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跟自己夢到的滅門不同,謝芳獲知的情報絕對與謝昀息息相關。雖然她很謹慎,沒有直接打探,但字裏行間時不時帶出的仰慕逃不過她的眼睛。


    可以猜測謝芳提過的意中人大概就是謝昀,參考上輩子看過的小說,在謝芳的認知中,謝昀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一方豪傑,甚至一統天下。


    這就有意思了,這跟她得到的劇情截然不同,那麽問題來了,到底是誰有這本事給她灌輸這些錯誤消息,還能讓其堅信不疑?


    “阿黎,你在想什麽?”董清華抖了抖身板,弱弱開口,阿黎笑得跟隻老狐狸似的,一定是她的錯覺。


    謝黎收斂情緒,搖搖頭:“沒什麽,我跟堂姐是姐妹,她也是擔心我。”


    董清華張了張嘴,想說她要是真擔心不該親自上門看望,旁敲側擊跟別人打聽算什麽?


    唐婉暗中拉了拉她,董清華默默閉上嘴,沒有把腹誹說出來。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她要是跟個二愣子似的把事情捅破,阿黎會難堪吧。


    “那什麽,我姐姐成親的帖子,屆時來觀禮啊。”董清華生硬的轉移話題。


    唐婉順勢拿出四塊繡著梅蘭竹菊的手絹,羞澀道:“我平時愛做些針線活,這手絹是我的得意之作,阿黎一塊,清華一塊。我自己留一塊,還有一塊送給清靈姐姐,希望你們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小婉你太厲害了!”董清華眼神亮晶晶的,她跟謝黎一樣都是手殘,從來沒有相互贈送手絹香囊的經曆,一塊兒打架倒是不少。


    這會兒終於交到個正常的手帕交,以後誰再敢諷刺,她就把手絹亮出去讓她們羨慕嫉妒。


    “季二賺大發了!”謝黎拿著一塊繡青竹的手絹幽幽說道。


    “是啊,下迴見到他一定要狠敲一筆解氣。”董清華愛蘭,替姐姐選了紅梅,拉著唐婉稀罕的不行。


    “我跟阿黎過得粗糙,沒啥能做迴禮的,這樣吧,我教你幾招功夫,將來季二欺負你也好反擊。”


    謝黎翹了翹唇角:“那是你不是我。我沒點亮針線活,但我會調香!”


    董清華連連點頭:“對對,讓她給你量身定做一款。阿黎調香的本事比‘芳香齋’厲害多了。那麽小一罐就要一兩銀子,我就從來不去當冤大頭。”


    唐婉噗嗤一聲笑了,董清華就拉著她問喜好,謝黎記錄下來,三人就這話題聊的火熱。


    突然,謝黎耳朵一動,聽到隔壁院中傳來輕微的聲響,她不動聲色放下茶盞,對二人笑道:“你們聊,我去更衣。”


    董清華嗯了一聲,她跟唐婉從調香聊到衣裳,唐婉心思細膩,眼光極好,給她說了好幾種搭配方式,兩人又說起首飾寶石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謝黎走到樹後,迴頭看了眼靠在一塊兒說話的二人,輕輕一躍,輕盈地落在旁院的樹上。


    她們邊上的院落恰巧是謝昀待客的地方,隻不過裏麵的氛圍顯得劍拔弩張。楊勇戒備的盯著謝昀:“你到底是誰,為何知道當年的事?”


    謝昀轉著茶盞,嘲諷笑起來:“楊駙馬日子過糊塗了,大風滅國至今不過三十年,不少人都還活的好好的。”隻不過一個個都跟蚌殼似的閉嘴不言而已。


    楊勇神色複雜的看著謝昀,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恨。他緩緩吐出鬱氣,頹然道:“我是個廢物幫不了你,你走吧,就當從來沒見過我,我也不會把今日的事告訴別人。”


    “我以為你是不甘的,原來竟看錯人了?這麽說來楊墨白挨得那頓打就有些冤了。”


    楊勇心猛地一顫,握緊雙拳:“原來是你。”


