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迴到護院住所後,得到了完全不同初到時的待遇,小小一間屋子,差點兒被護院們給擠爆,幸而琅都怕影響子萱休息,將一眾護院驅走,這才稍得安靜。


    琅都看著被自己打的血肉模糊的子萱,心裏十分不是滋味,走到他跟前定定站著,似是有話要說,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子萱隻能趴著,見琅都一直站在旁邊,就知他肯定是想道歉,這樣愛憎分明的漢子,正和子萱口味,子萱抬起頭來,牽動背上傷處,一陣齜牙咧嘴。


    “啊,琅都統領你下手可真重,能不能坐下說話,我這背上動一點都疼得要死!哎喲!”


    琅都見子萱方才還那副硬氣模樣,如今卻痛叫連連,不由好笑,卻更覺自己下手有失分寸了,訕訕道:“子萱兄弟,我……”


    子萱看琅都一副尷尬模樣,微微抬手,有氣無力說道:“琅都統領,我就放肆叫你聲大哥了,你別說見外話,以後日子還長,隻是看來我暫不能訓練了!”


    琅都老臉一紅,心中感激子萱照顧自己顏麵,更是愧疚萬分,他性子直爽,當下也不再說什麽,拱手告別出去了。


    子萱見琅都走了,這才安心休息,可背上劇痛加上心中苦惱,讓他如何能安枕啊?


    其實不能安枕的又豈止子萱一人,庫者同樣也是一般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見費連氏也久久不睡,庫者假裝自言自語道:“唉,這下子萱怕是要輸給黑獺啦!”


    費連氏早知宇文泰約鬥之事,此時看庫者裝模作樣,氣得笑了出來:“你跟誰學的拐彎抹角啊,找個大夫盡力救治便是,再說即便輸了,以子萱的狀態,也不為過!”


    庫者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想到子萱托詞背上之傷,鮮卑族人不知又要傳出多少流言蜚語,獨孤府豈不顏麵盡失?一時眉頭皺了起來。


    費連氏伸手撫平庫者眉頭,抱怨道:“你們男人,把麵子看那麽重幹嘛?況且你也知道,子萱這孩子本就贏不過黑獺的,不是嗎?真要調教孩子,不在一時的!”


    庫者聽費連氏取笑自己,但卻頗明自己心意,轉過身來,嗬嗬笑道:“夫人就光會說人,卻不知自己也那般執拗,若非為了顏麵和規矩,怎至如此窘境?”


    庫者見費連氏似乎心中還有顧忌,沒有答言,多年夫妻,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


    “夫人,我也知道他是個漢人,且如雙似乎對他頗為上心,但一來人才難得,有如雙在,或許他會更忠誠些。二來當今亂世,哪還顧得上什麽漢鮮之別!”


    費連氏見庫者竟然有成全如雙子萱之意,不由黛眉微皺,不再言語,側過身去,背對著庫者。


    庫者知費連氏一時難以釋懷,輕輕摟住了她,長歎一聲,其實他自己又何曾釋懷過子萱的漢人身份呢?


    夫妻二人都在同一種擔心裏,相繼睡去。


    他們倒還能夠入睡,卻不知如願見子萱經曆這樣重罰之後,仍能死裏逃生,心中憋悶,晚飯都沒吃,就帶個小廝,出去散心了。


    對於如願這般紈絝子弟來說,散心最好的地方,當然非勾欄章台不可了,花街買得一朝醉,哪管明日世事非。


    時千家萬戶,早已燈火闌珊,唯有花街柳巷,卻正是熱鬧時候。


    勾欄裏花枝招展,章台內鶯歌燕舞,這番情景,當然能讓人暫時忘卻亂世愁苦,尤其在武川雲中城這樣的軍事重鎮。


    兵士們有今日無明朝,整日駐守城營,難得攢下些許五銖,當然要來一泄積欲,可也是有時而為之,哪像那些貴胄子弟,日日留連,醉生夢死!


    而如願,就是這勾欄裏的常客,章台內的熟人,鴇母見貴人來了,當然笑臉逢迎,巴巴地引如願進來,隻不過,今日鴇母的熱情似乎有異平常。


    “如願公子,你可許久沒來了,想煞了紫鵑姑娘呢,是不是又在別家有了相好啦?”


    鴇母雖然上了些許年紀,可也不過三十幾歲而已,在這風月場所,當然已是日薄西山,可在章台外,卻正是風韻年紀。


    這一番柔言媚語,立時讓如願忘卻了心中煩悶,不由得邪邪一笑,將手在鴇母下巴上一支,“是紫鵑想我,還是你想我啊?”


    如願本就生的俊俏,便在當時天下,這副容貌恐怕也無其他男子可以匹及,就連一些自忖容貌非凡的女子,也都見之羞慚!


    鴇母也是女子,當然也十分心儀這個一時無兩的美男子,可這麽多年風月場裏打滾,從一個風塵女子,變成了風塵女子的頭兒,她早看透了人間所謂情.愛!


    “哎喲,我都這般年紀了,想你又能如何呢?公子若真對我有情,還不如多賞些美玉金飾,也填填我這顆孤寂的心啊!”


    子萱當然知道這鴇母逢場作戲的本事,也不搭她的話,哈哈一笑問道:“紫鵑在哪兒?”


    卻見鴇母露出為難之情,抱怨道:“誰叫公子另尋他歡,這幾日不來,紫鵑想得緊了,不得已今日已出了香閣!”


    如願聽了這話,不禁皺起眉頭,紫鵑姑娘向來挑剔,一般的客,她是根本不接的,怎麽今日竟然出了香閣?


    “究竟是哪位貴客,讓紫鵑姑娘動了心啊?若她真的已出香閣,那說不得我也隻有去別家逛逛了!”


    如願本以為鴇母聽了這話,會焦急萬分,誰知人家竟然不動聲色,反而隱隱然有些笑意,不禁奇怪起來,難道能勞動紫鵑的人,竟非同一般?


    心下雖有懷疑,可如願究竟是囂張慣了,那鴇母本就知道如願必不肯善罷甘休,當然樂得看兩下爭台。


    不過,今日那貴客本就有了交代,看來這爭台好戲,是看不成了。


    “公子勿急,那好人說了,隻待公子到此,便引公子上樓,願與公子及紫鵑姑娘把酒言歡,共效於飛!”


    如願這一聽,不禁更加奇怪,倒是誰如此精心,竟然知道自己來這兒隻為紫鵑?還事先備下筵席,可謂用心良苦!


    當下讓鴇母引路,上得樓來,及至紫鵑房間,推開門來,竟隻有紫鵑一人,如願疑惑萬分,看了看紫鵑又看了看鴇母,不曉得她們這是做的什麽鬼。


    剛進紫鵑房間,待得坐下,就要追問紫鵑,卻聽一聲朗笑,聲音甚是熟悉,扭頭一看,門口站了一人,竟然是他!


    “原來是你,你怎知我會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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