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嬤嬤慢慢替大娘子梳著發。


    “大娘子心裏明白怎樣做合適,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我看著大姐兒是個厲害的,你與其有功夫和她較這個勁,不如花些功夫在大哥兒身上,這幾日,方姨娘可是把家底都掏給了您,她身上可沒幾個錢。”


    柳如芸冷哼一聲:“我巴不得李屈把牢底坐穿,誰想管他的事,一屁股爛攤子,就是花了錢,也起不到效用。”


    “大娘子,不日主君就要迴府,你想不想是一迴事,做不做,又是一迴事,要是叫他聽見,你一個當家的娘子,連這點主張氣量都沒有,主君哪裏會高興,就是那成姨娘,她沒得門道,還張羅著呢,不就是為了這些麵子功夫。”


    提起成姨娘那個狐狸精,柳如芸氣得心裏抓癢:“我聽說她病了,病著了,還想著這些門道,主君不在,她做給誰看,慣會使些手段,我還能輸給了她,那大理寺的主簿夫人,她胞妹不是我家窕兒先前的女先生嗎,如今嫁到了觀察支使家,細想來,也隻有這個路數可以走,嬤嬤,你備了禮,替我去跑一趟,且先問問風聲。”


    “這就對了,觀察支使家雖說未必肯收這個禮,她家那個老太太又是出了名的清正刁鑽,礙著二姑娘的情麵,想來那劉家也不會太失禮數。”


    人鐵定是救不出來的,就等老爺迴來,怕是也趕不上了,這人一旦下了大獄,還有幾個活頭。


    想到這裏,大娘子開心了不少:“去跟外頭候著的死丫頭說,我體諒她日日勤苦,打明起,不用來請安了。”


    小丫鬟應下了:“是。”


    翌日早。


    大娘子召集了一大家子用早膳,頗有些得意。


    使了個眼色給溫嬤嬤。


    溫嬤嬤清了清嗓子:“今兒有樁喜事要告訴大家,大娘子花了通天的力氣,走通了觀察支使家的關係,劉家二夫人那邊給了句準話,說啊,咱們家大公子,沒事了,這兩日就能放迴來,方姨娘,這迴,你可是要把心放迴肚子裏了!”


    喜從天降,方姨娘愣得沒神,待反應過來,眼圈霎時紅了。


    “大娘子,這是真的嗎?”


    “劉家二夫人的原話,一句也假不了,這都是看在我們家二姑娘的麵子上,還下了帖子,這幾日她們家老太太要過壽辰,說是讓大娘子領著家裏幾個姑娘都去呢。”溫嬤嬤道。


    成姨娘坐在一旁,初時見著大娘子這樣顯擺,鼻孔哼了好幾聲,現下聽見這個話,人來了精神。


    “劉家給我們家下帖子了?”


    這可是樁奇事,文官家的府邸甚少給咱們這樣的武官家下帖子,且這迴下帖子的,還是觀察支使劉家。


    柳如芸搖著蒲扇,眉毛挺翹,春風得意:“要不說我家窕兒出息,方姨娘,你家屈哥兒,這迴可是欠了我們家窕兒一個好大的恩情,她一個姑娘家,走這些關係,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氣,暗地裏,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銀子。”


    方姨娘喜不自泣,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大娘子,墊了多少銀子,我慢慢還您,待屈哥兒出來,我定叫他去府上去謝二姑娘,大娘子,你的大恩大德,屈哥兒實在無以為報。”


    李淑將自家小娘扶了起來,聽到兄長要歸家的消息,心上繃緊的弦總算是放下了,當下也是抹著巾帕擦眼淚。


    李宴瞧著這滿桌子的喜怒哀樂。


    拿大拇指刮了刮眉峰。


    才一個小動作,就被大娘子收在眼裏,她冷眼望過來,語氣不善:“劉家說了,你也去,家中姑娘,我自是一視同仁,叫你家丫鬟去賬上領些份例錢,做身能出門的衣裳,瞧你那身窮酸樣。”


    今兒來陪同的是慧兒,若是阿朱在,她定要嗆迴去。


    李宴迎著大娘子挑刺的視線望過去:“內宅的小宴,我就不去了,你們幾個去玩吧,這幾日我都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整日在家遊手好閑,不幹實事。管事都說了,你迴來這些天,盡往家裏招些不著調的散人,你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麵,像什麽話,你沒娘教,可別帶壞了家裏幾個小的,且去學些規矩吧。”


    大娘子的話刺耳,成姨娘冷笑一聲,嗓音比她還尖銳:“大姑娘遊手好閑,那也比你家朝哥兒強,老爺留下的虧債,她可是都替大庫房還清了,你要這麽有本事,怎麽這些年,不見撥點嫁妝出來,替老爺還債?”