    兒子笑盈盈跑來問他是否真是楊氏遺孤時,他以為是皇帝讓他來戳他心窩子,一怒之下就沒了分寸。


    “他隻是個紈絝……。”楊勇壓抑著怒火,歇斯裏底地喊了一聲。


    謝昀輕笑出聲:“這話我昨日正好跟另一個人說過,今天當著你的麵依然這麽說。他隻要姓楊,就沒有當紈絝的資格,你倒是一片慈父心,什麽都不說不管,讓他無憂無慮過完一生。可惜啊,我不答應。”


    憑什麽他跟阿黎從出生起就得背負父母親族的仇恨和希望。他活到現在從未睡過一夜安穩覺,無時無刻不在算計。阿黎也是,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玩命的練武,一點點變得跟他一樣彈盡竭慮。他無法阻止,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能說。


    他太清楚了,阿黎隻要做選擇就會義無反顧,他們的命不光是自己的,更不能隻為自己而活。


    可這對父子呢,一個裝窩囊廢,一個真窩囊廢,楊墨白憑什麽,他就是要捅破這層窗戶紙。


    “你你是……。”楊勇驚駭的踉蹌倒退,死死盯住青年,想要從他臉上找到熟悉的痕跡。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青年的臉上除了譏笑就隻剩下冷漠。


    他動了動嘴,啞聲道:“你知不知道,他差點就死了。”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唯一的兒子。


    “哦,那又如何?是我讓你用廷杖的?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別忘記,我跟他還有一樁恩怨沒了。”


    楊勇望著謝昀的雙腿,閉了閉眼:“你要我做什麽?”


    謝昀倒出些茶水,蘸著在桌上寫下幾行字:“如何,能做到嗎?”


    “我若按你的意思去做,那件事能否能一筆勾銷?”他捏著手,良久後道。


    謝昀就笑著看他,楊勇的脊背跨了,明明正值壯年,那滿身的疲憊卻好似一下老去十歲不止。他苦笑一聲,是他妄想了,如今沒有選擇的是他。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那我就靜待駙馬的好消息。”謝昀端起茶,這是送客的意思。


    楊勇不好在留,拱了拱手頹然離開。謝昀收迴視線,看向窗外的大樹,嘴邊含著笑道:“阿黎,既然來了就別忙著走,下來陪我喝一盞茶。”


    剛想要溜走的謝黎隻好灰溜溜進來,幹笑道:“大兄怎麽發現是我?”


    謝昀打量她的穿著,含笑點頭:“很襯阿黎。”


    謝黎一拍腦袋,神情有些傲慢,因為是好友相邀,為表重視她出門前特意打扮過,把玩著腰間的香囊,原來是它露餡了啊。


    謝昀倒了茶盞推過去:“阿黎沒話想要問我?”


    “想說時大兄自然會說。”


    “那好,我也等著阿黎坦白。”


    兩人都知道對方有事隱瞞,礙於不是時機,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謝黎看了眼楊勇離去的方向:“大兄信他會照你的意思辦?”


    謝昀笑眯眯的道:“除了阿黎,我不信任何人。不用他,自然還有其他法子,隻是麻煩些罷了。”


    謝黎……。


    她有些不知所措,都怪謝昀這廝越來越直白,想念以前含蓄的大兄,這樣她還能裝作聽不懂。


    “咳咳,我我朋友還在等我,大兄早點迴去休息。”


    看她慌張失措的樣子,謝昀低低笑起來,不容易啊,終於知道害羞了!早知如此,他該快些出手的,不過現在也不遲。


    謝黎在風口站了好一會兒,等臉上的紅暈褪去,才若無其事迴去。


    ……


    翌日,從來不上朝的駙馬都尉楊勇破天荒上朝,他站在太極殿上,顯得格格不入。


    朝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說話,眼神時不時打量,心緒多多少少有些複雜。楊氏僅剩的族人啊,死強多年終於撐不住願意投誠了?


