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噗嗤一笑:“你說韓娘子是來找茬的?”嗯,表哥表妹什麽的確令人浮想聯翩。


    “那麽看來,她挺看重宋琅的啊,可惜了,我那位大叔父不會想要這門親戚的。”


    “不好說。”夏時擰起眉頭,不知該怎麽形容:“奴婢覺得她未必愛慕宋大郎,不過奴婢也說不好,女郎去見一麵知道了。”


    謝黎起了些興致,行吧,不想見也得去見,誰叫人家已經上門了呢!


    韓大娘挑剔地看了眼茶水,心裏鄙夷,這種劣質茶,韓家有點臉麵的下人都不屑喝,姓蘇的居然拿來待客。


    “娘子莫氣,奴婢就說那姓蘇的小門小戶,宋郎君定是礙於臉麵,才會對她客氣。”丫頭去要來熱水,拿出自帶的好茶泡上。


    另一個丫頭拿來糕點,拿自家精致的盤碟擺滿一桌。她奉承道:“奴婢從未聽聞宋氏有姓蘇的親戚,定是破落戶上門打秋風呢。”


    韓大娘眼下最聽不得“表妹”和“破落戶”,誰讓家裏來了個投奔的表妹呢。除了一張臉,哪裏都不如自己,偏偏母親把人當貴客,什麽好東西都要先緊著她。


    想到楚月蓉,韓大娘就氣的不輕,對謝黎的感觀更差了。


    她抬抬下巴:“我倒是不介意有親戚上門打秋風,那話怎麽說來著,皇親國戚都有兩門窮親戚。怕就怕有些人恬不知恥,借著親戚名頭行下作事。


    就算我不喜歡宋大郎木訥,他也是我韓家名正言順的女婿。”


    “娘子說的對,這迴咱們定能叫那姓蘇的知難而退。”


    謝黎在門邊聽了一會兒,心裏失望搖頭,就這種什麽話都敢往外禿嚕的水平,也就仗著家世好,是嫡出,換個庶出的還腦殘,早就被嫡母按死了。


    這蠢貨到了現在還不明白,自個兒是被人挑撥。她也不想想,要是鬧開去,宋家臉上無光,她這個未婚妻就能有好果子吃?


    原本這樁婚事就是太守硬給牽線,宋家不好退婚,可要是韓家犯錯了呢?


    想到這兒她就覺意興闌珊,瞬間不想見人了。秦瀾跟她比,都算可愛的,至少人家真心想退親,


    韓大娘子這種“我刀你一千遍,你得待我如初戀”的腦殘想法到底是怎麽形成的?


    跟她說話簡直浪費時間生命,還不如迴去練功。


    “女郎,咱們就這麽把人晾著?”


    “無妨,她待不久的。”謝黎促狹一笑,茶本就利尿的作用,她趁丫頭去取熱水時,往水裏加了些去濕的藥粉,不信她能憋住。


    “你去查查韓家是不是有親戚上門?”謝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韓娘子,挑唆之人可沒安好心,也不知韓夫人是不知情還是想讓對方給閨女當磨刀石,或是後者,就怕石頭太硬,把刀磨斷。


    那對主仆果然隻坐了一刻鍾,就夾腿灰溜溜不辭而別。下午,收到消息的宋琅跑來賠罪。


    “蘇表妹,實在對不住,我這廂給你賠禮了。”


    謝黎笑著擺擺手:“又不是宋表兄的錯,我沒放在心上。除非宋表兄真想娶她過門。”


    “怎麽可能!”宋琅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妻,他聽過不少傳聞,哪怕知道宋家絕對不會與韓氏聯姻,他也害怕會被人纏上不得不娶。


    抹了把虛汗,宋琅喝下盞茶壓驚,才說道:“表妹以後莫要再說這種可怖的事。對了,方伍長要我帶話,說你送過來的人訓練的差不多了。各地縣令都已經到了,你預備何時行動?”


    謝黎驚喜道:“他們都見過血了?”


    宋琅忍著胃疼:“算是吧。”這些日子,別院天天殺豬,那腥臭味整個莊園都能問道。幸虧父親不知道,要是知道表妹把他的清雅之地弄成屠宰場,還不知要怎麽跳腳。


    謝黎沉吟,她的想法是把這兩千人打散,老手帶新人,一個縣去二百人左右,留下最精銳的五十人和李昆的小夥伴們,在江陵以備不時之需。


    “就明天吧,讓他們分批出城,晚上悄悄走。”


    宋琅道:“表妹放心,這事有二叔調度,不會出披漏的。”


    謝黎點點頭,兩人把細節敲定好,宋珪就離開了。


    鬧了笑話的韓大娘迴來就聽說宋琅去了蘇家,氣的把阿娘給她的玉佩砸了:“宋大郎欺人太甚!”


