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賭坊茶坊樂坊多坊行會的總把頭盧衙內,就這麽從樓上被請了下來。


    “陳六,你確定就是她?那日害我那個小賭坊虧了兩個月的營生,怎麽是個小娘子。”


    “衙內,就是個小娘子,還是個厲害的小娘子,尋常小娘子,腰上可不會配劍,衙內,您不會是怕了她吧?”


    “胡說!”


    盧衙內上了馬:“你去把人給我疏散開,敢從爺爺我的手指縫裏搶錢,看我今天不給她點顏色瞧瞧。”


    陳六猶豫了:“衙內,現下不是個好時候,郡主的車架經過,街邊都設了路障,不如待郡主的府兵過去,免得引起轟動。”


    “郡主怎麽了,郡主了不起啊,小爺我怕過誰,我不就是去拿個人嗎,去,快給我開路!”


    “是。”


    一時間,七八個壯漢,高舉著棍棒,朝人群湧來。


    李宴聽見聲音,轉過頭去看,隻看見一幫遊手好閑的汴京閑漢是要鬧事的節奏,還不清楚,對方就是衝著她來。


    百姓被疏散開。


    迎麵走來個騎高馬頭簪大紅花的小衙內,瞧著很是囂張。


    北椋再度壓低聲音:“主兒,樓上行動了。”


    她這話剛落,就見兩麵樓上各自射來數把冷箭,場麵登時亂成一團。


    老百姓逃也逃不及,唿喊聲不斷。


    長街上,府兵頓時將郡主圍成一團,章文秣嚇得抱緊馬頭,一時,冷箭飆來,砸在郡主的盔甲上,濺了她一臉水漬。


    府兵也被這水球砸了個痛快,周身都濕透了。


    永康擦了把臉,半轉著馬:“定是廷衍那小子,看我迴去如何治他!”


    這頭,李宴繞著馬也準備走,場麵如今都亂了,封閉的路障生生開出一條路,她正往前踱步,身後傳來驚唿。


    “快讓開,快讓開!”


    戴紅花的小衙內被驚了馬,那馬橫衝直撞,直直飆過來,身後小廝追都追不及。


    跟在身後喊:“衙內,衙內!”


    說時遲那時快,馬匹從李宴身側飆過,她霎時抬高馬頭,追了進去,闖進了路障,單手就將那驚慌失措的馬勒住,兩匹馬原地橫轉了個圈,這匹受驚的馬終於停下。


    李宴坐於馬上,看那小衙內被趕來的小廝抱住,從馬上接了下來。


    盧鳴上氣不接下氣,想吐,犯惡心。


    可看著那馬上的小娘子。


    眼睛都花了。


    手指著她。


    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北椋繞著馬也走到了李宴身側,李宴垂眸一笑,朝身下人雙手抱了個拳,便帶著北椋踏馬離去。


    一會兒功夫,人就走的不見影子。


    盧鳴眼睛還是直的,心裏驚豔太多,本土的開封話都冒了出來:“咦,恁個小娘子,咋捏那樣好看辣!”


    陳六拿不定主意:“啊,衙內,那這人追還是不追?”


    “追,追什麽追!”


    李宴趕馬到了大理寺,以她如今的身份,借著謝禮青的便宜,也進不了正門,隻能從側門進寺,北椋提醒她。


    “主兒,你看。”


    站在小北門邊上看,看見正門處,大理寺少卿都親自出來接人,車馬停立,車上下來個玉冠華服的小世子。


    崔廷衍。


    他也來大理寺?


    北椋聲音輕:“崔家當朝顯貴,連個小世子出門都是這樣的做派,這崔廷衍日後必定如日中天,前途煊赫。”


    是啊。


    北椋這丫頭,看人的眼光準。


    而今人為顯貴,我為寒門,差別不在一厘一毫,沒落的李府行將就木,崔府滿門,深受皇恩,榮寵不斷,如何比較。


    父帥的冤案,看來不是朝夕能辦的事,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一道尖銳的嗓音將李宴從謀劃中拉迴現實。


    小房門不太客氣:“兩位姑娘,這邊請吧。”


    李屈被關在最陰寒的地牢,進牢房前就說受了重傷,李宴怕她熬不過去這幾天,特讓北椋來探他。


    地牢的潮濕陰暗,猶如一把暗中無形的觸手,深深抓住了李宴的雙腳。


    才待了片刻不到,她已覺全身寒冷。


    像是內傷犯了。


    站在牢房外等候,北椋隔著鐵門迴話:“無事,主兒,看來是用過藥了,想必是謝禮青關照過的緣故,隻剩些皮外傷,我給他服兩顆金創藥丸,不日他就能醒。”


    李宴壓下身上的寒潮,點頭:“去吧。”


    北椋給涼席上睡死的李屈喂藥,恍惚間,他睜開了眼,又仿似沒睜開。


    隻瞧見個容貌清透的小娘子在照佛他,待睜眼看,又沒得力氣,立時昏了過去。


    看完李屈的傷勢,給牢房獄頭塞了不少銀錢,那獄頭改了口徑,說:“隻要人沒送去刑部,都有轉圜的餘地,姑娘要是再來探望,下迴記得還找我。”


    李宴笑笑,出了大理寺。


    一個小小的獄頭,給了錢立時換副嘴臉。


    這年頭,沒錢不好辦事,無權也不好辦事。


    李宴坐立馬頭,看著那麵停在大理寺正門的車架,撥高了下巴,眼裏情緒翻湧。


    皇權。


    顯貴。


    誰說不能顛覆。


    有朝一日,我定要那崔廷衍打汴京街頭,替我伏小作揖,牽馬跪安。


    ——


    柳氏要著府中三個姑娘每日起早問安,李宴卯時剛過就醒了,在院中練了一記槍法,洗漱後換了身衣裳便去了鼎蘿堂。


    阿朱前頭引著燈籠,天還未亮。


    大娘子睡夢正酣,被溫嬤嬤叫醒,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梳妝台前。


    “個天殺的,到底是來請安的,還是來催命的。”


    一連三日,李宴雷打不動地這時候來請安。


    柳如芸摔碎了妝台上的木柳梳,黑眼圈一日比一日嚴重。


    “她這是吃錯了什麽藥,一日比一日起得早,你瞧瞧,外頭的天連個亮星子都見不著,她比那晨市上早起殺豬的還勤快,我算是明白了,她這是嫌我睡眠不好,想我早死來著,溫嬤嬤,你去迴了她,叫她明日晚些來,日日這個時候,還要不要人睡了。”


    溫嬤嬤撿起地上摔成兩瓣的木柳梳。


    屏開了小丫鬟,親自給大娘子梳頭。


    “姑娘,沒得這個道理,規矩是你要立的,大姑娘早安晚禮,挑不出錯,你讓她晚些來,她起早了就在門下候著,反顯著是在刁難她,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那你說,現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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