉這些奇怪的法術嗎?有沒有想到些什麽呢?』


    何利跟女仆互看一眼,然後……


    「……羅傑。那個骷髏,我要活捉……這樣講可能很奇怪……總而言之,我要你盡量在不損害它的情況下捉到它。」


    『捉到它……喂喂,那可是其他人的東西耶!』


    「那又怎麽樣?報酬是──」


    聽到何利說出的金額,即使是透過通話機,還是可以感受到羅傑吃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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