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玲瓏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門口有人向另一人在交代什麽,她緩了緩神,才見其中一人是禾悠然。禾悠然走在門邊,對著屋裏,向個背影說著什麽,隨後便告辭了。


    剩下的那個背影主人她卻不想見。


    “瓏兒你醒了?”聲音的主人急急去到她床邊,卻見她撇過頭,看都不看自己,“你聽我解釋。”


    禾悠然說她一年期內性命無虞,卻沒說若是動氣傷身會加快子蟲噬心的速度,好在先前司賢給的截魂丹能夠相對減輕狀況,護住心脈。鄺毓探頭,見她生氣失望交雜的小臉上,眼裏還噙著淚,正使勁不讓它掉出眼眶。


    “瓏兒你誤會我了。”他耐著性子,怕再惹她動氣,柔聲同她解釋,卻轉頭厲聲朝著屋外,“見彌,你給我進來。”


    屋外何止見彌,琅琴和司家三個兄弟都焦心等著,看見彌進去,琅琴和司洛都趁機往開啟的門縫裏探腦袋,想看個究竟。


    到底是心焦啊。


    而一旁司賢拉著司琪,打著圓場,“大哥,三弟無心之失,你息怒啊,務必克製。莫要再驚了玲瓏妹妹。”他們兩不過是出去了一個多時辰,沿途迴來為了給玲瓏帶她喜歡的花生酥稍有耽擱。


    司琪在邊上一語不發,卻盯得司洛直發怵。


    “哥……”他怯生生向司琪靠近,卻被司琪兩眼一瞪,嚇得直接跪下,“哥我錯了,哥,大哥,我,我真錯了,你別,你別動怒。”


    見彌在進去屋裏同薑玲瓏解釋之前,已經在外向諸位解釋了一番,也道了歉,為大家憑添這麽大個誤會。


    司琪眼色一動,司洛趕忙起身,心領神會去向邊上站著的琅琴道歉,“琅琴姑娘,方才是司某無禮,冒犯了姑娘,司某向姑娘賠禮,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琅琴本就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小戶人家小姐,她隻擔心自己給薑玲瓏添了麻煩,惹她傷身,不知該如何彌補。她倒不知,屋裏薑玲瓏被見彌這一解釋,聽得一愣一愣,甚至差點懷疑人生。


    “孩子是你的???”她原本以為禾悠然心屬琅琴,後來琅琴否認,又說對方是遣雲山莊的人,她才以為是鄺毓無疑。誰能想到是見彌這小子和人姑娘家暗通款曲。


    見彌此刻和屋外的司洛,一模一樣地任打任罰,跪在地上。


    說禾悠然喜歡琅琴,更多是出於一個敬字。這個大夫本身就是出了名憐香惜玉,但散漫慣了,四處為家。他知蘇瑾瑟難處,又敬佩她的擔當,才仗義相挺,其實兩人從無瓜葛。又說綺羅坊一直以來都是見彌從中聯絡協調,他與蘇瑾瑟相識日子比禾悠然久得多,一來二去,自然互生情愫。夫人每次見主子親去綺羅坊,不過是因為夫人在那兒,主子才找著理由過去,好見夫人一麵。先前主子出兵打仗,他才又恢複了職責,卻和琅琴許久未見,難免纏綿。


    薑玲瓏聽著,是信的。這也解釋了,為何禾悠然不願來遣雲山莊同住,卻又一直甘願辛苦前來給瑾僩看診。


    屋外四人還在焦心等著,就見見彌開了門,出來了。


    “夫人如何?”琅琴急著問他。


    “夫人無礙。隻是,”他說著有些扭捏,精幹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命我擇日同你完婚。”


    “你要娶我?”琅琴詫異,她從沒想過要和見彌有個結果,一來她大仇未報往後能否平安生活還是未知,二來她聲名在外,綺羅坊的坊主,如何能成的了親,堪為人婦?她怕見彌遭人恥笑。


    “我想娶你。”見彌一直有這心思,卻從不敢說,他自覺自己不過是鄺家的下人,而瑾瑟無論如何都是出身在蘇家的大小姐,兩人地位懸殊,他跟在鄺毓身邊,無家無業的,如何有這個臉麵向她提親。幾次想來,都偏偏見著蘇瑾瑟明**人而打了退堂鼓。可方才薑玲瓏厲聲責備,教他定了心意。


    先莫說兩人是否兩情相悅,不娶她人卻和她暗通款曲,豈不是衣冠禽獸敗類所為?如今孩子都長在腹中了,再說要娶,難保人家以為是借腹逼的婚,覺得難堪?


    “瑾瑟,我一直想娶你過門,我連聘禮都準備了,一直往裏添置呢!”他怕她誤會,連忙解釋,“隻是覺得自己出身低微,覺得你該有更好的人家相配……”他說著在她麵前跪下,執著琅琴的一雙素手,執著望她,“和孩子無關,是否有孕,我都想娶你。你迴綺羅坊看看就知道了,我將攢的聘禮都放在地窖,絕無虛言。你……你可願嫁我?”


    琅琴看他一臉緊張,心裏說不上來的發酸,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麽波瀾,點了點頭,說,“既然夫人無礙,我便迴去看著瑾僩了。”說完就往西苑迴。見彌連忙跟上,在後麵還不斷確認,“這點頭是同意了嗎?”,“是不是要等瑾僩好了來讓他送嫁?”,“瑾瑟你慢點,小心動了胎氣。”雲雲。


    屋內鄺毓朝著薑玲瓏豎著三根手指,“我和你起誓,此生不負,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而薑玲瓏依舊對他麵有不滿,“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們的事情是你三心二意的事嗎?”她冷言,“方才禾大夫在門口說,拿截魂丹續著,是什麽意思?你還有什麽瞞著我。”


    就在鄺毓避重就輕地同她解釋完中蠱之事,屋外房門被人扣了兩聲。


    “方便進來嗎?”這一貫沉穩的嗓音,是司琪無疑。


    “大哥?”她如今已然叫得順口,“快請進。”


    屋外司賢同司洛便又在隻能外邊候著。


    “二哥,你說大哥進去那麽久,說了些啥?”司洛等得有些焦躁。


    “你去偷聽看看,不就知道了?”司賢不以為然。


    “我不,”司洛搖頭,“被大哥發現,我小命不保。二哥你別忽悠我。”


    又是等了一炷香的時刻,司琪出來了。


    “你們收拾一下,”他魏然令道,“我們今晚就啟程迴去。”


    “今晚?!”司洛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玲瓏妹妹能走了?要不要再讓她歇息兩天?這路途遙遠——”


    “玲瓏不走。”他麵不改色,語調不容置疑。


    果然,司洛滿臉問號,卻不敢追問。


    “二弟,”司琪又道,“你把有的截魂丹盡數留下。”


    至此,司賢心中了然,他這大哥是獨寵玲瓏了要。便點頭,由著兩人任性,“大哥放心。”


    若說司賢要是為了薑玲瓏好,將她綁迴穀悍都做得出。可他這位大哥卻偏偏是另一路子,由著玲瓏妄為,自己偷摸護她周全。


    看來他著急迴去,是要有所布屬。


    司賢一笑,愉快地在心裏朝他繳械投降,為何說大哥能成兵馬大將呢?這管閑事管到霖王宮的魄力,他是服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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