    庫房的債都還清了?


    柳如芸不敢置信,抹過臉來看向身旁的溫嬤嬤。


    溫嬤嬤也詫異得很。


    大娘子的臉色可謂五味雜陳,信不信是一迴事,語氣顯見的緩了半分:“不想我家大姑娘還有這本事呢,這整日在外閑逛,是比我家朝哥兒靈活得多,既是這樣,劉家老太太的壽辰,你備份禮吧,你能幹,必是能備一份拿得出手的厚禮。”


    李宴等了一早上,飯吃不上一口,盡聽一屋子人嘰嘰喳喳,餓都快餓死,失笑得很。


    應下:“大娘子說的,照辦就是。”


    她看著像好說話,成姨娘掩著扇子,狠狠嗤笑了一聲。


    大娘子還是這般沒腦子,敢占活閻羅的便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早膳過後。


    柳如芸自知和那管事處不好,這李宴在家中兩個月做了什麽事,與哪些人有什麽來往,一概不知。


    奇怪的是:“你說那死丫頭哪來的錢,成姨娘說的話有假沒假,還有這劉家為何指著名說叫那死丫頭去赴會,你也知道,這些文官家眷,可是一向瞧不起我們家的,莫非?”


    溫嬤嬤問:“姑娘想到了什麽?”


    “莫非那丫頭和劉家的人有些苟且,是了,劉家那小兒子,和那丫頭一般大,聽說中風躺在床上半年,”越想越對,柳如芸一拍手,“劉家原來是這麽個意思,病鬼配個老剩女,可不就是絕配嘛,她是該嫁出去,這樁婚事,我看成!”


    柳如芸為了讓李宴去赴約,一日派人來梧桐閣三迴。


    李宴在屋中作畫,就聽見院外阿朱說,這事她替她家姑娘應下了。


    進了門,便咋唿開:“姑娘,劉家下的帖子,我們非去不可,禮是我們房中備的,不能隻讓大娘子占便宜,你沒聽那房媽媽說嗎,她說姑娘你現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再不出去走動走動,可是要嫁不出去了,我真是想扯塊抹布,一並撕爛她的嘴。”


    李宴作畫細致,北椋看得入眼。


    “如此精細的汴京路引圖,主兒是怎麽記住的?”


    打的仗多了,最會記的便是路引圖,什麽崎嶇的山峰峻嶺,看一眼,決計忘不掉。


    李宴擱下筆,被阿朱絮叨的頭痛,想起她還有個箱子。


    從祁連山帶迴來的箱子。


    叫慧兒掃掃開了來。


    慧兒抱了一把劍和一張畫來。


    劍是破虛劍,李宴開了劍試了下手風,用得趁手,是她常用的配劍。


    丟到了北椋手上:“往後京中行走,用這把劍。”


    至於另外一幅畫。


    畫將將打開,便聽見北椋一聲驚唿:“江南海晏河清圖!”


    看來她認得這畫。


    其實就是幅江南一帶的山嶺密圖。


    表侄女統共就這麽兩件值錢的東西,還隨身帶著。


    李宴把畫收了起來,瞧見北椋麵上的驚詫還未消散,輕笑了聲,連著裱畫,一同放入她手中。


    “這個也給你了,付你那三百兩黃金的錢。”


    北椋握著畫,手在微顫,隻望著她,眼裏情緒複雜交聚,卻半天沒說出話。


    李宴就愛看她這幅慎重又珍惜的樣子,往後啊,還有得她驚呢。


    這可不是她吹。


    管事被她打發去莊上辦事去了,前廳有什麽事,留個小廝來傳話。


    小廝慌裏慌張的,顧不上屋裏主仆閑話。


    進來傳話:“大小姐,二十六行會的總把頭盧衙內來我府上要債來了!外頭來了好些人,把府上幾個門全堵上了!”


    李宴擰眉。


    盧衙內?


    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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