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被眾人的笑聲搞得不明所以,不由問道他們為何發笑。


    有人正要說話,卻見爾朱榮迴過身來,瞪了一眼,這下眾人均緘口不語,讓子萱更是疑惑。


    “沒什麽,大家隻是覺得你能和烈風說話,覺得新奇罷了!”


    爾朱榮的解釋,子萱聽起來頗為牽強,但他知道再追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於是索性不問,隻等人家送馬過來。


    未幾快馬送到,子萱對著眾人一稽,抱著李宇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子萱卻沒看到,原本跑開的敏瑩,正摩挲著烈風的長鬃,盯著他離開的方向,不語良久,終於再看不到那個影子,敏瑩才喃喃道:“臭賊!”


    這時爾朱榮來到敏瑩身後,見她朝著子萱離去的方向發呆,幹咳一聲。


    “走遠啦,還望得見嗎?”


    敏瑩聽到老父的戲謔,粉臉微紅,扭過頭來,嬌嗔道:“爹,你怎麽和那臭賊一般,隻知道氣人家?”


    爾朱榮嘿嘿一笑,也朝子萱離開的方向望了望,目光悠遠深邃,默默道:“臭小子離開了,老子也不歡喜,但好男兒誌在四方,就算他想要我的女兒,也得先讓我看看他的本事!”


    敏瑩一聽爾朱榮這話,俏臉羞得更紅了,氣的說不出話來。


    爾朱榮見女兒的模樣,忙拍了拍敏瑩的背,說道:“這小子也是夠唐突的,不曉得咱們爾朱一族贈寶馬形同下聘嗎?真是沒頭沒腦的蠢蛋!”


    爾朱敏瑩卻下意識地迴了一句:“他又不是爾朱族人,怎麽會知道這個規矩!”


    爾朱榮急忙搭上一句,“臭丫頭,還沒嫁過去,就幫情郎忤逆老爹,真是不孝!”


    爾朱榮這一說,敏瑩才發覺自己方才竟然下意識地替臭賊說話,當下羞怒交加,嬌哼一聲,扭著纖腰,跑向了閨閣。


    爾朱榮哈哈大笑,良久,看了看一旁似乎也才遙望的烈風,喃喃自語道:“烈風啊,烈風,什麽時候你才能隨我馳騁天下呢?”


    不得不說,爾朱榮的確手眼通天,自打江湖貼發出之後,子萱似乎再沒碰到過那些殺手,欣喜之餘,不得不對爾朱榮多了一層敬意。


    人都說爾朱榮是得了天時,才能在北朝末年的這趟迴水中,摸了條大魚,現在看來,這純粹是後人的臆斷,想當然的推測而已。


    誰曾想到過,爾朱榮竟在江湖中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有這樣的組織基礎,天下大亂之時,爾朱榮肯定能堂而皇之地組織起自己的一股龐大勢力。


    可以說,爾朱榮肯定是看透了北朝的發展勢態,故而早有準備揭竿而起,一舉控製朝局,挾天子以令諸侯!


    看來果真是謀事在人,子萱越想越覺得,要想將來能有所作為,就該立即著手準備,即使立即準備,照著爾朱榮等一幹未來的北魏霸主,他的起點也太低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借殼上市。


    借殼上市是後世才有的詞兒,但是用在此時卻再合適不過了,隻要按照曆史記載,找到合適的勢力,等這股勢力達到一定程度時,子萱再取而代之,那麽就萬事俱備了。


    如何選取這股勢力,卻又成了一個問題,子萱接觸過幾個未來成為一方霸主的人物了,爾朱榮、賀拔父子、宇文泰、高歡,這些都是可以選的目標。


    但爾朱榮對自己有義,賀拔父子、宇文泰對自己有情,這些人子萱都不忍對其下手,唯獨剩下個高歡。


    可是,根據高歡最後出現在獨孤府的表現,子萱已經基本斷定,高歡是有人假扮的,至於高歡的本尊,即使沒有一命歸西,也八成廢了。


    這也是子萱相當顧及的一點,如果高歡已死,那麽曆史就已經改變,而且這個改變還是由子萱親手造成的,這可非同小可。


    根據那個什麽某某科學家的時間悖論,由一個後世之人穿越時空,改變了曆史,那麽改變曆史之人,很有可能會隨著曆史的巨變而消失。


    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因為另一種說法是,人根本不可能改變曆史,因為曆史改變了,那這個人在時間維度上也有可能不複存在,那又有誰來改變曆史呢?一個並不存在的人?