    韓婆子趕忙撿起碎玉,拿帕子包好,輕聲勸道:“娘子,要奴婢說,您今日做的確實有失妥帖。”她狠狠瞪了眼兩個小丫頭,緩和語氣:“您以後少聽外人挑撥,就算宋大郎有錯,您也不該去找蘇娘子。


    您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用得著您親自出麵?


    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先不說這兩人沒有做出格的事。就算有,也該稟明主家和夫人,讓他們出麵教訓。”


    韓大娘立刻被轉移視線,遲疑道:“你說我被人算計了?”想到楚月蓉先前在她跟前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韓大娘柳眉倒豎,一拍桌子道:“一定是那賤人,我就說她怎麽會好心來賠罪,原來是想毀了我跟宋家的婚事。


    你們說,她是不是瞧上宋琅了?呸,阿娘當她是寶貝,還要我向她學,學什麽?學她勾搭別人的未婚夫?”


    韓婆子頭疼的看著娘子罵罵咧咧,打發小丫頭去門外看守。


    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心道難怪夫人要把她撥到娘子身邊照看。


    自家娘子其實沒什麽心眼,就是脾氣直,任性了些。以前夫人也時常被氣,可沒有對比,還能騙騙自己閨女年歲小,等長大就懂事了。


    然而眼下有個各方麵都比娘子強,年歲還比娘子小的表姑娘珠玉在前,夫人想騙自己都不行。自然而然就對娘子嚴厲了些。


    可惜娘子看不到危機,隻覺得夫人偏心眼,她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說句難聽話,世家哪有親情,要不是主家膝下隻有娘子這個嫡出閨女,娘子未必能有這麽舒坦的日子。


    她剛響再勸,就聽到門外傳來動向。韓大娘坐在一旁,朗聲道:“說什麽悄悄話呢,要這麽鬼鬼祟祟,滾進來也說給我這個主子聽聽。”


    丫頭就進來跪在地上這般那般的娓娓道來:“奴婢不敢騙娘子。奴婢的兄長就在書房外伺候,上午楚娘子跟夫人一塊兒去書房跟主家談了有一刻鍾。後來,主家就讓人去前線,好似要打探個叫謝昀的消息。”


    “謝昀,謝昀,這名兒好生熟悉,在哪兒聽過?”韓大娘在屋裏轉圈,明明就在嘴邊,可她怎麽都想不起來。


    心腹侍女提道:“那人不就是謝司馬家的大郎君?”


    “沒錯,就是他。”韓大娘眼前一亮,她曾經也是仰慕過謝昀,這麽優秀的男子,誰不喜歡呢?可惜後來瘸了腿,聽說中了寒毒,不可能恢複,她就打消了心思。


    楚月蓉煞費苦心去打探那位的消息,一定有見不得光的心思。不得不說,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對手。


    韓大娘在別的方麵或許是個粗線條,但對感情上的事十分敏銳。


    就在各地縣令陸續抵達江陵時,韓家派去前線的人也迴來了,一名黑衣護衛跪在地上匯報:“主家,屬下查明,謝司馬的確出了事,陶統領沒有見屬下,所以也不好妄加猜測。


    屬下待了兩日,發現軍營裏戒備森嚴,進出都需要口令,迴來時瞧見謝黃門了。”


    韓郎主對楚月蓉心心念念的男子很有興趣,便笑問道:“哦,見著人了,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個,屬下不好說。”護衛想了想,硬著頭皮道:“屬下躲在暗中,但屬下覺得謝黃門像是發現了屬下。”


    “哦,你是說他懂武。”


    暗衛點頭,不僅懂武,不就意外還是名高手。那個男子明明坐在輪椅上,卻給他一種深不可測,十分危險的感覺。


    韓郎主捋了捋胡子,楚月蓉那小女子心思能瞞過夫人,卻瞞不過他。少女慕艾,情不自禁他能理解,隻是楚月蓉這顆好旗子他可舍不得浪費在謝昀這個死人身上。


    楚月蓉左等右等,等來的是姨母告訴她,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的消息,她便知道原本的打算落空了。她不想被當做玩物送去聯姻,她想嫁的隻有昀哥哥。


    “娘子,咱們該怎麽辦?”小雲驚恐的發現門外的守衛又多了幾個,心裏害怕極了。


    楚月蓉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笑容:“不必擔心,我有法子逃出去。”


    她換上韓夫人為其準備的衣裳首飾,精心打扮一番,帶著小雲耀武揚威的去了韓大娘子的院子。


    “你來幹什麽?”韓大娘十分不善的將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這一看,又是憤怒又是心驚,因為楚月蓉穿戴的有不少是阿娘承諾會給她做嫁妝的好東西。


    楚月蓉扶了扶插在頭上一隻碧綠色的玉簪,微微一笑:“表姐看這支簪子好不好看,姨母說很襯我你膚色,就把它給我了。”


    韓大娘眼睛冒火,要不是被拉著她非得上去甩這賤人兩耳光。


    楚月蓉欣賞了一番對方的臉色,哼笑一聲,在軟塌上坐下,淡淡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沒想到表姐也學乖了。隻可惜隻要有我在,表姐就別想受寵。”


    “賤人,我哪裏對不起你。你搶了阿父還要搶我阿娘。”接下去是不是還要搶她未婚夫?


