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西裏爾這種局外人且是搞藝術的來講,澤田弘樹的死亡固然可惜,但是在自己的造物手裏死去也算是一種來自命運的肯定。


    不是什麽人都能創造生命的,諾亞方舟已經接近生命了,隻是功敗垂成,被愛著兒子的父親掐斷了生命線。


    就像創造出怪物的弗蘭肯斯坦,也許他是在追逐怪物的旅途奔波中累死病死的,但更多人相信這是命運給予他作為創造者的結局。


    人類終究不是上帝,想要創造生命就要用另一條生命來填。


    所以很多事不關己的人還挺恨堅村宏斌的,虧他還是程序員出身,麵對諾亞方舟這等造物居然還能下狠手。


    唉,父愛啊父愛。


    西裏爾家族產業都是文化產業,帶一部分的其他行業,比如名人故居、藝術展覽相關的地產,繪畫顏料、珠寶設計相關的礦產,服裝設計相關的農場和牧場什麽的。


    這次的科技產業公司屬於他的個人投資,他負責資金,安摩拉多負責給他指點,告訴他應該挖誰、主營業務是哪個方向。


    他對卡米爾的關心編造的故事是朋友帶他一起發財。


    “啊呀,姐姐你還記得克裏斯蒂安嗎?我之前被他坑了,差點想自殺。”西裏爾語氣輕快。


    也許是事情已經過去,他終於能坦然說出把自己坑進動物園的那個奇葩朋友和自己麵對的困境。


    “因為不好麻煩家裏,我的先天性疾病又複發,那段時間我的情緒很差……”西裏爾提示麵露茫然的卡米爾:“就是我頻繁畫蠟燭與飛蛾的那段時間。”


    卡米爾恍然大悟,她負責運作家族眾人的作品,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幅即將燃盡的蠟燭、厚重窗簾泄露的一縷淡薄月光、與幾乎要隱藏起來的飛蛾是她迄今為止賣出的最高價的畫師還活著的現代畫作。


    她深受家族熏陶,但實在沒有繪畫天賦,鑒賞水準也平平,倒算得上一個天生商人。


    當她看到那幅畫,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種撲麵而來的感情,也察覺到了它表達的雙向性。


    這會是一幅驚世之作。


    她立刻下了結論,飛速搶到了這幅畫的授權,也終於記住了這個弟弟的名字。


    也是她勸自己的弟弟燒毀其他相關畫作,隻留下這一幅畫。


    ——買賣畫作不隻是因為觀眾感知到藝術才買的,也有為故事付款的、為名氣砸錢的。


    它會是一個天大的噱頭。


    西裏爾終於因為這幅畫徹底出名,和卡米爾的關係也從“某個親戚”升級到“表姐弟”。


    西裏爾遇到的困難卡米爾有所猜測。


    但介於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尺度,她沒有輕舉妄動。


    有的藝術家是真的會為了“藝術”身陷險境的,也許西裏爾現在看起來是在後悔,但要是把他“救”出來以後他反而埋怨救他出來的人怎麽辦?


    或者他在走鋼絲,就怕外界幹擾的緊要關頭,她不知內情地影響西裏爾到錯誤的方向去了呢?


    要是什麽都不做,一切至少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現在說起來,看來是已經解決了?”卡米爾舉起高腳杯為他慶祝。


    杯子裏麵是黑色會冒泡的液體,可口可樂。


    西裏爾身體不好,從不喝酒,藝術家喜歡的那些會讓人神經錯亂的煙、酒、大麻,都不會在西裏爾身邊出現。


    “是的,幫我解決的就是這個朋友。他不需要我做危險的事,隻是幫他投資就行。”西裏爾避重就輕,把和安摩拉多之間的關係說成合作的利益夥伴。


    卡米爾放心了:“隻要不是又一個克裏斯蒂安·尼克勞斯就行。”


    其實心裏在笑西裏爾,白手套就白手套唄,說這麽委婉,打量姐姐我是小白兔,怕說出來嚇死我?


    能搞定黑幫的隻有另一個黑幫。


    不過看來這個新的比舊的強,至少西裏爾開心很多,做的事也很符合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會做的事。


    然後卡米爾略有些好奇:“是什麽類型的投資?獨資合資?”


    她正要投資自己未來的女婿,未免這孩子覺得是在吃軟飯,她也可以投點其他人的。


    “電子科技領域,方向是全息遊戲和網絡安全。”


    湯米·卡普頓專業還挺對口,卡米爾想,但沒這麽問:“不做硬件?”


    “不做硬件,我既沒挖來人,也沒有基礎。”西裏爾聳肩。


    全息倉因為受到之前的挾持事件影響,安全度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想要讓民眾重新信任是很難的,他一個新丁沒必要挑戰高難度。


    生產硬件的廠家、專利、工人、生產線他都沒有,從頭開始需要的時間也太久了。


    辛德勒公司一開始也沒有全把這些抓到自己手裏啊!


    “剛好,我這邊有個孩子,你可以帶著他跑跑、認識點人。”卡米爾隨口一說。


    “行啊,就那個湯米·卡普頓?你對他這麽滿意?”西裏爾隨口一應。


    然後開始八卦。


    卡米爾十九歲多,不到二十,就生下了歌莉婭,現在也剛過四十的坎。


    因為家族龐大,歌莉婭和西裏爾年紀相差不大,也就不到三歲。


    不過輩分在這裏,聊起來自然是長輩的語氣。


    “孤兒能考上大學真的爭氣,戀愛也是歌莉婭自己追的人,你也知道她的名聲……”卡米爾說到這裏有點發愁。


    歌莉婭之前談的那些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偏偏歌莉婭又不會友善解決和平分手,每次鬧起來的動靜都很大。


    艾略特·諾法金談的比歌莉婭多多了,就是他這個當爹的不行,把我女兒教壞了!


    卡米爾憤憤:“湯米多好一個孩子啊!追求平凡與穩定,也很機靈。”


    總之卡米爾對湯米很滿意,怎麽看怎麽好,女兒難得喜歡一個正常人,可不得好好支持?


    “既然如此,他如果想來工作,可以。想單幹,也可以在我這裏學習。”西裏爾相信了卡米爾作為商人毒辣的看人眼光。


    西裏爾聽信了一麵之詞,對剛見麵的湯米·卡普頓很是和藹。


    可是一切慈祥的長輩心態都被湯米的一句話瓦解:“我代傑克倫敦向您及安摩拉多大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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