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事情,現在再怎麽考慮也沒什麽用。


    如果對方想要襲擊自己的話,一個人去還是兩個人去,最後肯定都會被找到的。


    抱著發燒的錢一,跑迴到障礙物那裏是不可能的。


    大概沒有辦法迴到那個倉庫了。


    這一次,真的隻能依靠趙奕的厄運和錢一的好運了。


    先調整一下背上狀態越來越差的少女的姿勢,然後通過了開放的門。


    向著在操場那一邊的體育館,橫穿過操場走去過去。


    「抱歉!那邊的那位。」


    提高了聲音,那位男的馬上轉頭看過來。他在近處看很高,身高大概比少年多出20厘米,身穿剪裁良好的西服,連領帶都好好地綁著。


    發型是很適合的短發,是個很帥的人。看到的外表蒙蔽了少年趙奕的初期警戒神經,等到少年醒悟過來時已經晚了。


    可是,男子隻是看著這邊,轉了轉眼珠,並沒有動。


    少年趙奕暗地裏咂舌,再次邁出步子。


    在發呆了十幾秒鍾後,察覺到到了兩個人的處境,男子小步的走近少年,並沒有躲雨的打算。


    「怎麽迴事?」


    「那個……她生病了。這裏有醫生嗎?」


    把滑下了一點的少女錢一再次背好,少年趙奕向神祈禱著醫生的存在。


    「要看病啊,有帶保險證嗎?」


    「哈?」


    「嗯,是表示你加入了醫療保險的保險證啊,用來證明你能夠支付接受治療所需要的代價的證明。」


    少年趙奕臉頰上的肌肉開始痙攣。


    「……支付代價,是什麽意思?」


    「在現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想不花錢看病嗎?」


    男子的沒有任何抑揚變化的語氣,特別使少年趙奕火大。要不是背上背著少女兩手不能自由活動,他大概真的真會把眼前的男子毆打一頓。


    「工作正常的摩托車一台,可供成年男子生存四天的水,以及能生存一周的食物,兩人份的生活用品。隨你挑。」


    「哦,這真是很多啊。但是,這是你們的行動工具和食物哦?沒有了這些你們怎麽辦?」


    「等她好了再想辦法。」


    眼中冒火的少年趙奕狠狠地瞪著語氣輕佻的男子。男子的臉像是龜裂開一般笑了出來,俯視著少年。


    「要是我提出更高的要求的話,你怎麽辦?」


    「接受條件,等治好她後再食言。」


    「喂喂。想把所有人都變成你的敵人啊。」


    男子苦笑道。但是,少年的眼神對這個小小的笑聲做出了反擊。


    「如果需要的話。」


    「……哦?」


    男子再次笑了出來。但是,與先前的嘲笑和苦笑不同,這一次是產生了興趣的小小的笑聲。


    「我雖然不是超人,但是為了她,成為兇惡的罪犯倒還是可以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男人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明明都是笑臉,為什麽這次感覺不到嘲笑和惡意呢。


    「那麽,總之先運到校舍吧」


    「……比起這個還是先找醫生……」


    「我就是養護保健教員啦,跟醫生沒啥差別。跟我來,我帶你們去保健室。」


    男人說著明快的話語,驚訝的少年趙奕則無言地聽著


    「那!之前說的代價什麽的。」


    「我就問問而已。隻是感興趣你們會給我什麽樣的答案罷了。喂,快點運吧。」


    望著在雨中一路小跑進校舍,朝著保健室去的男人的身影,少年趙奕發呆了一瞬間,迴過神來後少年緊忙跟了上去。


    幾分鍾後,多虧了那個男人有效的處理,少女現在正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安睡。不知道是不是降溫注射起作用了,比起之前,少女錢一的臉色確是好多了。


    「……真的是幫了大忙……十分感謝。」


    麵對輕輕把頭低下的少年,男人笑了。


    「沒關係啦。之前一直被敵視,現在突然這麽禮貌隻會讓人不爽而已。」


    男人在剛才穿著的西裝外麵隨意披著一件白衣,戴著銀邊框眼鏡。那時候沒看出來,除去那體育醫生一樣的身板兒,現在看到這身裝束確實是保健醫生。


    「她的狀況怎樣?」


    似乎是被少年趙奕的疑問喚迴神,男人挑了挑眉毛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嗯,大概是因為生理期到了,導致了體力的下降進而誘發了感冒。從症狀上來看,隻是單純的感冒,嘛,因為你的處理還是挺到位的,老老實實地躺著睡一覺應該就能治好。」


