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雙眼微眯,看著老神在在的穆意謹,難道,他早就算出了今日這個結果?


    “表哥,我可以撕毀這份賣身契,將人留下,至於條件是什麽,你也很清楚。”


    江寒月聞言,心中了然,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你幫他?幫個外人?”


    “不是,我是為了你。其實你一生與馬為伍,你自己心中也是不舍,何不隨心而走?一心複仇如同雙麵刃,傷人也自傷。我娘昏迷前交代,盼少主為朝廷、為天下,識大局、知大勢,方合乎天地正道。”


    他僵著身體,木然的看著她。


    “丫頭,看不出你還有個有腦子的娘親,”梁王撫著下巴嘖嘖出聲:“說得出這番大道理,不容易。”


    江寒月沒有理會梁王,伸手要拿賣身契。


    穆意謹伸手要擋卻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兩張賣身契同時被撕個粉碎。


    “你這不是耍無賴嗎?”穆意謹難以置信。


    江寒月瞪了他一眼:“官府登記在冊,還怕我撕了什麽賣身契,立刻派人去官府撤了妮子的奴籍,然後給我滾出景城,從今而後,江家與穆家的親事一筆勾消,若穆蓉兒硬要嫁入江家可以,讓她去祠堂守著江定弘一輩子。還有你,梁王爺,每年該進貢之戰馬,往後我自會派人與朝廷商量,如此,王爺可以迴京了。”


    “你不會出爾反爾吧?”梁王懷疑。


    “隨便王爺愛信不信。”江寒月拉著水無瑕就往外走。


    水無瑕踉蹌的被拉著走,沒人敢不識相的去攔。


    “這小子脾氣挺火爆的,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利用價值的分上,本王哪容得下他放肆。”


    “有才之人,難免有些恃才傲物,就如同王爺。”


    “這倒是不假。”梁王眼底閃過一抹快意,坐了下來,寫意的喝了口茶。“你打算什麽時候啟程?”


    “過幾日。”穆意謹淺淺一笑:“我還得等表哥迴頭求我。”


    “他賣身契都撕了,已經叫你滾了。”


    “是,但他還是會來求我。”


    看著穆意謹一副凡事了然於心的樣子,梁王沒來由的覺得不舒服,他以前就討厭穆意謹的神棍爹,現在發現自己更討厭神棍生下來的小神棍。


    “慢……少主……慢點!”水無瑕被江寒月拉出正堂,走得踉蹌,見江寒月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她不悅的一喊:“太陽,給我停下!”


    江寒月硬生生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瞪著她。


    她不由縮了下脖子,有些不自在的說:“我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讓我顏麵盡失?”她知道當她脫口選穆家時,他的心有多痛嗎?


    她討好的拉著他的手,笑眯起一雙眼:“這不是突然想起娘親的交代,一時沒有多想嗎,別生氣了,我給你煮好吃的,當賠罪。”


    他伸手擰了下她的鼻子:“我不是石頭。”


    “你當然不是石頭,石頭沒你脾氣差。”


    “你說什麽?”


    “沒有!”她忙著搖頭:“梁王離開,我是鬆了口氣,但是家主不成,你得把話收迴。”


    他挑了挑眉。


    “家主走了,娘親怎麽辦?”如今除了穆意謹之外,水無瑕不認為天底下還有哪個大夫能救何氏,雖說她知道希望渺茫,但至少何氏能在他施針下身子少些折磨,要走也走得舒適些。


    江寒月一急倒忘了這一點,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求他?”


    她撒嬌似的眨著眼,一雙眼勾人的看著他。


    他心中詛咒一聲,算是認栽了——若無法全然的冷情冷意,一旦讓步,最終就是一敗塗地,原本眷戀的隻有一個她,之後加了石頭,如今又有了何氏,真是欠了他們的!


    梁王離開景城,陣仗浩大。


    來時梁王帶了十二輛馬車,離去時足足又多了十二輛,穆意謹站在大門相送,看得眼睛一抽。


    看過不要臉的,但要達到梁王這般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境地,實非凡人所能及。


    梁王迴京時不客氣的帶走江府大半的珍寶,其實他並非真看中那些玩意兒,隻不過是想惹脾氣像個老頭的江寒月不快而已。


    本來打定主意隻要他動怒,就有借口懲辦,挫挫他的傲氣,偏偏江寒月就是個沒心的,除了水無瑕外,身外之物全不看重,他搬了一半江府的寶貝,江寒月眼睛眨也沒眨一下。


    “江小子呢?”


    “他的嶽母這陣子身子不好,所以表哥在一旁侍疾。”今日梁王離開,江寒月未現身相送,單就這點,梁王就能論他個不敬之罪。“王爺心善,定能體諒他一片孝心。”


    “哼!一門窮親戚,他倒是有心了,但是看親事結得草率,看來也沒多在乎那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丫頭,多是一時迷戀,昏了頭吧!”


    關於這點,穆意謹沒有多做辯解,何氏身子不好,掛心水無瑕婚事,若真要大操大辦,沒個三、五個月可沒法子成,但何氏拖不到那個時候。


    簡單的在府裏拜了高堂,便當是成了禮,不過水無瑕在江寒月心頭的分量,該補上的禮俗將來隻會多,不會少。


    馬車後頭有數十匹馬,看樣子也是從江家的馬場搜括而來,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那匹看來嬌小的黑色小馬。


    “王爺不如聽在下一言,將石寶留下。”


    “你憑什麽讓本王聽你的?”


    穆意謹勉強笑了笑,暗自腹誹:這家夥真欠揍!但偏偏人家就是命好,會投胎,當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梁王張狂的上了馬車,眼角餘光看到有奴婢上前在穆意謹耳際低語了幾句,他僅是瞄了一眼,沒有理會,直接啟程迴京。


    腳程若加緊些,應該能趕在皇上生辰前迴京,他微眯起眼,背靠著車板,他的摯愛已死,隻剩唯一的至親還在,這一輩子心中也隻剩那麽一丁點的在乎,全給了他的兄長。


    “王爺。”


    聽到馬車外自己的隨從輕喚,他沒動,隻是輕應了一聲:“說。”


    “江少主的嶽母似乎是不行了,已搬鋪至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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