    都曾是大風臣子,他們歸順是因為跟孫氏沒有滅族之仇,而且拖家帶口,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家族後嗣著想。


    季頡心裏悲傷,連楊勇都臣服,將來還有誰會記得大風,記得她。又有些自嘲,事到如今說想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朝堂上與季頡想法相同的有之,更多的人則是帶著惡意看好戲。


    聞博出身世家,最清楚傳世百年的大族看中什麽。楊勇可以窩囊,但絕不會向仇人俯首,他眉頭緊鎖,預感今日朝會不好過。


    很快,他的預感真成了,楊勇好膽量,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麵直接爆了一顆大雷。


    “陛下,臣有奏。”楊勇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這個屠殺了楊氏滿門的仇人之子,他咧了咧嘴,宋君死了,孟霍死了,今後就要輪到姓孫的了。


    “陛下,臣收到消息,謝司馬八百裏加急的求援折子,被某些不顧朝堂百姓安危的蠢貨劫留,導致前線將士死傷慘重。


    陛下,他們本不該死的。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保衛南齊,然而某些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為一己之私瞞而不報,這是國蠹,是亡國的推手。


    南齊萬可毀在敗類之手啊陛下。”


    楊勇罵個痛快,一解心中多年鬱氣。他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帝,知道這一跪會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


    但謝恆說的對,他姓楊,他的兒子亦姓楊,這輩子都無法獨善其身。


    他跪的利索,看向皇帝陰沉的臉,心裏痛快極了:“臣懇請陛下救援,這是謝司馬求援的糧草和藥材總數額,人命關天,早一日送去就能多挽救些將士的生命,臣肯請陛下盡早定下人選。”


    知道內幕的大臣閉上眼,心裏盤算是誰出手?楊勇裝慫多年,不是被逼無法,就不是孤注一擲的性子。眾人不約而同想到惠陽長公主四處求醫的事,這是對人命根子下手了呀!


    當即就有臣子出來附議:“戰事瞬息萬變,還請陛下即刻救援。”


    想拿他們的銀錢享樂,嗬,這下好了,都給前線的將士們用吧。


    被逼出“贖金”的大臣們舒坦了,紛紛請奏附議。


    皇帝暗示大司農拖延時間,他卻忘了,大司農出身本地豪族,世家的確不願謝恆這個外來人掌權,卻更不願遭遇兵禍。


    此事被楊勇捅破,鬧的滿城風雨,其中不乏有人推波助瀾。大義在謝恆那兒,當官的沒人不愛惜名聲,都不敢拖延。


    糧草和藥材以最快的速度清點,呈交皇帝。剛入私庫的銀子還沒來得及捂熱就要散出去,還是散給他迫不及待要鏟除的謝恆。孫瑞氣的把書房裏能砸的都砸爛,硬是拖延好幾次,才下旨讓黃門侍郎謝昀押送糧草。


    前線戰鬥吃緊,這時誰去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少人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又悲怒交加。


    悲的是陛下欲把謝家男兒留在戰場,這般無情無義叫人心寒。怒的是身為帝王的短視和淺薄。北梁鐵騎舉世聞名,後漢占據天府之地,糧草充足。謝恆父子是國之悍將,弄死他們將來誰來領兵?


    金陵城裏誰人不知謝恆疼愛嫡女,隻要把謝黎納入宮中,就能掣肘謝恆。


    選妃宴辦的倒是轟轟烈烈,誰知就選了幾個身份低微的美人了事,這要不是太後下懿旨,他們都要以為是皇帝撈錢的手段。


    不管朝臣心中如何腹誹,聖旨到達謝家,謝黎陪著謝昀接旨,等到內侍離開,她看相謝昀:“這就是兄長謀劃的?”


    謝昀收好聖旨,點頭道:“誰去我都不放心,不如親自跑一趟。我不在時,家裏就交給你了。”


    “可大兄……。”謝黎抿緊唇,目光輕輕下移,僅是一瞬間謝昀就覺察到了,他含笑問道:“阿黎不信我?”


    謝黎搖搖頭:“我相信大兄,隻是擔心……。”擔心孫瑞使陰招,她有些後悔,在宮裏該忍著點的。


    “我答應你,不會有事。”一個如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落在少女額頭,謝黎愣著不知所措,手指下意識攪和衣角,張了張嘴,偏生不知該說什麽。


    謝昀的心意她心知肚明,隻是不知該怎麽迴應,畢竟她一向將他當做兄長。


    “好啦,平日裏該怎樣就怎樣,我隻是想把心意告訴你。”謝昀輕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以前不是常抱怨堂堂大司馬的掌上明珠沒人仰慕,現在知道了,有個自認為還算出色的男子,一直在等你長大。”


