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芷汐原本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致,況且最近心情不好,早早就告訴顏老太了,除去寧國公府,她誰家也不去,反正她在哪裏都是可有可無的,還望老太太原諒。


    不料初五一大早,顏老太太又差人來請她。顏芷汐一聽丫鬟說‘老太太房中的楊梅姐姐想見二姑娘’,就不禁頭疼起來,祖母雖然沒有同意,卻也沒拒絕好吧,既然沒有拒絕,便等於默許她能不去了……可也不好楊梅曬著,隻好請進屋來。


    很快楊梅就進了屋,恭身見了禮後,笑著說:“老太太說今日不去嚴侍郎府上了,改去宣平侯府上,專程派奴婢過來請二姑娘呢,二姑娘請速速打扮,眾人都在等您。”


    怎麽突然不去嚴侍郎府上,而改去宣平侯府了呢?


    顏芷汐愣了下,這算什麽?反複無常趨炎附勢的,不怕惹惱了嚴府麽?而且之前也未聽說過宣平侯府向自己家下過帖子,祖母是上趕子找不痛快呢?


    最初的反應就是不去,那宣平侯老夫人恨她到那份兒上了,她為什麽還要上趕子找沒趣呢?


    但想著已經初五了,宋鈺卻遲遲沒迴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或是他人迴來了,卻沒來得及見她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到了宣平侯府,豈不是會早點見到他本人了?楊梅見她一動不動的,也笑著催促:“二姑娘別發呆了,大家還在等您,不如奴婢還伺候您妝扮好了,奴婢梳頭梳得還行,保證一刻不到,就能將姑娘妝扮得美美的,不用老太太過來催促您了。”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請不動顏芷汐,顏老太太就要親自上陣了。


    顏芷汐沒辦法,不知顏老太太這趟非得把她抬出去,為的什麽目的?


    小半時辰過後,煥然一新的顏芷汐於二門外上了顏璟妍和顏曦的車。


    眾人共乘了四張車,連上侍奉、隨車的丫鬟粗婆與護院等人,烏泱泱地前往宣平侯府。馬車上了街後,顏璟妍見顏芷汐一直沉默不語,興致不高的模樣,一忍再忍,還是沒忍著輕聲對她說:“二妹妹你別不開心了,祖母也是臨時收到宣平侯府的請帖的,宣平侯老夫人專門叮囑了的,務必請上你一起去,否則我定然會勸祖母,不要勉強的,對不住了……”


    明知二妹妹跟宋將軍沒戲了,宣平侯老夫人何苦還要如此咄咄逼人呢?硬要二妹妹再傷心一迴?


    顏芷汐才明白原來自己家也是臨時收的帖,宣平侯老夫人還指名道姓讓自己同去。


    她想作甚?莫非又想當眾羞辱一番?話說宋鈺恰好不在臨安,正是她的好機會……但憑她的氣量和襟懷,應該不會狹窄到如此程度吧?顏芷汐思忖著,笑著對顏璟妍說:“大姐姐莫要這樣說,祖母作出的決定,你很難讓她改主意的,況且人家都指名道姓地讓我去了,即使是祖母,也不便婉拒,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宣平侯老夫人還能吃了我不成?”


    顏璟妍聽了,也就不多言了。


    反而是顏曦笑著說:“大姐姐二姐姐都別急呀,沒準兒是好事也說不定。”說得顏璟妍眼睛一亮,“對對,也可能是好事啊?”否則宣平侯老夫人為什麽指名道姓地想見二妹妹呢?反正她隻要一直冷淡她、冷淡顏家,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會是好事?


    顏芷汐撇撇嘴,不置可否,她倒不敢奢求會有什麽好事,隻要那邊不是擺的鴻門宴,就已經是好事了。不久,顏家一行人等就到了宣平侯府,被主事嬤嬤領著在二門下車,朝裏麵走的時候,顏老太太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叫大太太與三太太扶著自己,而是喚了顏芷汐上前來,仔細打量她一番,見她身著翠綠繡球花紋褙子,戴著芙蓉並蒂的珍珠步搖,雖妝扮得不算出眾,卻也不失禮儀,才點頭笑道:“好孫女,你來扶祖母進去。”


    顏芷汐笑著應承下來,便扶著顏老太太,不緊不慢地朝裏走,也不多問一句,目光也不向周圍瞟一眼。


    顏老太太看在眼中,不禁讚許地點點頭,果真這孫女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在她這年齡,哪兒有如此能穩得住的?不然怎的人家沒有這樣大造化,偏偏她有?原來,顏家一眾人等臨行前,宣平侯府的媽媽們除去心急火燎地送帖子過來,還賠著笑對顏老太太說道:“我家老夫人說,先前都沒有認真看看貴府二姑娘,更莫提好好說說話兒了,難得大過年的,大家得了閑,才專門請二姑娘來府上好好說說話兒,還請老夫人務必帶上二姑娘前往。”


    顏老太太聞言,這宣平侯老夫人又是看人,又是說話的,不是變著法兒的相看嗎?莫非,宋將軍說服了宣平侯老夫人,答應他跟汐丫頭的好事了嗎?


    這個念頭使得顏老太太欣喜若狂,本來還以為沒可能了,不料又峰迴路轉,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又不禁暗自慶幸起來,幸虧那天林氏對兒子動粗,她獲悉後雖然很氣憤,卻好壞將怒氣壓下來了,沒對林氏怎麽樣,否則此時要再想修複祖孫及婆媳間關係,實在是難上加難。顏老太太思量著,輕拍了下顏芷汐的手,笑著說:“等會兒見到宣平侯老夫人,可要好好向她見見禮拜拜年,嘴要甜點兒。你也真是的,過年過節的,應該穿得喜慶點才對,我庫中還有幾匹豔紅雲錦,江寧府產的,質地甚好,晚上迴去,我就讓人拿去針線房讓人為你做身衣服,往後出門好穿上。”


    顏芷汐笑言:“既然是江寧府的雲錦,質地又佳,祖母就自己留著做衣服好了。我衣服又多,穿也穿不過來,就不勞煩祖母了,孫女在此謝過祖母美意。”


    “不是,你不知道,那顏色太豔,我這歲數,哪裏能穿……”顏老太太還想說什麽,見著宣平侯二夫人被擁著迎上來,隻好打住,上去跟宋二夫人行禮客套起來。


    不多時,眾人就被迎入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大廳中,首先就是去向主家行個禮拜個年。


    宣平侯老夫人著了件大紅八吉祥紋的通袖襖,不等顏老太太屈下膝去,就趕緊起來,也屈了膝,拉著顏老太太的手一並起身,“老姐姐這般客氣,讓我怎麽敢當啊?”


    格外得溫存體貼,好像先前宣平侯府故意冷淡顏老太太,冷淡顏家的事,根本不存在一樣。


    顏老太太當然不會表現出別的來,笑著客套一番,又叫大太太,三太太與顏璟妍顏芷汐姐妹幾個向宣平侯老夫人見見禮,拜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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