    一路上胡思亂想,子萱的心思早飛到了不知哪個天涯哪個海角,終於在第三日,來到一處草原上難得一見的高山腳下。


    按照地圖上的標識,這裏就該是所謂的屠孤山,但究竟是與不是,子萱卻不敢確定。看來,還是要先找到部落聚集地,找當地部落裏的朝廷派駐官員才能解惑了。


    屠孤山位於武川鎮雲中城南三百多裏處,整座山東西走向,山陰山陽地形地貌及植物環境等大相徑庭。


    山陰幹燥陰冷,絕壁林立,有如刀削,植被稀少,多叢生灌木,少有人跡,正是子萱所要麵對的第一道關卡。


    山陽溫暖濕潤,坡勢柔和,連接草原,植被頗豐,順勢而下,樹木、灌木、草原逐級遞變,乃是子萱此行的目的地。


    因屠孤山占地極廣,且山陰地形惡劣,帶著李宇難以攀援峭壁,故而子萱選擇了雖路途稍遠,但較為穩妥的繞路方式。


    李宇經過幾日與子萱的相處,二人已頗為熟悉,關係融洽,環山腳緩緩而行時,兩人竟下馬步行,追逐嬉鬧,雖時已深秋,天氣寒冷,但二人卻自得其樂,暖意融融。


    二人正追逐間,忽然李宇一個趔趄,竟然消失不見,子萱大驚,忙趕上前去查看,發現那處矮灌木下,竟隱藏著一處空洞。


    洞口極小,僅容一人通過,幸而李宇反應尚算靈敏,隻墜落了一人高便抓住了一條藤蔓,這才沒有繼續下墜。


    子萱扒開灌木叢,借著光線看到了正在掙紮著的李宇,急忙拉著藤蔓,將李宇拽了上來,李宇攀爬中踩落洞壁碎石,竟半晌沒有聽到迴音。


    子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李宇命大,若沒有藤蔓,怕是他這小身板兒早墜落洞底,肢體離散了。


    子萱拉著驚魂未定的李宇坐到洞口不遠一塊大石上,仔細看了下周圍地形,這是他前世荒野求生的習慣。


    即能記住危險地形,也能利用地形保護自己,還有可能在絕境中依此逃生。


    洞口外隻有矮矮的灌木遮掩,好似一蓬亂發,洞口外有些凸起,在這坑坑窪窪的地界,並不顯眼。


    但洞口邊的峭壁,卻構造極為特別,峭壁上越二十丈處,好似一隻狼頭,在對月長嘯,浪頭張開血盆大口,口中獠牙清晰可辨。


    子萱不由將此特征,細心記下,拍了拍尚在輕.喘的李宇,囑咐道:“這下算你命大,等會兒千萬不要再追逐打鬧了,免得再遇危險。”


    李宇小臉兒嚇得雪白,此時才稍稍恢複血色,拍著胸口道:“叔叔,那洞中,好像有畫!”


    子萱聽了一愣,但也沒太在意,那樣危急情況下,小孩子心驚膽戰,眼花了也說不定,如今最該做的是稍事休息,讓李宇定定神,然後趕快找到部落官員,領了自己的田地。


    拿出僅剩的一些幹糧肉幹,讓李宇先吃,子萱拿了皮囊去找些水,但卻不敢走遠,怕李宇遇到什麽未知的危險。


    四下看了看,這裏土質與周圍大不相同,多是石礫,很難保存水分,看地形又不像有什麽廢棄河道,植被稀少看來有水的幾率極小。


    地麵上有些獸足印,看足跡方向,正是朝著山陽方向,子萱便隨著足跡走了一段距離,果然發現植被慢慢茂密起來。


    不僅人會依水而居,動物也一樣逐水而走,一般動物足跡的方向,多是有水的方向,子萱確定了這一點,忙迴去找李宇。


    幸好迴去時,李宇還在啃著饢,子萱拉著他牽起馬,就順著記憶中的路線緩緩前行。


    走出不遠,馬兒似乎受了什麽驚嚇,忽然止步不前,原地不斷地躁動,子萱下馬查看,竟然發現了一些尚且濕潤的糞便。


    糞便附近有些碩大的足印,看這糞便的形狀,裏麵夾雜的一些碎骨,看碎骨樣子該是些小型獸類,子萱心裏一驚,附近竟然有黑熊出沒!


    此時已是深秋,雖尚未進入冬季,但北地嚴寒,有些地方竟已飛雪,黑熊此時正當儲存熱量,四處覓食準備冬眠。


    看來附近絕對有水源,但也很可能存在極大危險,子萱不清楚附近到底有幾隻黑熊,根據經驗,黑熊該是獨居動物,領地意識很強。


    但到了這個季節,水源周圍又是他們捕食小型動物的最佳場所,所以子萱沒有把握。


    不過,看這情況,想要繞到屠孤山陽,怕是還要一段時間,若這次放過就在眼前的水源,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於是子萱決定賭一賭,馬兒對危險有預知天性,子萱交代李宇獨自騎乘,若遇危險,不要管他,自己卻在地麵攢行。


    兩人一騎循著野獸足跡走出不遠,眼見地勢開始緩緩下降,地麵野草越發青碧,甚至出現了不少被野獸啃噬過的叢生雜草。


    子萱仔細觀看,雜草間有一道極明顯的獸徑,正是朝著更低窪的方向延伸,地麵砂礫漸少,出現了一些稍顯濕潤的沙土。


    子萱終於確定,離此百步之內,必有水源,正要交代李宇不要亂跑,在原地等自己,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嘶吼,馬兒受驚竟朝低窪處奔去,子萱猛地迴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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