    「……說是處理,隻不過是在額頭上貼上降溫貼,讓她多穿點衣服而已啊,我們還時常走在雨中。」


    「做到這樣就行啦,看上去是感冒就讓病人吃退燒藥,止瀉藥,頭痛藥的人也是有的。而且溫度當時確實也挺高,要是不做任何處理放置在一邊的話,有可能發展成肺炎,把她帶來這裏可算是正解了。」


    說著,男人站了起來。


    「那我去拿點預備用的冰塊過來,你適當地給她換換額頭上的毛巾。


    「好的,麻煩你了。」


    「……不是說了別再客氣了嗎。」


    男人苦笑著拉開房門離開了保健室。


    在無人的走廊裏走了數步,迴頭望向從保健室裏漏出的光線。


    「……哼。試探病人嗎,搞不好我真是壞心眼啊……」


    喃喃的獨白誰也沒有聽見,就這樣在無聲的走廊中消失了。


    擰幹手上的毛巾,放在少女的額頭上。


    少量冰塊浮在水盆裏,果然還是跟雨水不一樣。少女錢一的臉色也變得好多了,散發著規則縝密的唿吸聲。


    少年終於吐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在少女睡的床邊坐下。


    這裏,毫無疑問是保健室,從裏麵的布置看來,保健室現在還保持著自己的使用機能。


    室內有藥櫃和桌椅,並排著三張自帶拉簾的簡易病床。剩下的兩張床上,其中一張堆滿了成堆的紙箱,另一張則被床簾擋上了,搞不好還有別的病人在那裏。


    養護教員什麽的應該不假。應急處理並非錯誤,使用設備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猶豫。


    可是,也不能保證他沒有和誰串通好了。


    裝作出去取冰塊,搞不好拿著釘滿釘子的棒子並且帶著一群可怕的家夥迴來也說不定。


    況且,和剛見麵的人進行那樣的問答,根本就不是普通醫生幹的事,明明清楚的知道對話的對象還是背著病人的狀態。


    總之,少年趙奕時刻保持著警惕。


    至少,前十分鍾是這樣。


    「……哦?」


    拎著裝滿冰塊的保溫盒迴來的男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在自己離開的期間,本應是接受了照看少女錢一的任務的少年,卻坐在椅子上,腦袋倒在少女錢一的床邊睡著了。


    把保溫盒放在地上,輕輕搖了搖少年趙奕的肩膀。即使稍稍用上了力,少年趙奕也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連他也會感冒吧。可是,他顯然是背著少女進行了長時間的奔跑才來到這裏的,疲勞那是當然的。真不忍心叫醒他。


    試著把他從椅子上開,雖然成功了,但是,又要如何呢?總不能讓他像個詭異的屍體一樣倒在地板上吧。


    唔——望向隔壁的床鋪,映入眼簾的是預料之中的東西。


    裝滿了從附近的綜合醫院分配下來的各種藥品,成堆的紙箱就像巴比倫塔一樣高高地堆砌著。


    況且這個保健室既是診所又是自己的值班寢室,現在少女使用的床位也是自己休息用的床鋪。


    男人稍稍對自己狼狽的生活作風反省了一下,歎了口氣。


    嘛,總之現在要收拾床上那堆紙箱也不大可能。這樣的話,就隻剩一個辦法。


    「…嘿……咻…」


    男人抱住少年趙奕的脖子和膝蓋,就這樣把整個人放在了少女的身邊,再將兩人和睦蓋上被子。


    蓋上被子之後,他突然察覺到。


    少女之前穿的衣服都被雨淋濕了,於是將她的外套脫了。


    男人心想,戀人的話大概沒問題吧——就這樣,男人放棄了思考這種麻煩事兒。


    他以為少年趙奕和少女錢一是一對情侶。


    ......