    謝黎的心咚咚跳動,她終於明白閨蜜為何鍾愛偶像劇。不得不說,有個長得好、身份高、能力強的男人拒絕所有親事向你表白,即便是謝黎這種直女,心都開始蕩漾。


    謝昀很忙,糧草到位後就匆匆出發,他沒想到答應在家等他迴來的謝黎,跟他前後腳出城。


    夏時跪在地上懇求道:“求女郎帶上奴婢,奴婢會騎馬也會些拳腳功夫,不需要女郎分心照顧。”


    春分也道:“奴婢會趕車、會燒火做菜,求女郎別把奴婢留下。”


    謝黎看了眼夏時:“給你一炷香時間準備。”


    春分眼巴巴看著她,謝黎搖頭道:“我跟夏時走了,你得留下看家。我還有事交代你去做。屋裏留著不少炮製了一半的藥材,你去範大夫那兒學,學會幫我把藥材炮製好,等我迴來要用。”有事做,總不會再胡思亂想。


    “是,奴婢一定用心學。”春分捏緊拳頭暗暗發誓,她不僅要學藥,還要學騎馬,這樣下次再有事發生,女郎沒理由把她留下。


    謝黎去了趟鄔堡,邱晨收到消息急匆匆趕來:“老奴正要去尋女郎。”他把身邊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皮膚黝黑的青年推出來道:“女郎把小逸帶上,他父親曾是,斥候,打探消息很有一手。”


    謝黎挑了挑眉:“邱伯知道我要去前線?”


    “這個,老奴也是猜測。”邱晨推推風逸:“還不快見禮。”


    “屬下見過女郎。”青年身板挺直,抱了抱拳。謝黎叫起,不經意間往半開的窗欞掃了眼,唇邊的笑意深了深。


    不枉她在皇宮做了那麽多事,總算把風靈衛勾搭出來。


    她點點頭,叮囑道:“勞煩邱伯把庫房裏的糧食清點出來,以防不時之需。”


    邱晨應下,他已經知道謝昀運糧去前線的事,皺眉道:“要不要直接送去前線?”


    “不必,朝廷出了不少糧,咱們再送就太顯眼了。這批糧是防著皇帝使下三濫的手段。”


    謝黎盯著邱晨:“我不想舅舅和謝家軍迴來時聽到有任何誹謗的謠言,您可懂?邱伯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跟姑母商量。”


    “老奴明白了。”


    大郎這刀捅得太狠,幾乎把皇帝的臉麵踩在腳底,人一旦失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就怕他借謝恆名號,把壓力轉嫁給百姓,這種事又不是沒做過。


    “老奴要不要放消息出去……。”


    謝黎擺手:“過猶不及,百姓不傻,自有消息來源。邱伯隻需在人求上門時,幫扶一把。”


    邱晨就明白,這批糧是要用去邀買人心的。


    “是,老奴知道該怎麽做。”


    交代完這些,謝黎就帶人離開,留下邱晨在原地轉了兩圈,想了想從暗道走進一處院子,正是謝黎眼神掃視過的地方。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窗前,目送遠去的人。


    邱晨嗤了一聲:“你啊,就是太麵麵俱到。我看女郎就很不錯,前十四年雖然胡鬧了些,可到底是陛下的血脈,現在不是很有模有樣,你既然認可了她,為何不大大方方去見一麵?”


    “認可?哼,她若能活著迴來再說吧。”男子走過來坐下。


    “那你還把小逸推出去?”風逸可是這人的愛徒,也是下一任風靈衛的大統領。邱晨就虛點點他,無奈道:“你啊就是嘴硬,看著吧,女郎定能全須全尾迴來。”


    “她要是躲著什麽都不做,以風逸的能力,確實能全須全尾。”男子嘴硬。


    邱晨氣的拍桌:“你,你這老家夥,我不跟你吵。”


    男子哈哈一笑:“邱伯莫不是忘了,您可跟我父親才是同輩。”


    “知道我是你父輩,還不知多尊敬點老人家?”


    謝黎可不知道她走後成了別人爭吵的焦點,出發前特意去見了季二一麵,讓他幫忙照顧些蘇秦。


    “你真要啊去?那裏可是前線戰場,不是鬧著玩的。”季二郎抓了把頭發,有些煩躁的說。


    “我連死士營都敢單挑,還怕去戰場?”