    “所以表姐要幫我,否則我就讓表姐在韓家待不下去。”她收起笑容,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韓大娘一呆,臉都白了幾分:“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表姐鬥不過我,你也不想落的身敗名裂的下場對吧。”她捂嘴咯咯笑起來:“我從來不知道你竟會活的這般天真。”她惡毒的撕破假象,把血淋淋的真實擺在韓大娘眼前。


    “姨夫看中你,那是因為他膝下隻有你一個閨女,在沒有對此下,隻能將就,畢竟韓氏需要女子去聯姻。但如今有了各方麵都比你出色的我,你覺得他還能看上你這蠢貨?


    至於姨母,她的一切都是姨夫給的,等到姨夫放棄你,你覺得姨母還會認你這個女兒?權勢和你,你認為姨母會選哪樣?”


    韓大娘被打擊的搖搖欲醉。她的貼身侍女站在娘子麵前,隔絕了惡毒的視線。


    楚月蓉掃了一眼:“是個忠心的丫頭,可惜跟錯人了。你要不要來我身邊?”


    “多謝楚娘子厚愛,奴婢生是大娘子的人,死是大娘子的鬼。”


    這賤人居然當著她的麵撬牆角,韓大娘氣的渾身發抖,隻是這賤人平時偽裝的極好,怎麽今日露出原型了?


    想到她說要自己幫忙,韓娘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發人都去外邊守著,圍著楚月蓉轉了一圈:“表妹想要我怎麽幫你?”


    “幫我逃出韓府。”她開門見山的道。


    韓娘子驚訝的看著她:“你要走?”不是,楚月蓉來投奔,他們家一沒虧待,二沒輕視,她父親母親更是把人當寶貝,怎麽住不到一個月就要走?雖然她巴不得賤人離開,但她吃了難麽多虧,總要把事情搞清楚,不然人沒走成,反倒是她又被坑該怎麽辦?


    楚月蓉把韓大娘的懷疑看在眼裏,嗤笑一聲:“這迴沒坑你,我確實不想待在韓家。”


    “為何?”


    楚月蓉沉默半晌:“我不想嫁人。”


    韓大娘不信這話,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一遍,嗤笑道:“楚月蓉,你不想嫁人上我家來幹什麽?你楚家雖然落魄,但真想找個容身處還不容易?


    莫非父親給你選的人你不喜歡不樂意?嗬,我勸你少矯情,咱們做子女的,婚事又豈能由自己做主。”她身為韓家唯一的嫡女,不喜歡宋大郎,還不是得嫁。她都得委屈自己,楚賤人一個破落戶還挑三揀四,也不瞧瞧自個兒的身份。


    要是沒遇到謝昀,楚月蓉無所謂嫁給誰。姨夫姨母隻要不傻,給她挑選的人起碼是世家子,榮華富貴一生也不枉來世間走一遭。可上天既然讓她遇上昀哥哥,她一見鍾情的男子,如何能放得下。


    楚月蓉一廂情願,卻忘了謝昀是否會接受。二人初見時年歲小,且謝昀剛經受家破人亡,又寄人籬下,滿心都是報仇。又怎麽會去想虛無縹緲的情愛。


    “你隻說幫不幫?”楚月蓉恨不得一下就飛到謝昀身邊,不難煩的問道。


    “表妹有事,我這個做表姐的自然要幫忙,不過,你身上這些……。”


    “放心,除了我帶來的東西,你韓府的我一樣不要。”


    韓大娘高興起來,故作寬厚道:“那些衣服就不必歸還了,我韓家不缺布料。”


    楚月蓉冷笑:“多謝表姐。”


    韓大娘此人用謝黎的話來形容就是“幹啥啥不行,攪屎第一名”,總之在她幫忙下,還真讓楚月蓉逃出韓府。


    謝芳尚且不知,男神的白月光和朱砂痣都以抵達前線,謝昀也不知道很快會有一支爛桃花找上門來,更不知道他心愛的女子在南郡攪風攪雨,破壞了他跟謝恆的計劃,讓南齊滅國的進程整整提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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