    啪,突然醒來。


    不知道是不是睡飽了,醒來之後完全沒有一點睡意的餘韻。


    沒有做夢,也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再加上睡著之前的意識十分模糊,導致更難以掌握現在的狀況。


    映入眼簾的是許久不見的熒光燈的白色光芒,還有陌生的天花板。如果睡過頭的少女錢一的腦袋還沒有睡爛掉的話,眼前的天花板毫無疑問是第一次見到。


    「……那個……這裏是……哪兒?」


    試著向少年趙奕詢問,卻沒看到少年趙奕的身影。


    本以為和平常一樣,今天少年趙奕也在自己身邊。可是讓人失望的是隔壁的床鋪上隻有堆著小山一樣的紙箱,並不見少年的身影。


    輕輕地歎了口氣,少女錢一翻了個身。


    於是,少年趙奕在麵前出現了。


    充斥視界的少年趙奕的睡臉,令少女錢一不禁看得入了神。


    哇,明明是個男生,睫毛卻好長啊。平時一臉的傻樣為什麽睡著的時候完全就像個孩子呢,真是的,皮膚這麽好啊,是不是有什麽美容的秘訣啊,真想知道啊,但是跟男生諮詢這種事絕對是錯誤的,況且這家夥肯定沒下過任何功夫在這上麵吧——


    一瞬間溫暖的氣氛讓自己失神了。喚醒向著夢裏突飛猛進的理智,少女錢一開始冷靜地分析現在的狀況。


    看來是某個建築物的裏麵,多半是擔心少女的少年把自己帶到醫院,地點大概就是之前說的【鄰鎮】吧。


    於是,就讓失去意識的少女這樣睡在這裏,這點理解了。


    但是,為什麽少年趙奕會和自己一起睡呢?


    在腦中呈現出這句話的少女,不禁臉紅了。那可是一起啊,這可是世間稱其為同床共枕,用表達就是同寢的事情啊。但問題並不是這個概念的稱唿問題。


    從少年趙奕完好的穿著衣服這一點狀況來思考,【錯誤】非常明顯沒有發生,但是怎麽會睡在一起的。


    而且,到底怎麽搞的,自己隻穿著睡衣,襪子卻完好地沒有被褪下,這真是一種超特殊嗜好的服裝打扮啊。


    現在留給少女錢一的選擇有兩個。其一,默認此狀況繼續同床睡下去,其二,立刻大聲發出悲鳴。


    自己該怎麽辦,少女該怎麽辦,這種機會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不過再怎麽考慮這也太早了吧,到底該怎麽辦才好,是應該為將來打基礎在這裏隻是親一下呢,還是直接一步到位——


    來迴迷茫的少女臉又開始發燙的時候,少年趙奕微微的動了一下。


    「唔……咦……少女?」


    很悲劇的,比起腦袋思考,拳頭先做出了反應,抱歉了,少年。


    「嘿!」


    「哇!?」


    驚訝地望著像從戰鬥機一樣從床上彈飛了出去的少年,男人沒拿穩手上的水盆。差點直接把冷水澆在大病初愈的少女身上。


    「喂!病人給我躺著!」


    「是……是!」


    雖然莫名其妙,但被白衣男子訓斥的少女條件反射般地服從了。


    把毛毯一直蓋到嘴上,再次躺在枕頭上,少女膽戰心驚地向白衣男子問道。


    「那個……這是哪裏啊?」


    男人把水盆放在洗麵台上,微笑道。


    「這裏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小鎮的一個沒有名字的高校的一個沒有名字的養護教員的保健室。」


    「……那,果然是少年把我送到這裏來的嗎?」


    「是吧。還真是有毅力的男朋友啊,貌似背著你長途跋涉跑到這裏來的哦。」


    「不是我男朋友!!」


    麵對少女紅著臉的反對,男人睜大了眼睛。


    「不是嗎?」


    「不是!」


    再次速答,白衣男子來迴打量著床上的少女,和躺在地上被擊沉的少年。


    「……啊,抱歉。從情況上看我真以為是戀人了,那確實不應該讓你們睡同一張床了。」


    「……即使不是這樣,你讓一個健康的人和病人一起睡難道不該反省下嗎?」


    少女紅著臉抗議著,男人卻完全沒有反省的樣子。


    「…嘛,既然沒發生什麽就不用在意啦,比起這個,從剛才開始那小子就沒有在動了哦。」


    「……哎??」


    少女從病床上下來,把擊沉的少年整個人翻過來。


    臉部正麵受重拳,被一擊ko的少年,發紅的鼻子流著血,昏迷著。


    對少年來說唯一幸運隻有這裏是保健室這樣的事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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