    “你你你,我就知道是你。”季二顫抖著手指,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謝三,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哪個隱士高人看中收作弟子了?”


    死士營啊,他自持功夫不差,可一對一單挑也不確定能贏。一整個營,百來人總是有的。除了這個理由,他實在想不通謝三是怎麽全身而退的?


    謝黎沉默了會兒,坦誠道:“我下藥了。”


    “啊哦,能在那種地方下藥也是本事。”知道勸說沒用,季二把一份名單塞給她:“這幾個人欠過我父親人情,生死關頭救命用的。”


    季皓能把名單給她,肯定是季頡默許。


    謝黎鄭重的道:“替我謝謝季叔。”


    季二一把拉住她,憂心忡忡:“謝三,你這一去,武力值鐵定曝光,到時大家就知道你是隻母老虎,沒人敢娶,你想清楚了。”


    謝黎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挑,笑道:“誰說我要嫁人,我明明是要娶郎夫的。”


    這話把季二郎噎的半死,無語凝噎。季頡迴來就看見兒子傻愣著,十分傷眼的撇過頭,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你發什麽愣?今日的書念完了?字寫好了?功夫練過了?”


    季二傻不愣登轉過頭:“啊,是阿父啊,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聲響都沒有?”


    “有一會兒了,你想什麽這麽出神?”


    季皓撓撓頭:“謝三說要娶郎夫,你說她能找到合適的人嗎?這不就是入贅,哪個好男兒肯入贅?怎麽辦?我雖然把她當兄弟,可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娘子啊!”


    季頡按住團團轉的傻兒子,罵道:“鹹吃蘿卜淡操心,你又不是她爹,急個屁!這種事等你將有閨女要娶郎夫再急。”


    季二無語的看著他爹,他這都還沒成親呢,就開始催生,搞的他好似是傳種接代的工具人似的。


    “你上哪去?”


    季二麵無表情的道:“我今日的書還沒念完,字還沒寫完,功夫還沒練完,忙得很,沒時間管閨女娶不娶郎夫。”


    季皓走了一半路,後退迴來狐疑的看向他爹:“阿父,你這次為什麽這麽好心,肯把人脈交給謝三。”說起季頡跟謝恆的關係,那是三句話就要吵起來的存在。


    季頡家族清貴看不上武將粗魯,謝恆也看不慣季頡假惺惺。他們倆在朝堂吵,甚至還動過手。等謝恆出征,兩人就隔空吵,互噴的折子都是用筐來裝的。


    季二郎琢磨一下,不確定的問道:“您跟謝司馬莫非是做戲給陛下看的?”


    季頡就像看白癡似的暼了兒子一眼:“不,我就是看不慣謝恆那莽夫。”


    “那你還……。”


    季頡這下連白眼都懶得翻:“你父親我是這種不顧大局的人?”


    季二郎很想點頭,顧及到他還得在父親手下過活,趕緊搖頭。


    季頡就歎息一聲:“陛下短視,我身為臣子不能規勸,就隻能為多為百姓著想。”


    季二郎眼睛轉了轉,自動把話翻譯成,你當皇帝的昏庸無能,我卻能不能讓百姓家小陪你一塊兒死。謝恆將來真要造反,我得留下香火情保全家小。


    季皓頓時就對他父親肅然起敬,難怪他跟謝三稱兄道弟,父親半點沒有阻止,原來這就是未雨愁莫啊,學到了學到了。


    “父親,我去念書了。”他得多看點書,學學左右逢源的本事。


    季頡欣慰的捋了捋胡須,並不知道親兒子往佞臣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他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想到女帝還在時的場景,他那時一度以為,盛世將要來臨。


    翌日,城門將將開啟,三匹快馬就出了金陵,朝著前線奔赴。


    皇宮的最高處,有一人站在摘星樓上,望著一身男兒打扮的人,素手輕揮,空氣有輕微的波動,下一刻竟憑空出現一副輿圖。他指尖輕點一處,唇邊勾勒出興味和期盼的弧度:“終於要開始了。”


    謝黎似有所覺,猛然迴頭,陽光下,依稀瞧見了一道身影。


    “女郎,你怎麽了?”夏時撥轉馬頭,關切的問道。


    “沒什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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